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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四十九章 天書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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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韋尚出現在湖面上。

  片刻之后,石門關閉,漩渦消失。

  韋尚低頭看了看,踏空而起。轉瞬之間,來到百丈山崖之上。而他的雙腳尚未站穩,便“撲通”癱坐在地,一口淤血噴了出去。

  “韋兄的傷勢不輕,又何必苦撐呢?”

  崖頂之上,無咎猶自盤膝坐著。一陣風來,鬢角亂發飛揚;他劍眉聳動,嘴角微微含笑。坐擁湖光山色,他應該頗為愜意。只是他的笑容里,多了幾分淡淡的憂郁。

  韋尚的傷勢,瞞不過他。

  果不其然,韋尚坐在兩丈之外,喘了口粗氣,出聲道:“靈兒她歷盡千辛萬苦,總算等到今日,誰料橫遭變故,唉…為了讓她安心修煉,我忍耐片刻又有何妨呢…咳咳…”

  “嗯,這個師兄,倒也不差!”

  無咎夸贊一句,意外道:“而靈兒她要修煉,何時出關?

  “靈兒得到了師尊的傳承,理當閉關修煉一段時日,至于何時出關,我也說不清楚…”

  韋尚拿出兩樣東西,示意道:“靈兒閉關之前,托我轉交給你,分別來自師尊,與翼翔山莊的尾介子…”

  無咎揮袖卷動,玉簡與獸皮落在手中。

  “靈兒閉關,我放心不下,要留在此地為她護法…而靈兒說了,你已如愿以償…奈何她閉關在即,不能陪同尋找你的兄弟,有緣再會,咳咳…”

  韋尚的一句話沒說完,又猛咳起來,忙拿出丹藥吞了,陣陣喘著粗氣。

  無咎曾與靈兒有過約定,便是他先行陪著靈兒尋找洞府傳承,以及冰禪子留下的天書信物,之后再一同前去尋找廣山與韋春花的下落。而如今靈兒忙著閉關,卻也沒有忘了承諾,只是有緣再會,從此分道揚鑣。

  “哦…”

  無咎皺眉道:“韋兄,你這個樣子,自顧不暇,如何護法?”

  “無妨…”

  “韋兄,你信不信我?”

  “靈兒信你,足矣!”

  “既然如此,你且閉關療傷,我留下護法,待你傷勢痊愈,我再離去不遲,你看如何?”

  “這個…當然再好不過!”

  韋尚稍作遲疑,欣慰道:“我在山上找個地方閉關,若遇不測,及時召喚,便于照應!”他搖搖晃晃站起身來,又道:“幾日不見,無兄弟的修為大有精進。靈兒便交給你了,好好待她…”

  這位漢子丟下一句頗有深意的話,轉身離去。碧水崖占地數里,在山上找個地方閉關療傷并非難事。

  無咎眨巴雙眼,自言自語道:“地仙四層而已,談不上精進吧,而他話有所指,何意…”

  他無暇多想,低頭看向手中的兩樣東西。

  一枚玉簡,殘缺不全。神識浸入其中,兩行字符呈現出來。

  這便是冰禪子留下的天書信物?

  無咎驀然一怔,禁不住舉起玉簡凝神查看。直至片刻之后,他放下玉簡,閉上雙眼,猶自難以置信。

  玉簡之中,僅有兩行字符:元會當臨,天劫注定,五洲沉淪,破界飛升。

  又是元會量劫。

  何為元會量劫?

  祁散人有云:元會,乃古時紀年。其下又分會、運、世、年、月、日、時、刻。天地萬物相爭,謂之劫;一元會數盡,天地結束,謂之量劫。每當量劫降臨,萬物毀滅。

  浩劫何時降臨?

  月族長者有云:或明日,或明年,天機莫測,無從揣度。而一旦量劫降臨,天地不復存在。

  此外,月族的神像,曾有三十二字真言:元會數盡,神歸于極,萬古長夜,日月混沌,子會開天,丑會辟地,寅會生人,紀元復始。

  從神洲,至部州,從地下蟾宮,至盧洲本土,從祁散人窮極一生的執著,至月族長者的告誡與讖語,再至冰禪子留下的天書信物,無不指向一場天地浩劫。

  由此可見,元會量劫,并非一個遙遠的傳說,而是真實的存在,或將愈來愈近,并終將爆發降臨…

  五洲沉淪?

  浩劫降臨,或許神洲,賀州,部州與盧洲,均將毀滅。而第五洲,何在?

  破界飛升?

  破界,破除天地結界?而飛升,莫非是修仙者借助天地毀滅,掙脫結界束縛,從此飛升而成為真仙?

  這玉簡中的字符,顯然殘缺不全,而既為冰禪子留下的天書信物,應該不假。豈非是說,玉神殿的所有陰謀,以及封禁神洲的緣由,均與元會量劫有關?

  既然浩劫降臨,天地已然毀滅,便是瀘州亦將不復存在,又為何要封禁神洲呢?

  無咎昂著腦袋,閉著雙眼。他翻轉起伏的心緒,久久難以平靜…

  不知不覺,一輪明月升空,淡淡的月輝下,湖光粼粼而夜色靜謐。

  無咎終于睜開雙眼,卻又禁不住長長嘆息一聲。

  唉,本想從冰禪子留下的信物中,獲悉玉神殿的陰謀詭計。而曾經的謎團尚未揭曉,更多的疑惑又紛至沓來。

  倘若神洲的封禁,與元會量劫有關,或許只有找到玉神殿的祭司,方能水落石出而真相大白。

  而那場傳說中的浩劫,真的要來了…

  無咎突然打個寒噤,怔怔四望。

  曾經遭遇的種種有關浩劫的場景,依然歷歷在目,只覺得遙不可及,此時卻仿佛身臨其境,令他不寒而栗。便好像這旖旎的夜色,僅為幻象,隨時都將打破,顛覆,陷入混沌…

  而月光明澈,夜風依然。

  無咎搖了搖頭,看向手中的另外一樣東西。

  一張陳舊的獸皮,兩尺見方,上有古體字符,以及山水的描繪。乍一見似曾眼熟,與《四洲蓋輿》相仿,若所料不差,所描繪的應為四洲的圖像。而對照之下,兩者又大不相同。《四洲蓋輿》,乃是地圖,四洲的山河地理,無一不全。而獸皮的描繪,極為簡略,僅能看出大致的景象,神洲、賀州、部州、盧洲之外,似乎還有另外一塊地方,且空白處標注著凌亂的字符。

  咦,這多出來的一塊地方,從未見過,莫非便是天書信物中所提到的第五洲?

  無咎鋪開獸皮,繼續查看。

  字符凌亂、缺失,且古體晦澀。且凝神辨認,慢慢揣摩…

  長夜過去,旭日東升。

  湖光山色,旖旎如昨。

  無咎終于放下獸皮,舒展雙臂,然后昂首挺胸,沖著遠方癡癡眺望。只待山水入懷,心神漸趨寧靜,這才再次看向獸皮,他無奈的搖了搖頭。

  忙碌半宿,倒也將獸皮上的字符認得七七八八。大致是說:五元通天,破碎虛空。而何為五元?天、地、人、鬼、神也。何為破碎虛空?天有九重,不足虛空萬一。虛空有界,空虛無界。唯有打破虛空,方能暢游空虛。虛空,便是空虛,而虛空,又非空虛。究竟怎個意思,天曉得!

  總而言之,獸皮上的字符,極為晦澀費解。而所描繪的五塊圖案,或為四洲,而多出的一塊,并無署名,難以揣測。其各自標注著天、地、人、鬼、神的方位,像是陣法,卻依然看著糊涂而難解其意。

  且罷,待到靈兒出關之時,再就心頭的諸般疑惑與她討教一二,憑借她的聰慧無雙,或能有所解答也未可知…

  “無兄弟——”

  呼喚聲傳來,崖頂冒出韋尚的身影。一宿未見,他還是搖搖晃晃的虛弱模樣,或許有事放心不下,要在閉關療傷之前交代一二。

  “有何吩咐?”

  無咎點頭致意,順手將面前的玉簡與獸皮收了起來。

  “我本想閉關,突然想起一事。一個月前,于田玄鎮遇到兩人。我聽師妹提起,其中的老婦人與你有關,她本想上前相認,卻被戊名阻攔…”

  “韋春花?在龍舞山莊,靈兒與她打過交道,戊名可惡…”

  “或許是她,怎奈過于匆忙,只待來日轉告,卻不料靈兒閉關,所幸我回想起來,切莫耽誤你尋找友人…”

  “不耽誤!”

  “我也是不吐不快,如此便好…”

  “韋兄,安心療傷便是!”

  韋尚放下一樁心事,點了點頭轉身離去。

  這位靈兒的師兄,不僅修為高強,且性情耿直,為人厚道。

  而無咎雖然不急不躁,淡定如舊,卻抬手撓著下巴,眼光中閃過一絲驚喜。

  韋春花現身了?

  唉,此前有過約定,于盧洲重逢。而轉眼之間,六、七年過去,也不知道韋春花找到了百金閣沒有,更不知道兄弟們的現況如何。卻毋庸置疑,她與兄弟們一定在找尋本先生的下落。

  而一個月前的田玄鎮?

  無咎翻手拿出一枚圖簡,查看過后,蹙眉忖思,旋即有了決斷。

  田玄鎮,距此足有五、六萬里之遙。兩地相隔甚遠,且又過去了一個月。而既然獲悉了韋春花的動向,又豈能無動于衷呢。

  不管如何,切勿錯過。

  而眼下守候靈兒,又離不開啊。何況已答應了韋尚,也不能出爾反爾。

  事不宜遲!

  分身乏術?

  無咎的心念一動,抬手一招。

  不過瞬間,一道淡淡的金光由遠而近。竟是他的元神分身,依舊是光屁股的模樣,接連翻轉了幾個跟頭到了山崖之上,伸手抓過一個戒子與一道紫色的劍芒,又沖著他“嘿嘿”一樂,旋即倏然騰空而眨眼消失無蹤。

  無咎松了口氣,自言自語道:“小家伙躲在原先的洞府修煉呢,奈何五色石已所剩無幾,且讓他前去尋找韋春花,但愿有所收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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