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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夏谷,一個地名。
向夏村,乃山谷中的一個尋常的小山村。
若是所記無誤,向夏谷,位于南陵西北的邊陲,與有熊、西周兩國接壤,距靈霞山足有兩萬五千里之遙。
兩萬五千里?
憑借冥行術,一去四百余里,要持續不斷施展五、六十次遁術,方能抵達兩萬五千里之外。
五六十次遁術?
要知道原來最多施展二十多次冥行術,便會漸漸耗盡修為。而如今卻是這般神異,簡直不可思議,淺而易見,應該都是那把火紅神劍的威力所致!
一口氣跑出去兩萬多里,是否已擺脫了幾位長老的追殺?
嗯,事已至此,且顧眼前。
向夏谷距離有熊國的紫定山,尚有兩三萬里之遙。依照原先的設想,倘若途中順利,三個月之內,應該可以如約趕到地方。眼下已是十月底,也就是說,務必要在年末歲初之前,養好傷勢恢復修為。而想要在如此短的時日內恢復如初,又談何容易!
為今之計,除了睡覺別無他法。誰讓自己不懂修煉呢,唯有指望三把神劍自行療傷!
而神識似有好轉,卻不堪為用,以至于無法內視,便也難以看到氣海的情形,更無從知曉那把火紅神劍的狀況。稍安勿躁,且安心將養幾日。
無咎蜷縮在窩棚里,閉著雙眼,梳理著心緒,安慰著自己,不知不覺陷入沉睡。而他迷迷糊糊之際,心底發出一聲嘆息。
唉,自從誤入仙途之后,所遭遇的兇險與吃過的苦頭數不勝數。而曾經的夢想,卻是好像愈來愈遠。我真的好累 房大的家,坐落于向夏村的西頭,稍顯偏僻,加之他脾氣暴躁,性情多疑,村里的鄉親們為了避嫌,也是不愿招惹麻煩,很少與他往來。故而,小小的院落除了偶爾傳出幾聲吵鬧與女人的哭泣之外,往日里倒也清靜。
不過,自從院門前的窩棚里多了一個討飯的男子之后,原本躲在屋里養傷的房大,再也閑不住了。
清晨時分,房大拄著拐棍走出屋子,在院中大樹下鋪塊獸皮,然后背靠樹干坐下來,拿起一個酒壇子灌口老酒,待養足了精神,又將一把獵刀放在身邊,便瞪圓了雙眼盯著院門。他好像又找了往日狩獵時的勁頭,雖說獵物并非虎狼豺豹,卻尤為可怕,因為那是一個試圖勾引他婆娘的野漢子。
春秀唯恐生出意外,索性搬個凳子坐在屋門前縫補衣裳。她要看著自家的男人,以免他犯渾賣瘋。不過,她也暗暗生出幾分好奇。
那個自稱無咎的男子,傷勢慘重,落魄不堪,偏偏又談吐不俗而舉止古怪。或許,他并非討飯的乞兒。而一個人不吃不喝,非但沒死,反而酣睡如舊,如此詭異的情形著實罕見呢!
天色將晚,房大便催促春秀關門閉戶,直待查看無誤,他這才拄著拐棍屋歇息。
次日,一切照舊。
于是乎,夫婦倆便這么守在院子里,雖然情形詭異,卻也彼此相安無事。
轉眼的工夫,十日過去。
春秀打開院門,走到窩棚前。她將所端的一個陶碗擱在棚前的石頭上,這才俯身喚道:“無咎,十日已過,且醒來用些湯飯!”
院中的大樹下,房大坐直了身子,兩眼一霎不霎,并伸手摸向身旁的獵刀。那對狗男女若是再敢放肆,斷然不可饒恕。
窩棚里的身影稍稍翻動,兀自閉著雙眼,而嘴角卻是露出一抹微笑,接著又酣睡如舊。看樣子他并無大礙,只是他的臉上,以及裸圝露的雙臂,顯得愈發的骯臟,像是涂抹了一層黝圝黑的油垢,并透著隱隱的酸臭。
春秀愕然片刻,只得端起碗筷返身院中。
而她沒走兩步,身后傳來微弱的話語聲:“有勞大姐每隔十日,喚我一”
春秀轉身頭,而窩棚里毫無動靜。
“臭婆娘,將飯碗端來,我餓了!”
“你才將用罷午飯,緣何腹中饑餓?”
“哼,我即便撐死,也不能讓我家的飯食便宜了你的野漢子!”
“你胡說八道”
“臭婆娘,你敢頂嘴”
一碗飯,讓夫婦倆再次爭吵起來。直至春秀賭氣屋,吵鬧聲這才告一段落。
院子里,只剩下了房大獨自一人。他竟然跟搬來磨刀石,“呼哧、呼哧”磨起了他的獵刀。待獵刀磨得锃亮之后,他又拄著拐棍從屋里拿來了他狩獵所用的皮囊。至于他要干什么,或許只有他自己知道。
再過十日,春秀前去查看窩棚的情形。
那個無咎依然蜷縮在褥子里,閉著雙眼微微一笑,渾然不知春秋寒暑,繼續沉浸在他漫長的夢里。又過十日,依然如此。
不知不覺間,到了十一月的中旬。
北風呼嘯,雪花飄飄。
房大難耐風寒,只得到了堂屋里。他裹著皮袍子,坐在榻上,守著火盆,身旁放著獵刀與皮囊,依然不忘盯著院外的動靜。
春秀則是拿了一張獸皮蓋在無咎的身上,又抱來柴禾樹枝為窩棚遮擋風雪。她以為無咎還會繼續沉睡下去,沒多留意,忙亂一番,便一溜小跑返院子。而她離去之后,有人慢慢睜開了雙眼 下雪了!
恍惚之間,到了那年的冬天,只是漫天的風雪之中,少了軍營,少了戰旗,也少了悠揚的號角聲。
無咎靜靜躺在四下漏風的窩棚里,獸皮與褥子上蓋了一層薄薄的積雪。
他透過窩棚,默默看著外邊的飄雪。久久之后,他悠悠舒了口氣,慢慢抬起左手,兩眼中神色閃動。
左手的拇指上,多了一截斑黃的骨環。
這是消失多日的夔骨指環,它終于重現天日。而隨著夔骨指環的失而復現,便也意味著體內有了神識與法力。卻不知在持續沉睡了五十余日,又恢復了幾成的修為?
或者是說,出乎所料 無咎晃動著拇指,幾塊靈石滾落出來。他雙手抓著靈石,再次閉上雙眼。
心念稍動,久違的神識瞬間內視全身。
胸口的劍傷,已然愈合,僅剩下一片淡淡的創痕尚未消失;周圝身上下則是裹著一層腥臭的污垢,而肌膚上的血口早已不見蹤影;受損的經脈,也緩緩暢通起來,其中的靈力,猶如一條條初融的冰河而源源不息。
曾經干癟的氣海,漸漸恢復,只是如同饑餓多日而尚欠充盈,或許亟待靈氣的吸納與蘊養。
魔劍與狼劍之外,那道火紅的劍氣業已凝聚成形。只是它稍顯沖撞,有失安穩,像是初來乍到,又或是野性難馴。黑、紫、紅三道盤旋的劍光,雖然有些凌圝亂無序,且細微而渺小,卻又牽動整個氣海以及四肢百骸,隱隱多了一種溝通天地之勢。
而在那三道盤旋的劍光之中,竟然多了一點拇指大小的東西。如同滴水,圓圝潤晶瑩,又似火種,瑩瑩閃動,且散發著三色的光芒與強大的威勢,并與三道劍光、氣海,乃至于周圝身的經脈渾然一體。它彷如混沌之源,天地之始,只待締造陰陽,便能造化乾坤而成就萬物!
筑基了?
典籍所載:煉氣化精,方為筑基根本,再成丹化胎,直至羽化成仙,等等。那滴靈液,無疑便是筑基的征兆。而尋常的筑基之初,靈液不過豆粒一般的微弱,只有隨著修為的提升,方能漸漸變化而最終成為雀卵大小。莫非是說,那把火紅神劍使得自己一步抵達筑基五六層的境界?
不管修為幾何,筑基便成!
遭受了千般罪,吃夠了萬般苦,大難不死,終于又挺過了一劫!
從此以后,御劍飛天,穿風破云,來去自如!再不用擔心路途遙遠,前往紫定山也只在等閑之間啊!
無咎遐想之余,微微皺眉。
如今總算是修為大漲,卻如同重病初愈般的乏力。尤其是臟腑之間,依然隱隱作疼,仿若氣機滯塞所致,又好似法力反噬與沖撞的緣故。就像是搭建了一間空蕩蕩的大屋子,總覺得有所欠缺而表里不一。
莫非與神劍有關?
要知道所謂的筑基,并非苦修而來。在吸納了那把火紅神劍的時候,或許筑基便已強行開始。依稀記得,當第三把神劍入體的剎那,整個人差點被強橫的法力給撐得爆體炸開,便在岌岌可危之時,一段經文突如其來,暫且化解了體內的沖突,并幫著自己擺脫了困境。眼下雖然渡過難關,沖突依然存在。
而那段經文,分明來自于天刑符經。豈非是說,最終能否收取七把神劍,關鍵在于天刑符經?
嗯,應該不差。
神劍與經文均出自于古劍山的那位蒼起前輩,二者之間必有聯系啊!
怎奈自己不懂經文的含義,也不知道修煉的法門,又該如何是好呢?
看來想要恢復如初并成為真正的筑基高手,心急不得。不妨再靜養調理幾日,再行計較!
無咎伸了個懶腰,散去紛亂的思緒,然后繼續蜷縮在低矮的窩棚里,竟是默默念起了經文。
他如同一只躲在窩里的毛毛蟲,舔侍著傷口,編織著夢想,盼望著最終破繭而出的那一刻;又似蟄伏的蛟龍,只待撕破風雪,笑傲長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