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手緊緊的握著操縱桿,左手輕輕的放在指令盤上,羅安的視線平視著眼前的對手,心情有一絲復雜。
“崔飛也并非一無是處,至少他給了我一次正面他的機會。也許他認為自己一定能碾壓我?”
外面寒風烈烈,羅安在座艙中似乎都能感受到刺骨的寒意。
他眼睛慢慢的瞇起來,將操縱桿狠狠的壓下去。
引擎爆發出野獸一般的怒吼,羅安率先出手了。
兩臺機甲,都在極短的時間內將速度飚到巔峰。
雙方氣合一般,第一次進攻似乎就要來一次正面的硬碰。
視線中,崔飛駕駛的機甲急速的放大,羅安左手輕輕的在指令盤上一甩,肥碩的機甲在電石火花間輕輕的一扭,雙方在碰撞前的那一剎那錯身而過。
“嗚…”
空氣中爆發出氣爆聲響,這是雙方急速的狀態下錯身而過的剎那空氣受到擠壓然后瞬間釋放導致的,聽聲音如冬日的悶雷。
羅安的右機械臂鋒銳的克羅利刃在崔飛的機甲上留下一道劃痕。
而他自己爆了一根液壓管。
崔飛的破襲液壓管的套路根本沒辦法防住。
就如同羅安現在都還沒辦法破解崔飛的那不可思議的急速突防的套路一般。
羅安將崔飛的這兩個套路歸結為是第一軍事學院的絕活,聯邦第一軍事學院的學生總是能成為聯邦最頂尖的機甲師,所以他們肯定學到了別人不懂的套路。
爆一根液壓管,羅安失去了四分之一的機動性,而留在對手機身的劃痕看上去恐怖,卻并未對崔飛造成太大的損傷。
當然,如果崔飛還要玩急速,這道劃痕的存在肯定會讓其有所顧慮。
一招過后,兩人沒有任何交流。
在沉默中,羅安一個倒翻,將笨拙的機身狠狠的扭動,兩支機械臂張開,突然將操縱桿壓到最低,打出最強的加力,然后瞬間將操縱桿拉到最高,借助奇特的速度急變拉高了機甲的重心。
左手五根靈巧的手指在指令盤上滑動,從旁觀者的角度看,他的機甲竟然來了一個旱地拔蔥一般的騰空。
單單這一招,就讓無數觀戰者目瞪口呆。
當然,這只是視覺上的錯覺,羅安這一招糅合了五禽鶴式的飛行套路和崔飛所教的正統機甲躍式套路,巧妙的配合,完成機甲短距離的騰空。
C系列機甲乃重型機甲,騰空本是很弱的。
說到騰空能力,聯邦現在的“猿”式雷神系輕機甲才是騰空之王。
但是羅安卻喜歡騰空,因為他覺得空中的動作威力最大,變化最多,尤其是以弱搏強,騰空戰絕對不能少。
因為最好的利用機甲動能的動作就是騰空,哪怕是急速突襲都無法和騰空動作那般釋放最強動能。
雖然這樣做本身風險很大,但是按照常規的打法,羅安怎么能打贏?
兩人在機甲風暴的虛擬系統中已經交手無數次,崔飛對羅安的特點了若指掌。
面對羅安迅速的反戈一擊,他雙目之中閃過一道異彩。
他不進反退,爆退!
機甲在冰原上急速后退,羅安機甲急速俯沖,墜落撲空的一剎那,單足著地,竟然再一次騰空而起,中間看上去沒有絲毫的停頓。
這個動作簡直是技驚四座,這是“猿”式蜻蜓點水的飛行套路。
林中的猿猴,借助極小的支撐點在樹木與樹木之間飛騰,便是這樣的套路。
將這個套路用在C系列機甲上,怎么可能?
其實,對羅安來說,他根本不懂“猿”式修身套路,他這個套路的靈感來自經典的躍式套路。
他巧妙的通過改變重心的辦法,相當于改變了加速度力的角度。
加速度角度的改變,保證讓加速度和機甲前進的方向永遠在一條直線上,無疑就能夠將引擎的推力運用效率提升到極致。
崔飛沒料到羅安施展出如此驚艷的套路,他微微一猶豫,卻已經躲不開了。
“轟!”
雙方火星撞地球一般的碰撞,當兩臺機甲再一次錯身而過,崔飛的機身出現劇烈的抖動。
受損外殼那道看似不傷及根本的裂痕,遽然膨脹到了機甲師不能無視的地步。
而羅安再廢一條機械臂,而且克羅合金的機身外殼也多了一道傷痕。
崔飛舔了舔嘴唇,嘴角露出詭異的弧度。
他本來認為這是沒有懸念的一戰,沒想打羅安的實力竟然飆升如此迅速,達到了他不敢掉以輕心的程度。
“天才!你才是長寧第一天才!跟你比,陳原就是一坨屎。”
崔飛贊賞道。
他嘴中說話,動作卻沒有絲毫的停止,操縱桿一甩,機甲前行的路線甩出一個奇特的弧度,從側面向羅安撲過去…
冰原之上,機甲大戰精彩而慘烈。
從戰局看,少帥已經完全占據了上風,他的對手被蹂躪得慘不忍睹。
從套路上看,少帥的進攻套路嚴謹精確,完美無瑕,不愧是出自第一軍事學院的對殺套路,一旦攻殺展開,不給對手以喘息之機。
而他的對手也絕非易于之輩,四支機械臂廢掉了三支,僅剩一支機械臂,機甲克羅合金打造的機身也已經殘破不堪,機動性降低到了正常情況的下的四分之一。
可是付出這樣的代價,能擋住少帥四十回合的進攻,這一份超強的堅韌,和危險時刻那一剎那驚艷的騰挪,也著實讓人心神蕩漾。
的確是高手啊!不知這樣的水平在聯邦能評到什么級別。
從本身套路和操控來說,可能有3D的水平,但是3D、4D的機甲師可能很難贏他。
因為他的出手太詭異了,常常在大家意料不到的地方他會突然反擊,而他的騰挪水準也高得有些離譜。
少帥的一套躍進組合套路他竟然用旋式套路來破,而且能夠在瞬間讓失去掌控的機甲重新解開旋式,這樣的套路施展,完全超出了常規。
羅安!
這個對大多數人來說都很陌生的名字,今天引起了大家的注目。
而在冰崖上,有兩個人對這個名字絕對不陌生。
沈夢春和木守成就是以一種非常復雜的心情在看這一場精彩的大戰,尤其是沈夢春。
如果說將她這一輩子吃過最厲害的虧做一個排名,排名第一和排名第二的兩件事絕對是和羅安的兩次碰撞。
第一次就不用說了,長寧人皆知。
而在她心中留下陰影最深的還是第二次。
如果第一次她是陰溝翻船,第二次她則是被羅安完全羞辱碾壓,碾壓了尊嚴,也碾壓的自信。
當羅安咆哮著讓她滾的那一瞬間,她是真的沒有自信再出手。
所以她逃了,狼狽逃竄,作為一名未出閣的女子,在寒冷的冰原上只穿一件褻衣就那樣逃之夭夭,可想而知那是多么的狼狽。
也許木守成說的是對的,像羅安這種人最好是躲得遠遠的。
因為你越和他較勁越占不到便宜,回頭可能越惡心自己。
離他遠了,看著他惡心自己的敵人和對手,那何嘗不是一件樂事?
就像今天這樣,崔飛炫耀武力,打出六十六軍這張王牌。
然而王牌的六十六軍,軍部被羅安一人一甲給橫掃,軍長趙龍以下十數名將軍驚慌失措,累累如喪家之犬。
而且這一來,還間接的救了一名永寧的死士,這樣的惡心,沈夢春偏偏就能感到十分的快意。
她沒有木守成深不可測的城府,她的心情都寫在臉上,這個時候她的笑容真的有些燦爛,只是燦爛的背后,隱隱還是有些不甘。
一個癆病鬼,憑什么就能讓她堂堂的永寧王的女兒都得躲著呢?
“大局已定,哈哈,大局已定。少帥不愧是長寧第一英雄,今天這一戰我等真是大開眼界啊!”趙龍神態輕松的在身后和下屬們交談。
一幫師長,參謀長個個隨聲附和,吹捧之聲一浪高過一浪。
“一幫馬屁精!”沈夢春癟癟嘴,她盯著冰原上那一臺四肢被打殘,臥倒在冰原上動彈不得的機甲,她一點也不擔心。
當然,對她來說,這一戰完全是狗咬狗,她也不必擔心誰死誰活。
但是她的不擔心中還有別的因素,那就是她覺得這一戰只怕不會像趙龍說得那般輕松寫意,她對羅安的敗局一點都不擔心。
那個王八蛋只要沒死,還有一口氣在悠著,都絕對是一頭十分危險的狼。
這一點她有過血的教訓,而且教訓還不止一次。
如果崔飛掉以輕心,以為真就贏了,只怕他會收獲一個巨大的驚喜。
而這個驚喜恐怕比自己屁股被踢爆更可怕,機甲可不是修身初學者的力量,哪怕只是一個小驚喜,都可以送崔飛的一條小命上西天。
“小姐,您怎么看?”
一直沉默的木守成突然湊上來道。
沈夢春用手捏了捏風衣的領口,淡淡的道:“我和木叔您一樣,靜靜的等驚喜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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