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不知道,她不是自殺呢?”金崇明眼眸中閃爍著怨毒“哦,忘記了,你是個畜生,根本不懂得愛。谷。粒。網m.guliw”
“為什么呢?”王洛越發的迷茫了。
“她想殺你,想了很久,從你活下來那天起,她無時無刻不想著殺你,因為你殺死了她姐姐,因為你跟崔世恩同流合污,因為你沒有人性,懂了嗎?她為什么改姓沈?她想要這樣能摧毀崔世恩那顆只有復仇的心,她也想替她的媽媽和姐姐報仇啊,但是么畢竟是親生父親,她怎么下手殺他?至于你,她也下不了手,跟她姐姐一樣,犯賤。”金崇明清咳著嗤笑道“就說這群女人,終究只是女人而已,害人害己,愚蠢至極。”
“那你是為了什么呢?”王洛出聲問道,聲音平緩。
“崔世恩搶走了我應有的東西,我要拿回來。”金崇明眸子里閃爍著怨毒“那個老爺子,死了都只想著他外面的野種!”
“說到底,她們都是因為你們的自私而承受的痛苦啊。”王洛忽然嘴角抽搐了一下,扯出一個哭笑不得的僵硬笑容“哦,還有我的自私。”
金崇明劇烈的咳嗽著,用木棍撥弄著火堆“我要死了。”
王洛沒有說話。
金崇明撕開衣服,他的身體皮膚也都是各種顏色拼成了,尤其是心臟的位置,那塊的皮膚似乎特別薄,沒有脂肪只有一層皮,所以看著心跳的形狀很明顯。
“那天這里因為意外,發生了火災,你帶著崔素賢逃了出去,我命大,沒死被人救了,但是醫生告訴我,也活不過十幾個年頭了,我本想著耗到崔世恩死,就是我贏了,沒想到你又活了。”金崇明的聲音滿是無奈“想起我那個侄女,我就心痛,尤其是看著你,好像活的很滋潤,身邊的女人那么多,無憂無慮的,我就在想,為什么你這種人能活的這么好?而素賢生前為了割肉又掏心,死后還被你遺忘?這不公平。”
這不公平,王洛深有同感。
他也覺得自己不應該活著。
“本來想讓你嘗一下生不如死的滋味,沒想到,你確實厲害,怎么捧,都殺不死。”金崇明自嘲的笑了笑“果然是跟崔世恩一樣的,喪盡天良得了富貴,這賊老天,真是不開眼。”
“崔世恩的夫人,被她哥哥侵犯過,有精神病,所以才會死。”王洛輕聲說道。
金崇明楞了一下,轉頭詫異的看著王洛。
“是不是有些事情,都是因為,不說,才導致的悲劇?”王洛面無表情的看著金崇明。
崔世恩不對崔素賢說殺死母親的真相。
崔素賢也不對王洛表達愛意。
沈慧欣也悶著不對王洛說出真相。
似乎,他們崔家人,都不喜歡說。
王洛想了想,自己好像也不喜歡說,更喜歡做。
“呵呵。”金崇明又毫無預兆的笑了起來,笑道咳嗽“真蠢啊。”
“珠泫讓你想起了崔素賢?”王洛第一次叫出她的名字,確實陌生到骨子里的冰冷。
“不是,是因為,葉老二說他是你侄女。”金崇明喃喃道,手中的棍子一翻。
“我還不能死。”王洛看著金崇明將火堆弄散,點燃了地毯,輕聲說道。
“也是,死對你來說,太輕巧了。”金崇明隔著火苗看著王洛,輕笑一聲,猛然起身踏過火焰,一腳踹在王洛胸口將王洛直直的踹出木屋。
屋外的風卷著風雪吹進屋內,火苗迎風高漲,還有金崇明恐怖的笑聲。
王洛栽進雪地中,感覺不到溫度,感覺不到疼痛,看著木屋漸漸被火龍吞噬。
野狗聽見響動,迅速的向著王洛這邊跑去,把王洛扶了起來看著燃燒的木屋“你沒事吧。”
“送我去首爾,去河內領。”王洛眨了眨眼,似乎想要留下一滴淚,卻無能為力。
野狗背著王洛進了葉二爺開來的那輛被撞變形的賓利車,向著首爾方向走去。
他們走后,那座燃燒的木屋轟然倒塌,而樹林另一端,有兩個身穿素袍的和尚,口念誦經。
“何苦來哉?”常門佐轉頭看著德川雄,輕聲問道。
“為了故人遺愿。”德川雄張開眼,僅剩的那只眼中,有著快被風雪凍住的水珠。
那名喜穿白裙的少女的一顰一笑似乎依然在眼前,宛如最初時驚艷德川雄整個少年時的美好。
“我有一個弟弟,我不想讓他死,我很喜歡他,如果未來有機會,你幫我照顧他,他有點傻,我怕他被騙。”
“崔素賢,你這種女人也會擔心男人?”
“我只擔心我的男人。”
“你就那么喜歡他?”
“嗯,喜歡的快要死了。”
少女扶著胸口,神情沒有絲毫甜蜜之色,滿是痛苦和掙扎。
看著德川雄此刻臉上的那種解脫的表情,常門佐道了聲佛號。
“佛說:一切有為法,盡是因緣合和,緣起時起,緣盡還無,不外如是。”
“這一緣字,葬送了一世。”德川雄閉上眼,眼里的水珠滴在雪地里砸了個窟窿“緣自成空。”
常門佐,笑了笑,搖著手上的法器引著德川雄向著山林盡頭走去。
今天,是他們師徒苦修的第一天。
鎮定劑,是一種讓人精神放松的藥物,根據成分不同,效果也不一樣,但是終究是有時限的。
等到鎮定劑的效果過去,之前積累的所有,都會像是泰山崩塌時的恐怖。
王洛瞪大眼睛躺在后座,兩個多小時的路程,一動不動,像是個死人,野狗不斷擔憂的看著他的表情,但是卻什么也看不出。
因為他根本就沒有表情,像是個雕像。
但是野狗同時也覺得,他要的真是一個雕像就好了,因為雕像無心。
一個男人有多堅強,就有多脆弱。
河內領,就是王洛重獲新生的地方,平時這里都是一些留守的老人,但是今天,多了很多輛豪車,似乎在等著誰。
崔希瑞蹲在孤兒院的樓梯口,抱著自己的雙腿像是等待著誰,平時里的狷狂驕傲都不見了,像是一個等待家長的孩子一樣無助。
劉在勛倚在大門口抽著煙,一根接著一根。
還有一輛車里坐著徐賢和樸智妍。
樸智妍的表情像是沒睡醒一樣懵懵懂懂,徐賢則是面沉如水。
先來了一輛車,是金彬權和葉二爺帶著裴珠泫。
“就是這里?”葉二爺第一次來這里,看著這座孤兒院問道。
“素賢姐生前,最喜歡來這里,哥...他應該把她葬在這里。”劉在勛輕聲說道,目光看著遠方“所以他應該會來這里。”
過了一會兒,又一輛車開了進來,王教授從車里下來,撐起了黑傘“一會兒要下雨。”
葉二爺和劉在勛同時一怔。
坐進車里的裴珠泫看著窗外撐起黑傘的王教授,臉色瞬間變得慘白起來。
“要下雨了了嗎。”一直懵懂中的樸智妍突然喃喃道。
所有人都等待著,終于等到了那輛被撞的破破爛爛的賓利車。
車子停在路中間,所有人神情一緊,崔希瑞從樓梯上站了起來,車里的樸智妍要沖下車卻被徐賢和裴珠泫同時拉住。
從車里下來,似乎安然無恙的王洛緩緩走進院子里,王教授皺起眉大叫一聲“王洛!”
王洛像是沒聽到一般,步伐沒有絲毫凌亂,繼續往前走。
“壞了。”王教授心中一驚,抓住野狗問道“給你的針,打了嗎?”
“打了,兩針。”野狗答道,目光擔憂的追著王洛而去。
“哥。”崔希瑞站在臺階上叫道,王洛面無表情的臉實在太讓人心酸了。
王洛僵硬的轉頭看著崔希瑞,試圖撐起嘴角給他一個笑容,但是太沉了,做不到放棄了,繼續向著后院走去,崔希瑞忍著眼淚跟在身后。
走廊的時鐘秒走走動的聲音像是催命的亡鐘,帶著王洛平緩的心跳,推開通往后院的大門。
剛剛下了一場小雪,讓整個后院鋪上了銀裝,上次來還艷紅如火的鳳凰木,此刻如同披著白綾的喪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