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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64 借物化形(下)

  蘇辰來自他方世界,有一句話如雷貫耳,就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這話意思大抵就是佛在心中,人人都有佛性。

  無論以前是好人,是壞人,是男是女…只要你悟通佛性,持身守戒,就有超脫機會。

  回頭從來未晚,過去不是問題,只看當下,只見未來。

  這經義一出來,當真是一網打盡萬千生靈的勢頭,天下所有人都能找到自己心靈的安寧,對未來美好的期望。

  所以,佛門當興,大興特興。

  當然,其中有許多門中敗類,做下了令人發指的勾當來,那自然不關教義的事情。

  總的來說,別人也不會把鍋丟到整個佛門身上去。

  蘇辰可以直接用強大的人道龍氣力量,配合自己的九轉玄功,真要發狠,普凈老和尚是逃不過去的。

  他能逃出殘破的身體,繼續奔命,與其說是佛門神通厲害,還不如說是蘇辰有意如此。

  不讓他保留住一分希望,抱著反殺的心思,又怎么可能一網打盡。

  蘇辰有心算計別人,卻沒料到,自己完全沒有在意的一個人,也開始綻放自己的獨特光輝。

  有時候,一個人能造成多大的破壞力,能不能成功?還真不能看他本身的實力如何。

  只不過,時機合適而已。

  就如此刻。

  老和尚化做金光,穿過城墻逃走,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牽引住了,卻沒有注意到文文弱弱的荀文若。

  沒人發現他在先前幾人交鋒余波震蕩之時,與唐姬一起,就退到了小皇帝劉協和伏壽身旁。

  等到眾人注意力轉移,他從腰帶上解下一面雞蛋大小的圓鏡,左手小指輕輕劃過鏡沿,一滴血珠出現。

  他嘴里吟誦了一句什么,整個后園為之一震。

  那圓鏡突然變大,波光如水,里面映照出華堂高屋,耳邊響起書聲朗朗。

  “知者不惑,仁者不憂,勇者不懼…”

  “所謂誠其意者,毋自欺也,如惡惡臭,如好好色,此之謂自謙…”

  ““小人哉樊須也!上好禮,則民莫敢不敬;上好義,則民莫敢不服;上好信,則民莫敢不用情。”

  無數吟誦聲或清朗,或雄渾,或如同稚子,或嘶啞衰微。

  奏成一首奇異的樂章。

  一圈圈波光映照之下,荀彧的身影,連同他身旁的唐姬,以及立在不遠處的小皇帝劉協,三人身形立刻化實為虛。

  在水波般的鏡光之中,似乎到了另一個世界。

  “好膽?”

  落地不久的雪女勃然大怒,劍光嗡的一聲炸出響雷來…

  一道五色華光,刺破水光,掃過荀文若的脖子…

  劍光起處,迅雷不及掩耳。

  荀文若吃了一驚,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感受到頭顱完好無損,才淡淡笑道:“這一次是我贏了!李牧海,天意民心義之所在,這些你不懂,很快就會舉世皆敵。董卓在前,希望你能堅持得更久一些。”

  在道家高人被擒,佛門大德遭難的同時,他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能夠達成最終目的,擄走小皇帝,實在是難得的勝利。

  這證明了三教之中,最后還是儒家最強。

  “水鏡?”

  蘇辰沒有任何動靜,只是看著那面鏡光之中,有著虛幻的無數士子,正襟端坐,誠心苦讀。

  念的是《論語》,讀的是信仰。

  儒家原來也是有法寶的。

  這股浩然之氣充塞天地,至少在這么一刻是萬法不侵…

  蘇辰不去動手攔截,而是他早已看穿,現在無論做什么,都是無用功。

  在那片水光幻影之中,荀文若和唐姬、劉協三人,早被鏡光遁去很遠,離了元神感應。

  留在原地的影像,只是影子而已。

  在荀彧的笑容之中,鏡光漸淡,就如從來不曾出現過。

  雪女面色黑沉,偷偷的看了自己師尊一眼,生怕他惱羞成怒。

  她擔心之下,甚至沒有發現,在離去的三人旁邊,原本應該大驚失色,痛哭流涕的伏壽小姑娘。此時卻是面色不變,沒有一絲表情。

  “哈哈…”

  被四位女弟子斬傷的曹仁,掙扎著此時方才爬起身來,忍不住就放聲大笑。

  “任你李御武力蓋世,還不是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間,真是笑死我了。”

  曹仁有理由高興。

  他發現,自從這位新任丞相出現之后,立即威壓全場。

  尤其是那佛門高僧垂死逃離之后,無論是典韋,還是自己與殘余的虎豹黑騎,已成了板上魚肉,任人宰割。

  蘇辰看著狂笑的曹仁,搖了搖頭道:“當日虎牢一戰之后,我與孟德兄一前一后追擊董卓,也算是救過你們一回,他就是如此報答于我的?真不愧是亂世梟雄,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哼,現在后悔當初沒有把我和大兄全都留下了,不過,已經遲了。你于天下各處掀起戰亂,無非就是仗著天子之名…如今失了這種名聲,被你奪去家產田畝的世家豪強,全都會反戈一擊,天下百姓也會視你如洪水猛獸…如果我是你,就笑不出來。”

  曹仁譏諷道。

  他有自信,自己這條命算是保住了。

  的確,小皇帝被“救”走,挾天子以令諸侯的大義就落在了曹操的手里。

  如果眼前這位丞相大人,還有著種種妄想,自然會留住自己一條性命。

  無論是換取利益,還是圖謀再次搶回天子的機會,他這個“俘虜”總是有用的。

  蘇辰也跟著笑了起來。

  他伸手一指花園一側,笑道:“曹子孝,你看看那是何人?”

  曹仁心頭納悶,面色遲疑的轉頭望去,見鬼一般的驚叫道:“怎么可能?”

  花樹參差拱衛著的小門洞處,正安安靜靜的站著三個人。

  一人長身玉立,恬淡清凈。

  另外兩人是兩個小孩,同樣的稚嫩,臉上全是雀躍之色。

  似乎先前的連場變故,讓他們看得很嗨,甚至想要親身參于其中。

  這兩小孩正是劉協和伏壽,而那個高一些的女孩,手中捧琴,卻是蔡琰。

  “師尊,你怎么知道會有人打上門來,早早就做好準備?”劉協眼中放光,連忙問道,話一說完,感覺有些不好,又解釋道:“蔡大家說了,今晚事情有變,課程可以往后推延,并非我兩偷懶。”

  伏壽小姑娘連忙點頭,笑容里帶著討好之意。

  “嗯,下不為例,昭姬姑娘百忙之中抽空教導你們技藝,可得好好珍惜,不能荒廢時光。”

  “喏。”兩小孩乖巧應答,神情敬服。

  蔡琰也是微微點頭,看了一下園中倒在血泊之中橫七豎八的黑衣尸體,眉鋒微微皺了皺,并沒有多說什么。

  “她,她是誰?剛才被文若先生擄去的天子又是何人假扮?”

  曹仁面色灰敗,死死盯著原本的那一個伏壽小姑娘,頭顱轉來轉去,兩方比較之下,怎么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同來。

  蘇辰溫和笑道:“只不過是一點借物代形的傀儡法門,你見識到了道家法術和佛門神通,難道還沒想清楚嗎?”

  “借物代形?傀儡?”

  曹仁念叨了兩句,猛然抬頭驚恐道:“荀文若搶去的小皇帝,豈不是由你隨身器物所化?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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