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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裝逼如風

  隨著五百名身著甲胄的蜀山護衛沖進了戰場,場面一下子就冷了下來。王離站在了一旁,都能感覺到校尉鼻中呼出的寒氣。

  “盛勇校尉,對方來者不善,人數至少不下八百。”

  盛勇點了點頭,“看來我們是遇到對方的主力了,一個不好,我們所有人怕是都要折在這里。”

  盛勇抽出了腰間的環首長刀,這種從嬴子弋西北的工坊中流出的制式長刀,已經成了大秦軍官最喜歡的標準佩刀。

  他揚起手中的長刀,指向了前方。纖長的刀身上散發著寒光,正如盛勇此刻的眼睛中的噬人的光澤。

  “兄弟們,我們是碰上硬茬子了。這次要是有人活下來,別忘了照看一下其他兄弟的家小。”盛勇大喝一聲,豪情萬丈的說道。

  “喝!喝!喝!”

  若是一般的隊伍,聽完盛勇的話,怕是要將手中的兵器往前一拋,舉手投降了,可是這只隊伍的士氣卻是越加的高漲。

  盛勇在王離看來,無疑是個粗人,可就是這個粗人,卻最能得士兵們的心和信任。

  盛勇轉過頭來,對著王離小聲說道:“等會我將會指揮隊伍在地方的包圍圈中開一個口子,你趁機逃出去。”

  “兵士們都在這里,我一個隨軍司馬,又怎么能夠逃?”王離有些倔強的說道。

  “你這個瓜娃子,你待會不想走也得走,這是命令。”盛勇惡狠狠的說道。

  “你這個玩忽職守的家伙,還跟我提軍法。”王離不屑的說道。看王離現在這個樣子,完全就是盛勇剛才的翻版。

  前線的戰事已經越來越緊張,數十名蜀山的護衛已經接近了秦軍的盾陣。盛勇也沒有精力再顧及王離,他大聲的哼了一聲,氣呼呼的說道:“隨你。”

  蜀山護衛的長矛又尖又細,長長的矛身用的是一種山間的翠竹,纖細柔韌。即使是秦軍士兵手中的長戈,也無法切斷長矛。而矛尖之上,閃耀著紫黑色的鐵斑,看來已經是淬了毒了。

  這樣的兵器讓人十分討厭,因為只要被稍稍劃破一點口子,那么秦軍的士兵怕是會立刻失去戰斗力。

  秦軍的士兵本就人少,再照著這個打法打下去,失敗也是遲早的事情。

  “射!”盛勇指揮著身前的三十余名弩手,往著前方壓力較大的地方一輪齊射,瞬間阻緩了敵方的攻勢。

  己方的軍弩威力極大,但也無法抵擋住對方潮水一般的進攻。二十步外,百多名持盾的步兵人數逐漸的減少,有很多,都在亂中之中,淹沒在了蜀山護衛的兵矛之中,有很多再也沒有起來。

  “該撤退了。”盛勇的嘴里喃喃說道。聲音小的只有一旁的王離能夠聽到。

  盛勇手下的兩個百夫長已經全部前方了前線壓陣。能夠在秦軍做上百夫長的,都是百人難敵的勇士。可就是這樣,也無法改變槽糕的局勢。

  若是等前方的盾兵都折了個干凈,那么后方的弩兵和一干手持短刃的輜重兵,根本無法抵擋住對方一輪沖擊。

  眼看漸漸不敵,盛勇想到了撤退。

  可是該往哪里退?

  對方的人數至少是自己這方的四五倍,而且,全部是戰斗人員,沒有像秦軍一樣輜重兵的拖累。

  那戰場之上,刀戈之聲匆恍,盛勇敏銳的察覺到了敵軍一處薄弱的地方。那只是一個微小的破綻,轉瞬即逝。

  “那邊。”盛勇長刀所指,三十余名弩手調轉弩身,又是幾輪齊射。緊接著,盛勇親自帶著幾名身邊的護衛,沖向了左側方。

  “走!”

  盛勇的身后,王離和百名輜重兵,三十余名弩手井然有序的沖殺開來。斜側的盾兵也開始轉換方向,抵擋蜀山護衛的同時,慢慢的向盛勇的方向靠攏。

  “大人,秦軍已經快要沖出了我們的包圍圈。”屬下稟告的同時,虞子期分明能夠看到,百十步外,那悍勇的秦軍首領帶著他的手下,沖開了自己這方的陣線。秦軍的盾兵在后壓陣,而他們的弩兵則不時的朝著自己這方的人馬的射擊,漸漸向包圍網外撤去。

  “終于上鉤了么?”虞子期冷笑,秦軍陣列嚴謹,士兵訓練有素,他強攻下去的話,固然能夠擊破秦軍,但自己這方損失的代價也比較大。

  這場戰役之中,蜀山有著較大的優勢,然而與這次入侵蜀山的秦軍相比,虞子期自忖自己這方是一點優勢也占不到,起碼在人數上是這樣的。

  盡量減少損失,保存實力,同時盡量消耗敵方的力量,在交戰之中提升自己這方士兵的素養。這便是虞子期此刻的想法。

  “前方是落谷,山路狹窄,地勢迂回復雜,秦軍并不熟悉地形,我們走小路,一定能夠在他們進入落谷之前包圍他們。到時居高臨下,秦軍再無翻身之力。”

  “是!”

  “蜀山的人很奇怪。”行走在山路之上,盛勇說道。

  “他們并沒有追上來,打得是什么主意?”王離說道。

  太陽已經沒入地平線下,黑暗再度降臨大地。王離看著周圍有些疲憊的士兵,心中忽感一陣凄涼之意。

  “這邊山路難行,多有岔路,就是蜀山的人下一刻沖到我們的前面也沒有什么好奇怪的。”盛勇說道,攙扶著一位受傷的士兵走上了一個陡坡。

  “我們攜帶的解毒藥草已經不多了,是經不住長久的消耗的,盛兄有辦法脫身么?”不知不覺中,王離對盛勇的稱呼已經改變。

“有什么辦法?求援的隼鷹和三名斥候早已經派出,就不知道我們的援軍能不能及時趕過來了!”盛勇微微嘆了口氣,說道  前方道路難明,自己這方的隊伍又已經陷入了困境之中。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有暗箭射來。

  這樣的環境之中,對士兵的心理和生理都是極大的考驗。

  就是盛勇自己,心中仿佛憋壓著一股氣,難得舒展。盛勇壓抑著心中的暴躁,越是這種危險的狀況,一個優秀的將領就越能控制住自己的脾性。

  “走吧!這次能不能逃得性命,就看天意了。”

  可惜的是,盛勇等人的運氣似乎不是很好。

  數百秦兵在山嶺中行走了一夜,凌晨之時,在進入落谷之前,再度遇上了蜀山的人馬。

  落谷是一座狹窄的谷道,兩側的巖壁不是很高,善于攀爬的山民甚至能夠徒手在上面走了一個來回。落谷之前,則是一片地勢較緩的坡地,幾條小路,連通這里。蜀山的人,就是趁著秦軍進入落谷之前,從小路殺了出來,包圍了他們。

  近百名秦軍的盾兵圍在了陣列最前,輜重兵在他們的身后,弩兵則在輜重兵的身后。數百人圍成了一座圓形陣。

  盛勇,王離站在陣的核心,蜀山的人一時還沒有攻上來,不知道對方的首領在打什么主意?

  虞子期看著眼前的秦軍,心中詫異。

  這就是那支吞并天下的帝隊么?眼前的數百人顯然是這支龐大軍隊的縮影,但是他們的所行所為,已經大大的超過了虞子期的預期。

  剛經過了一場大戰,又在寒冷崎嶇的山路之中行走了一夜,至如今,秦軍的臉上居然還留有戰意。

  虞子期自幼開始讀兵書,深知戰場之上,士氣對于一支軍隊的重要性。

  因此,要消滅敵軍,首先便要削弱敵方的士氣。

  虞子期故意在昨天的戰場上放了秦軍一馬,就是要讓他們在環境惡劣的山嶺之中逐漸消磨士氣。

  可是秦軍的強悍遠遠超過了他的料想。他是算了!帝國士兵臉上留有兇橫的戰意絕對不是偽裝出來的。即使已經勝券在握,虞子期的心中仍然有著一股寒意。

  若是前來進攻蜀山的秦軍,都像眼前的秦軍士兵一樣,那么蜀山,還有存留的可能么?

  戰場之上,秦軍圓形陣列之中,盛勇揚起腰中懷首長刀,對準了谷口方向,大笑了起來:“還好,現在還不是絕地,尚有一線生機。給我讓開。”

  盛勇的所作所為,虞子期都看在眼里。原來還是圓形的秦軍陣列,開始變陣。緊密的圓陣陣心露出一條縫隙,變成了兩個半圓形。盛勇握住了長刀,走出了秦軍的陣列。他的身后,則是十數名強壯的勇士包括秦軍的兩名百夫長在內,大都是伍長,什長之類的軍官。

  “做的到么?”虞子期一笑,在山谷的入口處,他擺放了兩百名蜀山的護衛,差不多和現在秦軍的總兵力一樣。

  寒冷的風從山谷之中吹出,盛勇大吼一聲,對著身后跟著自己的軍官說道。

  “我等身為大秦將領,當為大軍開路,為我軍士兵留得一絲生路。諸君,怕否?”

  “怕他奶奶個熊。盛勇,你這個的撰什么文,你他娘的是這塊料么?干他們的。”

  盛勇身后的一個百夫長長,忽地叫罵道。

  聽著手下如此的叫罵,盛勇不怒反笑,說道:“說的好,干他們的。”

  “干他們的!”

  這些出身農戶的秦軍軍官雖然粗俗,然而那涌起的豪情卻讓蜀山之人心驚。

  英雄相惜,這一刻,虞子期的心中忽地生起了一絲悔意。或許,昨夜就應該消滅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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