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寧獲得朱厚照的信任,之后朱厚照幾次出宮,都帶著錢寧,逐漸地錢寧成為皇帝身邊說得上話的人物,地位跟以前大不相同。
廠衛里消息靈通人士很多,得知錢寧得到皇帝寵信后,都過來巴結,送上厚禮,錢寧將其中大部分禮物轉呈劉瑾。
錢寧做了劉瑾身邊一條聽話的狗,這時候劉瑾也終于邁出他在皇宮中的第二步…朱厚照下旨,劉瑾以御馬監監督太監身份執領三千營。
三千營以騎兵為主,分作五司,是京軍三大營之一。三大營中,五軍營習營陣,三千營習巡哨,神機營習火器,當皇帝御駕親征時,三大營護衛左右,為作戰主力,如此一來,意味著劉瑾擁有了軍權。
不過,盡管劉瑾執領三千營,但在宮中地位仍遜于蕭敬等人,他沒有進入司禮監,奏本票擬以及廠衛事務都無權參與,不過隨著朱厚照寵信日益增加,劉瑾開始掌握實權,三千營到手算是為他爭奪權柄奠定堅實的基礎。
正當劉瑾在京城小有成就,開始向權力核心發起沖刺時,沈溪已由陸路到江西,督導地方防汛事務,忙碌異常。
沈溪到江西省治所在的南昌府城,只短暫停留四天,期間除了與三司衙門接洽,安排防洪事宜,便是與惠娘和李衿一起協調商會事務,等一切處置妥當便安排人送兩女回廣東,隨后他直接前往南康府,親臨一線督導鄱陽湖防汛。
江西都指揮使司指揮使王禾,帶著兵馬跟隨沈溪身邊。
沈溪從西南領兵歸來后,地方各級衙門對沈溪的工作無條件配合,要錢糧給錢糧,要人給人,現在誰都知道沈溪屬于惹不起的大人物,湖廣和江西兩省無人敢給沈溪制造麻煩。
七月初六,沈溪在星子西南湖岸視察鄱陽湖水文情況。
“…大人,今年長江以及彭蠡沿岸沒有大的災情,您可以放心回南昌,江堤和湖岸自有人接手,星子、都昌等地官府已表態,人在堤在!從目前觀察到的情況看,各地堤壩都修筑得極為牢靠,大人任期內不會出事!”
王禾一臉自信,向沈溪建議。
沈溪橫了他一眼,問道:“你現在已在考慮本官任期滿后的事情了?”
王禾笑著道:“大人,江西和湖廣地界的老百姓,誰不希望您多停留幾年?有您在,風調雨順,今年眼看又是一個豐收年,地方上山匪水盜絕跡,可謂國泰民安。但大人始終要回朝,如今新皇登基,聽聞大人曾是陛下東宮時的講官,想來大人回朝之期已為時不遠!”
沈溪看著煙波浩渺的鄱陽湖,無奈搖頭:“你真以為朝堂是什么好地方?且不說伴君如伴虎,僅僅是朝中各種紛爭就讓人窮于應付,我可不像陷入無窮無盡的黨爭中去。”
“湖廣和江西雖遠離朝廷中樞,但也少了諸多掣肘,可以方便我施政。只要把防汛工作做好,未來幾年本官便不用擔心稅賦,然后安心發展經濟。但若是盲目樂觀,但凡哪個地方的江堤、湖堤潰口,本官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好名聲就算壞掉了!”
王禾賠笑:“大人言笑,這幾年大江和彭蠡還算溫馴,上一次潰口…還是幾年前的事情!”
沈溪道:“本官一任總督至少三年,誰敢保證不會出事?宣南康知府前來一見,本官有事跟他交待…”
沈溪“惡名”遠播,他說要見誰,那這個人很可能要倒霉,不過南康知府董思宗雖然畏懼沈溪“災星”之名,卻不敢推辭,趕緊帶著府衙的人見沈溪,在湖岸營區中軍大帳內見到沈溪。
董思宗四十許間,在大明正四品官員中已經算是非常年輕,他對沈溪不敢有絲毫怠慢,到了帥案前恭敬行禮,道:“大人自章江而下,到南康府已有數日,卻不知彭蠡南康一段可有弊端?下官也好督促手下緊急修補…”
沈溪打量董思宗,頷首道:“以往幾處容易潰堤的地方,本官已親自查看過,堤壩修筑得非常結實,董知府治理有方,值得嘉獎!”
董思宗在來見沈溪前,已經做好挨訓的思想準備,卻未料沈溪不但沒加訓斥,還提出表揚,當下趕緊道:“全靠大人提點,下官不敢居功!”
“嗯!”
沈溪再次點了點頭,道,“今年入夏以來潯陽江三次大汛過去,大江、大湖沿岸均未發生決堤現象,說明各級官府的工作還是卓有成效的。不過現在依然是汛期,防洪工作不得懈怠,本官離開南康府后,沿湖堤岸的修補和加固工作,本官想請董知府親自負責,不知你…”
董思宗一聽有些發愁,心想,就知道沈大人來沒好事,這不,剛表揚我兩句,就安排我看守維護江堤,這是多遭罪的事情!
盡管心里非常不情愿親自負責江堤,但他卻不得不裝出欣然的模樣,恭敬行禮:“大人安排,下官一定盡心竭力!”
“嗯!”
沈溪拿出一份文本,交給董思宗,“這里是本官總結的問題,你看過后,讓下面的人按照要求修堤,若缺少錢糧,一是由總督府衙門撥付,再就是江西布政使司衙門出一部分,最后若還有不足,則需要你自己想辦法,發動地方士紳的力量…”
“今年完成一次大的修繕,未來十年到二十年應該都不成問題,讓地方士紳對他們自己的生命財產負責…決口后,損失最大的還是他們!”
董思宗連忙應承下來,隨后他想請沈溪回南康府城星子縣城好好招待,沈溪卻直接回絕,道:
“本官明早便會啟程北上,有長嶺、青山前往九江府治所在的德化縣城,這里的事情就交給董知府你了!”
董思宗道:“是,沈大人您放心去便是,防汛之事地方上年年都在做,下官雖不精于此道,但有經驗的老河工有不少,必不會讓大人失望。以后大人有何提點,只管來信,下官必當照辦!”
隨后,沈溪又親自向環鄱陽湖的饒州府去信,安排好防汛工作,這才準備動身,沿著廬山東麓北上九江。
王禾得知消息,再次求見沈溪。
“…大人,您何必急著走呢?就算南康府這段湖岸您查看無誤,不還有別的地段?大人您這一走,末將想再聆聽您的教誨就不易了!”
王禾依依不舍,畢竟沈溪剛帶著他立下大功,朝廷雖有所賞賜,但畢竟不是北方九邊對蒙元余孽作戰,除了受封龍虎將軍外,也就獲得世襲的衛指揮使加銜,也就是說,他的兒孫可以世襲衛指揮使職務,但距離封爵尚有不小差距。
沈溪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側頭問道:“王將軍想聆聽何教誨?”
王禾急切地道:“當然是大人到西北履職時,能帶上末將,讓末將可以時刻聽從大人調令,跟韃靼人作戰!”
王禾知道沈溪要走留不住,便把自己的希望說出來。
沈溪有些詫異:“你從哪里聽到本官會到西北任職?如今三邊和宣大一線皆無戰事,就算有也輪不到本官領兵…相較而言,本官還是喜歡留在南方當太平官,王將軍這愿望看來短時間內無法實現了!”
王禾嘆道:“大人實在太過謙遜,誰都知道大人在軍事方面的才華,您領兵打了大小戰役十數次,無一敗績,就算以一敵十也都取得勝利,若是西北遇險,朝廷能不派大人前去坐鎮?”
“下官聽說,陛下登基后已多次問詢大人的事情,想必距離大人征調回京的日子已為期不遠…”
沈溪笑了笑,道:“看來朝廷動向地方上議論不少嘛!”
王禾笑呵呵道:“真的假的不清楚,但有些事下官卻明白,那就是朝廷肯定要征調大人回京,有本事的人,當然應該出現在最需要的地方,而大人的本事,足以在朝中做個部堂,讓大明所有地方官都能得享您的福蔭,而非留在地方…”
沈溪沒好氣地看了王禾一眼:“行了行了,好聽的話你不必多說,本官有多大能耐,自己最清楚。”
“這次北上九江,你跟本官一道去,九江張知府剛調任南京,新知府尚未到任,地方上防汛工作一片混亂,你跟本官前往,要有吃苦的思想準備…本官在九江府大概會停留半個月,你不是想聆聽教誨嗎?到時候別厭煩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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