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辰進到書房,早有下人磨墨備好紙筆,稍稍思考了一下,揮毫疾書。
駱方站在門外,沒有跟進來,聽到蘇辰終于答應下來,心里才悄悄的吁了口氣。
柳宗道不明白為什么治病的事情會拖延,駱方平日里經常在堡內聽些八卦,倒是明白的。
“也難為秋官了”他默默想道。
“只有幾個下人婢女服侍,那些醫士和醫堂護衛全都圍在了陶元方身邊,知道的都明白陶家那小子是副醫正,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大醫正呢,全都跟著拍他馬屁,也不避人的。”
一個剽悍戰士在旁撇撇嘴道。
另一人卻是笑嘻嘻道:“幸好你們駱家和柳家沒有象陶家做得那么過份,兄弟們只要武藝好,還是能升任高位,統領兵馬,這一點卻是比堡內強太多了。”
駱方臉色更黑了,他小聲道:“你們別胡亂言論,讓秋官聽到了,多難為情。”
“放心,我們說話這么小聲,隔著又遠,他沒有內力在身,怎么聽得到,駱統領你太小心了。”
蘇辰一邊寫著藥方,一邊聽著那幾人議論,心里有些詫異的是,這駱方原來還是個統領,就不知是帶多少兵?但想想他的實力也達到二流內力后期,多少也算得上一個小高手,又釋然了。在飛馬牧場之中,能在這個年紀達到如此境界的高手,應該也是不多。
駱方身后的幾個將近三十歲的戰士,看起來牛逼轟轟的,其實最高境界的也只不過三流后期。
與駱方相比,自是差得太遠,但也能稱為精銳了。
讓這么一個人天天跑腿催促醫馬,柳宗道看來也是真的急了。
“不怕你急,就怕你不著急。”
蘇辰冷冷一笑,把筆擱下,吹了吹紙張,防止墨汁流淌。
提著紙張就走出書房。
“第一件事,就是把這些藥材集齊!百多匹馬,想要治好全無后遺癥,可不能太吝嗇,正好你們來催,就幫我走一趟藥房吧。”
“百年人參、、紅景天、雪靈芝、雪蓮、當歸、何首烏、龍眼、黃精、石斛、天麻、杜仲、山茱萸、冬蟲夏草蛤蚧、海龍、海馬、狗腎”
林林總總三十多種藥材名字,后面還列著數量,光是百年人參就要五支。
駱方接過紙張一看,頭都大了,結結巴巴的問道:“秋官,治個馬而已,用得著如此多名貴藥材嗎?”
蘇辰有些詫異的望了他一眼,竟然認識字,而且知道這是名貴藥材。
這個時代的知識壟斷在家族勢力的手中,平民之中能有機會,或者能有空暇時間去識字,是一件很值得驚異的事情。
就算是寇仲和徐子陵兩人,自當小混混時候就志向遠大,想要習文識字改變命運,其實也是別無他法,只是偷偷躲在私塾角落偷聽夫子講課而已。
能識字斷文,這已經是他們兩人平生最自豪的事情。
眼前黑瘦小子輕描淡寫的就暴露出了他能識文斷字而且見識不淺,而且還是帶兵的護衛統領,蘇辰立刻明白這人一定也是牧場幾大家族出身。
以前的秋官就沒這份見識,一直都沒發現這一點。
“駱方,你說為什么那匹白馬明明被治好了,卻又衰弱了下去。”
蘇辰突然問道。
“不是病沒斷根嗎?”駱方莫名其妙。
“錯!”
“一個人生了病,除非根本治不好,否則,一旦好轉,總不會過兩天就再次不行,對不對?人是如此,馬亦相同,那匹馬其實病已經好了,只是因為虛弱太久,血氣磨損,壞了根基,所以身體立刻又垮了。”
蘇辰諄諄善誘問道:“馬匹身體虛弱了,生命力漸漸耗盡,當然就會死去。”
這自然是瞎扯,其實是因為毒素仍在。蘇辰用奇門針法稍加激發潛力,只是治標不治本,就跟人吃了興奮劑一樣,過了那個時間,就又會衰退。
不過,當時也沒人能看得出來,都以為那匹馬是被治好了。
“要怎么辦?”駱方就算能看懂文字,懂一點藥材,對這種云里霧里的醫術卻是一竅不通了,他只是聽著有些道理。
想著牧場一大批良馬都會因此而出事,駱方臉色更黑了。
“缺少什么補充什么,你別看這藥材夠多,但醫治百多匹馬來使用,卻還嫌少。”蘇辰神色淡淡,指了指那張紙道:“正好你們在,就勞煩幫我去天醫堂藥材倉庫提藥吧,什么時候準備齊全,就動手醫治,否則沒有藥物,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我也無能為力。”
“我們去?”駱方身后幾位牧場戰士全都傻眼。
他們只是來催促蘇辰早點動身去馬場,卻被指使跑腿,這若是讓別人知道牧場最精銳的戰士干雜活,會不會讓人笑死。
蘇辰沒好氣的擺擺手道:“不是你們,難道我一個大醫正自己去提藥?”
說完就往屋內走去,大聲叫道:“小翠,小翠叫你去南樓拿兩副山羊腿,怎么去了這么久?”
“來啦來啦!催命嗎?你是不知道,南樓管事的蘭姑有多可恨?害我磨破嘴皮,才弄來這么一點,下次一定去小姐那里告狀,說她們準備飯食的時候,廚師們經常吐口水。”
蘇辰額頭微汗,這姑娘可夠狠。
小翠紅著小臉,氣喘吁吁的走了過來,她的身后跟著幾個婢仆,正手挽肩扛的拿來一些新鮮肉食。
蘇辰只瞄了一眼,就嘆了口氣道:“你這是準備搶人家南樓的生意啊,這么多肉,吃得完嗎?”
“秋官,你病剛剛好,得多補一補,昨天就見你特別能吃,咱們不能給牧場省口糧”
小翠說著說著,見蘇辰定定看著她,忽然有些扭捏,擰著衣角低頭說道:“人家,人家也想多吃一點。”
“好,別怕撐著就好。”蘇辰知道這小姑娘最近開始習劍,飯量大大增長,這兩扇羊肉卻有幾十斤,卻是有些夸張了。
駱方拿著手中寫著藥材名字的紙張糾結了一會,再見到蘇辰跟小翠說話,招呼幾人準備午餐,卻是不再理會自己等人。
心里哀嘆一聲,只得轉身離去。
蘇辰看著幾人背影遠去,面上有了些冷意,嘀咕道:“想要求著我辦事,又不想得罪陶家人,柳宗道打的主意真好方老爺子放心,你的仇人我會一個個找出來,看看是誰下的毒手?”
“秋官,你說什么?”小翠蹦蹦跳跳的指揮著幾個下人把肉類放好,等待蘇辰處置,突然感覺到身上寒意大盛,疑惑問道。
蘇辰回了一個大大的笑臉,揉著她那馬尾辮道:“沒什么,我是說,今天的羊肉咱們要吃出極目青天,草長羊歡的味道來,期待嗎?”
“好啊,好啊,快去動手,秋官,我都餓了。”小姑娘跟貪吃的貓一樣。眼睛亮晶晶的閃著光:“你病好之后,竟然會做這么好吃的飯食,相比起來,南樓那些廚師弄的菜品簡直難以下咽。”
“不行,時間還早,先練劍去,每天的功課不能耽擱了。”蘇辰看了看天色,太陽剛剛爬上樹梢,正是一天最美好的時刻。
小姑娘玩心重,又貪吃,卻是不能太慣著。
聽她說上段時間場主傳給身邊侍女一套劍術,一套吐吶術下來,需要每日練習,每月都得考核,不合格的人要挨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