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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二十六章:龍潭虎穴

  其實葉春秋很清楚楊廷和的性子,楊廷和還是想和他維持某種友善的關系的,從他的笑就可看得出來。

  不過,楊廷和想要維持友善的私人關系,卻并不妨礙他借此抨擊鎮國府,說穿了,他要借鎮國府刷他的名聲,可同時,又不愿和葉春秋反目翻臉。

  這種人,屬于兩頭的好處都想占的人。

  張太后一臉焦急之色,忙道:“楊愛卿,有什么事,這大清早的…”

  楊廷和拜倒道:“微臣聽勇士營的斥候說,近幾日,附近的牧場遭遇了朵顏部的襲擊…”

  朵顏部?

  張太后一聽到不是朱厚照的消息,臉上頓時露出了一種極度的失望,像是一下子沒了精神。

  說實話,這朵顏部,對她來說,遠在天邊,實在沒有關注的必要。

  楊廷和卻是道:“娘娘啊,朵顏部何以突然襲擊了漢人牧場?微臣竊以為,這和南人牧馬有著極大的關系啊,南人出關,難道還能深入到大漠中去?終究,還是侵占的是朵顏部的空間,這朵顏部歷來效忠朝廷,現在卻因為南人牧馬,從而生了異心,現在襲擊了牧場,那么接下來會如何?下一步,豈不是要反叛大明嗎?”

  “所謂不平則鳴,這已是彌天大禍的征兆啊,朵顏部…”

  張太后本來聽到不是有關朱厚照下落的消息,心情一下子就低沉了下來,卻聽到又是說南人牧馬,臉色更加冷了,可是楊廷和依舊喋喋不休。

  一直靜靜地站在一邊的葉春秋,這時候卻是正色道:“楊公口口聲聲說這南人牧馬與朵顏部有二心有關,可有什么實在的證據?”

  楊廷和隨即道:“這…這些不就是證據嗎,否則朵顏部何以要襲擊漢人牧場?鎮國公,我素知你勞苦功高,心里也是想要做出對朝廷有利的功績的,可是因為南人牧馬而導致朵顏部反叛,這…對朝廷來說豈不是得不償失?這件事,老夫以為,理應發起廷議討論,議論南人牧馬的得失,若是果然廟堂上諸公都認為這是弊政,理應廢紙,鎮國公啊,我有一言,也不知你肯不肯聽,不可再繼續了,此政貽害無窮,破壞的乃是大明列祖列宗的關外大政啊,我勸你還是懸崖勒馬,現在亡羊補牢,后悔還來得及。至于朵顏部那里,我認為理應朝廷派一欽差,多備賞賜,安撫住那朵顏部都指揮使花當,告訴他們…否則,這朵顏部的人,定然反叛,整個關外就更加兇險了,這出關的漢人,已經多大達數萬,這樣下去,一旦大禍臨頭,要死多少人?”

  他說得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不過這些話,謝遷和王華卻都無從反駁。

  現在朵顏部明顯的敵視態度,確實也證明了南人牧馬之政的失敗,看起來,葉春秋似乎是在拿幾萬人的性命在冒險,所以這個時候,他們保持了沉默。

  張太后的臉色陰晴不定,她看了看葉春秋,葉春秋已經有些蘊怒了,南人牧馬,是他的大計,為了得以實施,他可謂是嘔心瀝血,葉家和鎮國府,幾乎是將所有的家底都放在了這場巨大的豪賭的,賭的,乃是大明的國運,是無數人的福祉。

  現在,楊廷和處處針對,已令他的忍耐到了極點。

  葉春秋冷哼一聲,道:“楊公言重了。”

  楊廷和連忙道:“哪里言重,老夫不過是仗義執言,是將這天下蒼生放在心里,我等俱食民脂民膏,怎可害民?”

  真是大義凜然!

  卻是令所有人的臉色驟變。

  怎可害民?這不正是說葉春秋的南人牧馬是害民嗎?

  說出這句話,倒是成就了他楊廷和拳拳愛民之心,卻也將葉春秋推下了懸崖,徹底毀了葉春秋的清譽,自此之后,大家會怎樣看這個鎮國公呢?

  “住口。”不等葉春秋震怒,張太后臉帶冷若寒霜之色,率先厲聲道:“夠了!”

  楊廷和似乎也覺得自己有些過份了,說到底,他不過是踏著葉春秋往上爬而已,一將功成萬骨枯,要成就一個愛民如子的楊廷和,就需要塑造一個狡詐的葉春秋,一個靠著圣寵,如當日蔡京、汪直這樣的奸詐小人。

  沒有奸,怎么會有忠?沒有人害民,怎么能體現出一個愛民如子的好官呢?

  楊廷和見葉春秋一臉殺氣騰騰之色,心里還想繼續說些什么,最后還是知趣地選擇住了口,只是朝張太后行了個禮,慚愧地道:“微臣…慚愧。”

  葉春秋正待要反擊,卻在這時,有個宦官慌慌張張地進來道:“娘娘,娘娘…娘娘…”

  這宦官氣喘吁吁地進來,終于使這大帳中劍拔弩張的氣氛緩和了一些,所有人的注意力,俱都放在了他的身上。

  這宦官拜倒道:“發現,發現…發現陛下的行蹤了,是趙記牧場的人,派了人來說…說是有個叫朱壽的,他們所描述的人,和陛下有幾分酷似,他們說就在昨天夜里,陛下去過趙記牧場,不不不,是疑似陛下的人去過趙記牧場,可是今兒清早就走了。”

  “什么…”所有人皆是一臉震驚。

  張太后豁然而起,一臉的不可思議,隨即急切地道:“說,去了哪兒了?到底是不是陛下,快說。”

  “奴婢也不知道啊。”這宦官苦瓜著臉道:“張公公還在那里詢問,不過,卻是聽說那酷似陛下的人去了朵顏衛,說是氣勢洶洶地去的,奴婢知道的,也只有這么多了,到底如何,奴婢…奴婢…”

  朵顏部?竟是去了朵顏部?

  楊廷和在這時,驚怒道:“這朵顏部現在…是龍潭虎穴啊,正因為南人牧馬使他們生了異心,若此人乃是陛下,這陛下…陛下…不就兇多吉少了啊,完了…完了…”

  他這樣一說,張太后的心,也霎時間沉到了谷底。

  好不容易有了一丁點的希望,還來不及大喜過望,誰曉得,居然…又來了這么個噩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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