當飛機降落時,蘇白微微側過頭,看向舷窗外就像是坐落在小山上的大理機場,一個很小的機場,遠遠沒有中國其余大城市機場的恢弘大氣,但似乎也正熨貼了大理的氣質和風情,恰到好處。
再低下頭,看著躺在自己腿上的吉祥,蘇白伸手揉了揉它的頭,吉祥最近已經被蘇白無數次的“摸頭殺”了,一開始吉祥還反抗一下,但見反抗無效,也就只能聽之任之了,但是每次蘇白蘇白當作寵物貓一樣撫摸,吉祥兩眼總是會顯得很是無奈。
蘇白自己心里也清楚,甭管吉祥是否示意,這貨就算這輩子不是妖怪,而是一只家貓,估計也是這個德性了。
下了飛機,蘇白預約的接機車就在機場門口位置,出了航站樓門就看見了,小機場也有小機場的好處,出入確實方便。
上了車,蘇白依舊抱著吉祥,他知道自己要去做什么事情的,顯然,那一男一女也應該是知道的,在那一男一女面前,自己無力抵抗,對方能夠兩次在老方家而且是有人的時候來去自如,本身就很說明了問題。
所以蘇白只能將吉祥一直放在自己身上,如果再出什么意外,那就連著自己的命一起交代出去唄,這一點,蘇白倒是想得很清楚。
哪怕是做一只提線木偶,但自己也是有脾氣的。
驀然間,看著窗外的藍天白云,蘇白忽然有些悵然,和尚和佛爺都說自己的精神意志力變態,但實際上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兒,自己只不過是被接二連三的事情給搞得世界觀扭曲了而已。
還是才村,還是上次住的地方,只是當蘇白在才村碼頭下車時,卻發現這里的小鎮上冷清了許多,那家叫做南詔苑的餐館還在營業著,可以看出來是剛裝修過沒多久。
蘇白記得自己上次跟幾個西方聽眾在里面大打出手,基本上把人家后院給徹底給翻了一遍,也是難為老板了。
本來,蘇白還想去在上次入住的那家民宿落腳,但很可惜的是,近期洱海邊進行整治,洱海邊的大部分民宿客棧都被強制要求關門暫時營業。
蘇白只得暫時先放棄落腳的想法,反正自己也沒帶什么行禮,連衣服都沒帶一件來,身邊,就只有一只黑貓,哪怕天當被地當床露宿野外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租了一輛電瓶車,吉祥被蘇白放在了前面的車簍里,隨即,蘇白向記憶中那個村子的位置出發。
洱海邊,風景當然不錯,路上也遇到了好幾對新人在拍婚紗照,但無論是蘇白還是吉祥,似乎都沒有欣賞美景的心思。
吉祥匍匐在簍子里不住地打呵欠,像是一個黑色的肉球,隨著電瓶車的行使一顫一顫的,倒挺憨態可掬的。
快到那個村子時,蘇白放慢了電瓶車的速度。
其實,有一件事蘇白很清楚,那就是上次自己帶小家伙到大理旅游時,吉祥也是跟著一起來的,但是吉祥并沒有露出“近鄉情更怯”的情緒,也沒有回家看看的打算,所以基本可以斷定,吉祥是不想回到那個地方的。
二十多年前,吉祥被蘇余杭不知道怎么哄騙著帶出來了,哪怕前陣子和蘇白回到這里時,它也沒有絲毫回去的意思,顯然,在吉祥看來,還是外面的世界更精彩。
但也有可能是因為那時候吉祥身邊有小家伙需要它照顧,而現在…
蘇白看著還匍匐在簍子里的吉祥,雖然不得不承認,可以隨時揉捏這個肉球把它完全當寵物貓對待,看著它想反抗卻無力反抗的樣子確實很愜意,但吉祥還是應該恢復成以前的它。
昨天十點鐘咬著鮮奶四顧茫然的模樣刺痛了蘇白的內心,其實,讓吉祥恢復也算是自己的責任,畢竟吉祥跟著自己以來,雖然以前殺路霸或者一巴掌拍散紅衣男孩鬼魂這些事上顯得有些霸道,但吉祥幫著自己帶孩子這么長時間,且還曾經看著小家伙的面子上救過自己,和吉祥相處的這幾年里來看,確實是自己享受吉祥的便利比較多。
將吉祥從簍子里抱起來,蘇白打算先進這個村子看看,雖然心里估計那個入口大概率應該不在這里了,畢竟上次自己出來時是從洱海里浮出水面的,但至少可以去看看線索,而且云南這邊的聽眾對證道之地的了解顯然比其他地方的聽眾要多許多,他們那邊,應該也是會有新的線索才對。
村子入口處,那一群墳頭還是顯得那么的刺眼,一個個青澀的兒童黑白照片貼在墓碑上,普通人可能會覺得晦氣,稍微感性的人可能會覺得比較傷感,但對于蘇白來說,則意味著另外一種感覺,反而是一種釋然,因為,替這些早夭的孩童報仇的人,是他蘇白。
當初那個東西進入一條蛇的體內,佛爺的意思是想著收回去研究研究,但蘇白還是堅持一拳將其打爆掉了,
村子門口還是有一群老人坐在那里,目光無神,他們其實就是在等死的狀態了。
雖然荼毒村子這么多年的禍首已經被蘇白剪除了,但那個東西這么多年來對這個村子的毒害,其實真的已經讓這個村子在某種程度上名存實亡了,可能再過個十年,這個村子就真的只存在檔案記載里。
蘇白這個陌生人的走入也沒能引起這些老者們的興趣,但當蘇白剛剛深入這個村子時,前面,出現了一個蹲在地上玩彈珠的少年。
本來蜷縮在蘇白懷中的吉祥忽然打了一個激靈,抬起頭,貓眸盯著前方的少年。
“我知道,他是鬼。”
蘇白一陣苦笑,曾幾何時,吉祥對于敢于靠近自己的無論是妖還是鬼都是直接一巴掌招呼過去的,但現在的它,卻顯得有些緊張。
少年似乎是聽到了蘇白的腳步聲,抬起頭,看著蘇白,吸溜了一下鼻涕。
每個地方都有每個地方的風水,按照胖子以前的解釋就是一個地方的磁場或者氣,這個村子里健康的青壯年都離開了,只剩下垂暮的老人在這里,再加上這些年被那東西吸血的導致死去的小孩和女人很多,村子范圍自然風水就變差了,出現一些陰祟的東西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一人一鬼對視了許久,少年忽然笑了,笑得很是燦爛,一個鬼,能笑得這么燦爛,也是有趣。
蘇白慢慢地蹲下來,將吉祥放在了腳邊。
少年沒有走過來,而是后退了一步,他指了指自己腳下的彈珠,又吸溜了一下鼻涕。
緊接著,少年又咧開嘴笑了,他的身體開始慢慢地化作虛無,隨即,消散。
這是一個沒有頭也沒有尾的插曲,因為即使蘇白這個高級聽眾就站在跟前,卻依舊沒辦法弄清楚這個小鬼到底要做什么。
不是每個鬼都和紅衣男孩一樣還懂得來個報恩,事實上,蘇白將那個東西給一拳砸死,這些個被那個東西害死的鬼估計也無法知道,他們畢竟是鬼,而不是天上的大羅金仙。
“喵。”
吉祥忽然喊了一聲,從蘇白懷里掙脫,自己走過去。
蘇白也跟著走過去,地上有幾顆彈珠,但這幾個彈珠明顯也有些年頭了,色澤都已經有些萎靡。
吉祥的爪子撥弄著彈珠。
“走吧,我們去前面看看。”
蘇白一邊說著一邊向前走去,吉祥有些戀戀不舍地又看了一眼那幾顆彈珠,繼續跟著蘇白的腳步向前走去,一人一貓這點默契還是有的。
到了原本進去的地方,那里,只剩下了一個土坑,四周再無半點異樣,蘇白還記得那一次和尚以及云南當地的聽眾再加上西方聽眾一起合力打開這里法陣入口的場景,但此時明顯是有些物是人非的意思了。
嘆了口氣,這里確實沒什么線索可以得到,蘇白現在已經在考慮是否需要去聯系一下那個當初給自己名片的聽眾論壇管理員,讓他幫自己打探一下消息,至多自己承諾欠他一個人情。
然而,就在蘇白拿出手機的時候,卻看見吉祥再次向來時的方向跑過去。
蘇白不敢讓吉祥距離自己太遠,只得繼續跟過去,吉祥又是在那里玩彈珠。
“這貓……”
雖然蘇白覺得吉祥當自己寵物很是愜意,但說實話,他還真不愿意看見吉祥真的變成一只需要貓咪玩具的寵物貓,那對吉祥也是一種侮辱。
“喵!”
“喵!”
“喵!”
吉祥對著彈珠一聲聲地叫著。
“怎么了?”
蘇白再次蹲了下來,吉祥又“喵”了一聲,蘇白仔細看了一下放在地上的彈珠,彈珠里,映出了吉祥模糊的影子,蘇白的視力有血族血統的加成,比普通人的視力要好太多太多。
“喵!”
但隨著吉祥再次叫一聲時,蘇白卻敏銳地發現了,彈珠中的黑貓,并沒有張嘴的動作!
蘇白拿起彈珠,對著空中看著,現在,一切都很清楚也很清晰了,因為,
黑貓的影子,
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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