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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倒霉催的

  的支持!

  一道人影穿行在峽谷之中。

  或者說,更像是一個四肢赤裸、遍體血污的野人,在荒野中倉惶逃竄!

  修士懂得法術,即便不能御劍行空,施展身形,那也是迅疾如飛。故而,想要躲過木申的追殺,只能從速離開靈霞山,且愈快愈好、愈遠愈好!

  不過,如今身子不適,腳下飄忽,想要在野草叢生的峽谷中奔跑起來,著實很辛苦!

  “撲通——”

  無咎才將跳過一截歪倒的枯樹,腳下一軟,徑直扎入前方的樹坑中,嗆得滿臉滿嘴都是泥土與草屑。他搖晃著爬起來,頗為狼狽地啐了一口。明明早已看清去路,卻身不由己。皆因體內作祟,尚不知何時才能消停。

  他回頭看了眼,不見有人追來,便要接著奔跑,忽而一陣腹鳴。許是顛簸所致,臟腑間又是陣陣折騰,一股邪氣下行,身后頓時發出“卟”的一聲震響。

  “不臭、不臭!”

  他咧了咧嘴,定了定神,嘗試抑制之下,體內竟也稍稍舒緩,隨即咬著牙繼續奔跑。

  峽谷的兩側,山峰延綿。當間的谷地則為野草覆蓋,并有枯黃的古木成片、成林。風景倒也宜人,卻非久留之地。

  無咎腳下不停,一口氣跑出四、五里,雖憋得臉色發黑,尚能支撐。他奔跑之中,忽而抬腳躍起,才將落地,又忍不住回頭一瞥。身后有個土坑,分明被野草說遮掩,為何沒能瞞過自己的雙眼?

  他念頭一閃,隨即便將疑惑拋開。逃命要緊,哪里顧得許多…

  又去三五里,峽谷豁然開朗。而寬闊的所在,被石峰從中劈開,多了幾道岔口,各自不知所向。

  無咎腳下放慢,大口直喘。

  跑了這么久,那高大的玉井峰好像還在身后的不遠處。照此下去,天黑前也未必能夠遠離靈霞山。如今又逢岔路,如何是好?

  無咎低頭打量,不知不覺,滿身的血污已然凝固干結,只是體內愈發不堪,像是湍流堵塞而難以暢快,怕是稍有不慎,便會憋得背過氣去。

  他帶著焦慮的神情抬眼遠眺,臉色一變。

  來時的峽谷中,隱約有三道人影在遠處晃動。那不是木申與向榮、勾俊兩位管事,還能有誰!

  無咎的眼力從來沒有這般敏銳過,才有發現,便已認出來人的身份,卻暗呼晦氣。

  果不其然,那個木申還是追來了。而單憑他一人,便能讓自己走投無路,如今又多了兩個修為高強的管事。這真是屋漏偏遭連陰雨,破船又遇頂頭風。一劫未罷,一劫又起。哎呀,管它什么岔路口,且逐日而行…

  無咎心急所致,臟腑之間又是一陣驚濤駭浪,頓時心頭狂跳,神魂悸蕩,兩眼發黑,差點不能自持。他悶哼了聲,跳起來就跑,卻身形歪斜,足下輕飄,渾如醉酒般的恍惚。

  盡情奔跑,與落荒而逃,完全就是兩種情形。若是身后跟著三頭兇狠的豺狼,更如火燒火燎而叫人惶遽無措。

  無咎連竄帶跳沒多遠,只覺得五臟六腑都要炸開了。胸口間,還是有莫名的激流在來回對撞。且四肢百骸像是被捆縛了無形的繩索,給人欲破不破的壓抑。他只想停下來喘口氣,卻又不得不拼命往前掙扎。

  不能停,堅決不能停。否則,必死無疑!

  那就是跑吧!

  多跑一步,便會掙得一線生機。

  自從逃出都城之后,就是這么一路闖來。雖有運氣,而哪一回不是拼盡了性命才堪堪過關…

  “喀嚓”

  一截攔路的樹枝被猛地撞斷,木屑碎葉四處飛散。

  無咎踉蹌著轉了個圈,“哎呀”一聲接著再跑。

  那三道人影來勢迅疾,竟已追到了千丈之外。雖然隔著老遠,都好像看見了木申那張死人臉上的冷笑…

  而便在撞斷枯枝的那一聲脆響之中,體內似乎也跟著在隱隱轟鳴。隨之瞬間,胸中的狂濤悠悠一蕩。緊接著周身的禁錮仿佛撕裂了一線縫隙,頓有一道清微的溪流從中緩緩而出,并漸漸灌注四肢。不聽使喚的雙腳依然飄忽,卻多了幾分沉穩的力道,著地跳躍之際,竟輕松許多。才將一步七八尺,再又近丈,循環往復,去勢驟然加快。

  咦?莫非神助…

  正當驚奇之際,步履間似有遲緩。

  無咎稍稍慌亂,念頭一閃,忙收斂心神,并著意回味方才的感受。少頃,清晰察覺胸中再有一線力道沖破束縛,并緩緩流向四肢。那種飄逸的爽快,隨之再次降臨!

  啊,神在胸中…

  無咎乍驚乍喜,不再分心,邁開大步狂奔,只聽耳邊風響,草木叢林“唰唰”掠過,倒也去勢如飛!

  此時,正在疾行中的兩位老者微微錯愕。前方那人早已重創在身,即便掙扎,終究枉然,而他為何突然像個好人一般,愈跑愈快了呢?

  隨后的年輕男子卻催促道:“那小子已是強弩之末,斷然逃脫不得!”

  兩位老者沒有理會,卻暗暗催動法力,一步跨出去五六丈遠,便像是兩只蒼鷹在峽谷中掠過。

  隨后的年輕男子不肯示弱,腳不沾地奮起急追。

  前方是道山崗,一人多高,橫亙而起,恰好擋住了去路。

  無咎瞧得清楚,本待到了近前再行攀爬,而奔跑中收勢不住,臨時興起,腳尖用力,飛身一躍,竟拔地騰空。轉瞬之間,人已輕飄飄落在山崗之上。他忙回頭看向身后,滿臉的意外與欣喜。

  憑空凌風,真是快意。雖然只有短短的一霎,足以回味無窮啊!

  不過,那三人卻愈發近了!

  無咎瞥見五、六百丈外的三道人影,才有的得意頓時被一掃而空。

  遠遠可見,向榮與勾俊兩位管事,抬腳一踏,便抵得上自己的好幾步。即使落后的木申,用不了多久也能追上來。

  唉,與那三個家伙原本無冤無仇,如今卻成了不死不休的冤家!

  我不就是個凡人嗎,也沒招誰惹誰呀?而不管怎地,道理明擺著,想活下去,只能跑得更快。雖沒有修為,卻有雙腳…

  無咎憤憤不平,卻不敢耽擱,繼續狂奔,腳下發狠。

  許是念頭所致,他胸中的激流又是陣陣激蕩。與之瞬間,禁錮的縫隙再次撕裂。那股清微的力道,緩緩變強,四肢隨之更為舒展,一步踏去,竟達兩丈之遠。

  哎喲,我變得更加厲害了!而比起修士來,還是多有不如。若能一步三五丈,再不怕被追上。且加把力氣…

  日頭斜落,天色漸晚。

  血紅的霞光下,深秋山色霜染濃熏。幽深的峽谷之中,則是山嵐彌漫而愈發的晦暗。卻有四道人影在追逐不停,一次又一次打破這方寧靜。

  當夜色降臨,四周一片黑暗。

  無咎在飛躍之中,身子微微蜷縮,竟從攔路的樹叢間倏然穿過,時機的拿捏恰到好處。他稍稍觸地,隨即便是腳尖一點,如同大鳥般,再又躥出三丈遠。

  而他這只大鳥沒羽沒毛,光著身子,且四肢亂舞,很不雅觀,卻渾不在意,疾行之中回頭張望。

  向榮與勾俊已到了三百丈外,像是兩道鬼影而陰魂不散。而兩個老鬼的身后,還跟著一個小鬼。

  那三人不殺了自己,是不會輕易罷休。幸虧自己跑得愈來愈快,不然早被追上了。

  如今一步跨出去,竟達三丈之遠!

  凡事萬物,沒有想不到,就怕不敢想,眼下的矯健,已然堪比修士的身形身法。有沒有?尤為甚者,穿過夜色,形同白晝,四周看得清清楚楚,兩眼變得很厲害,有沒有?

  不過,體內的激流猶在震蕩,并一波又一波沖撞著臟腑間的縫隙,陣陣劇痛洶洶涌來,叫人無從回避而倍加煎熬。隨著縫隙的再次撕裂,莫名的力道緩緩充斥四肢,雖讓自己的腳步邁得更大,兩眼更亮,而突如其來的恐慌卻愈發的揮之不去。

  從耳后雷鳴的那一刻起,便有激流灌頂而下,并在胸口折騰沒完,逼得自己苦不堪言。而此時此刻,肆虐的激流在稍加舒緩過后,竟從胸口沉降,使得腹中便如火燒般的灼燙,且四處撕扯,幾如破體而出般的瘋狂。持續下去,天曉得又會怎樣。強敵猶在,莫可奈何…

  夜色漸深,一輪彎月爬上了天穹。

  朦朧的月輝下,四周忽而變得空曠起來。

  無咎去勢正急,忽而匆匆停下,一陣手舞足蹈之后,堪堪穩住了身形,忙又余悸未消般地連連后退兩步。

  不知不覺間,已沖出了峽谷。而慌不擇路之下,竟來到一處斷崖之上。去路從此中斷,左右深淵莫測。

  倒霉催的,此乃絕路!

  無咎驚得兩眼直瞪,掉頭就走,而沒將動身,又頓時愣住。

  百丈之外,兩道人影愈發清晰。夜色之中,劍光閃爍。

  向榮、勾俊追上來了,前方卻斷了去路。若被兩個老管事圍攻,不被亂刃分身才怪。而去路已絕,又該如何呀?

  無咎又慌忙轉過身來,卻兩腳一軟,差點摔倒,再次暗暗叫苦。

  疾行之中猛然停下,使得體內的激流也好像沒了去處,只管在臟腑間沖撞、撕扯,并牽動四肢微微顫抖。怕是不消片刻,再難把持,到時候根本不用別人動手,自己只能老老實實引頸待戮。

  而山崖的對面,倒是有截山峰遙遙對峙,卻在十余丈外,根本跳不過去呀!崖下深不可測,也未必有深潭河流,一頭栽下去,必將十死無生!

  禍不單行!

  這已不是倒霉那么簡單,而是天要亡我啊!

  便于此時,有人喝叱:“無咎,交出寶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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