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觀…”
聽到弟弟的聲音,盡管蕭瀟早就有了心理準備,事到臨頭還是忍耐不住,稱著燕飛揚不注意,一閃身就進了屋里,燕飛揚再想阻止,已經來不及了。
“姐…”
蕭觀見到蕭瀟,更是興高采烈,連害怕都忘了。
“蕭觀,你沒事吧,啊?沒事吧…”
蕭瀟伸出雙臂,就將蕭觀摟在了懷里。
緊接著,就是忽然提高了八度的驚天動地的尖叫聲,將所有人都嚇了一大跳。
燕飛揚不由得苦笑搖頭。
果園小屋就這么大,要想不看見刀疤的尸體,幾乎是不可能的。所幸竹竿沒有拔出來,并沒有鮮血腦漿四處飛濺的慘狀,不然燕飛揚無論如何都不會讓蕭瀟進屋的。
誰知這樣也還是將她嚇得夠嗆。
燕飛揚只好身子一晃,攔在了蕭瀟面前,不讓她再看到那尸體。
“喂,舅舅,蕭瀟找到了,沒事,安全著呢,你放心吧。對對,我們都在,不用擔心…”
衛無雙到底不愧是刑事警察,很快就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掏出電話給蕭雄撥了過去。
一直沒有消息,蕭雄兩口子,不知道急成什么樣子呢。
如今一接到衛無雙的電話,登時便欣喜若狂,高興太過,一時間甚至連話都不會說了。
衛無雙的第二個電話,是打給市公安局刑警支隊的,算是正式向市局報案。其實這個事,市局真要是認真追究的話,衛無雙還不大好解釋。
雖然說,是蕭雄堅持不肯報案,但衛無雙身為正式的公安干警,而且是專業的刑事警察,發現綁架案之后不是第一時間向組織報告,反倒和兩個高中學生擅自行動,實在是說不過去。
好在有些事情,不會有人那么認真的,多數時候就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不管怎么說,這個綁架案也要算是順利告破,犯罪嫌疑人被抓獲歸案,成功解救了被綁架的受害人。說起來也有衛無雙一份功勞。何況,衛無雙的背景也很厚實。
眼見蕭瀟還在捂著眼睛,燕飛揚便站到她身邊,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原本有心拉她手來著,當著衛無雙,終究還是有幾分面嫩。
說來也怪,燕飛揚這么輕輕一拍,蕭瀟頓時便安靜下來,也不抖了。
“無歸,他撂了沒有?”
蕭瀟終于不再尖叫,燕飛揚輕輕舒了口氣,扭頭問道。
“沒撂,這家伙嘴硬得很。”
李無歸望著軟綿綿躺在地上的綠軍裝,雙眉微蹙。
綠軍裝傷得很重,渾身上下痛得鉆心,卻還是咬著牙說道:“沒用,你們抓不到他。就算我告訴你我們會面的地點也沒用,我們早就說好,他只等二十分鐘,二十分鐘內我們沒有趕到,他就不會再等,直接就跑了。往后除非他來找我,我是肯定找不到他的。”
這人倒也硬朗!
亡命之徒對別人狠,對自己也狠。
“你哄鬼呢!信不信老子把你兩條腿也打折了。”
李無歸抬起腳輕輕踢了他一腳,倒也沒有下狠手。李無歸不是那種會痛打落水狗的人。
“信,我為什么不信?”
綠軍裝躺在地上,腦袋一歪,哼哼唧唧地說道。
“小兄弟,看得出來,你倆都是狠角色,殺人不眨眼。輸在你們手里,我軍子服氣。不過你放心,不用你去找他,終有一天,梁子會來找你們的。”
“為什么?”
“因為你們殺了他弟弟,親的。”
“嘿嘿…”
這一切,都是綠軍裝在自問自答,因為他覺得這樣很有趣。
也只有這樣,他才能暫時忘記痛苦。不然,雙臂骨折,肋骨骨折,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忍受得了的。被兩個半大孩子給收拾了,已經很丟臉,再要是在這里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痛嚎,那還成什么樣子?
輸人不輸陣。
“他叫梁子?誰是他弟弟?就那個廢物?”
李無歸的目光,落在刀疤的尸體上。
“對,就那個廢物。我跟你說,小兄弟,刀疤是梁子嫡親的弟弟,一個肚子里出來的,他在這世界上,就這么個親人了。現在被你們用一根竹竿給釘死,你說他會不會就這么算了?”
“你要知道,梁子那個人很殘。殘到什么程度?他發起瘋來,連自己都害怕!嘿嘿,嘿嘿嘿…”
許是覺得自己說得很有水平,綠軍裝忍不住大笑起來。
“哼哼,弟弟那么廢物,哥哥能強到哪去?”
李無歸冷笑著說道。
“嘿嘿,你要是這么想,那你就真錯了。弟弟是弟弟,哥哥是哥哥,梁子可是個練家子。小兄弟,知道你們厲害,可是碰到了梁子,誰輸誰贏,還真不一定呢,你們日后小心點吧…”
“胡說八道。”
李無歸和燕飛揚還不覺得,那邊廂早惱了衛無雙,一聲斷喝。
“一個罪犯而已,有什么好牛逼的?今天他能跑掉算他運氣,總有一天,我們警察會抓到他,繩之于法。你還以為這真是你們這些犯罪分子的天下?”
“我告訴你,你只有老實交代,爭取坦白從寬,立功贖罪,才是你唯一的出路!”
衛無雙盡管說的都是套話,卻自有一股凜然之氣。
綠軍裝就這么躺在那里,斜乜著雙眼,自下而上打量著衛無雙,嘴里不住嘿嘿冷笑,邪性得很。
衛無雙大怒,刷地一聲,亮出了手銬。
李無歸不由笑道:“衛警官,不必多此一舉了,這家伙的兩只胳膊都已經被我打折了。我保證他現在連一雙筷子都拿不起來。”
“哼!”
衛無雙不理,大步上前,抓住綠軍裝的胳膊就將他翻轉過來,將兩只手銬在身后。
綠軍裝登時痛得渾身發抖,冷汗瞬間浸透了衣服。
敢在衛警官面前囂張,這就是下場。
不久之后,山路上就響起了汽車剎車的聲音,隨即就是爭先恐后向這邊涌來的腳步聲,和窸窸窣窣,跌跌撞撞碰到梅樹的聲音。
“蕭觀,蕭觀…”
蕭媽媽的叫喊聲又慌又急,已經全然嘶啞了。
“媽,我在這里…”
蕭觀已經漸漸穩定了情緒,從姐姐懷里掙脫出來,向門外跑出。
“哎,你站著,別跑啊…”
蕭瀟連忙跟了出去。
這當兒,蕭觀簡直就是個寶貝,生怕他再磕著碰著了。
“蕭觀,我的兒啊…”
蕭媽媽一把抱住蕭觀,不管三七二十一,扯開嗓子就嚎起來。
緊隨其后的蕭雄卻是長長舒了口氣,身子略略一晃,差點摔倒,顧白蓮及時伸手扶住了他。
等蕭雄走進屋里,見到被竹竿貫腦而死的刀疤,也暗暗撮了撮牙花子,已經不知道多久沒有見過這種血腥場景了。
“飛揚,誰殺的?”
稍頃,蕭雄才低聲問道。
“我殺的。當時蕭觀就在這個角落,這家伙聽說已經拿到錢,就想要撕票…當時情況比較緊急,處理得毛糙了點,顧不得那么多了。不然,真不想讓蕭觀看到這一幕。”
燕飛揚說著,輕輕搖頭。
看得出來,他描述的重點在于不該讓蕭觀見到血腥一幕,至于前邊一切,在他嘴里倒是天經地義的,不過是順手而為,壓根不值得多說什么。
蕭雄不由得倒抽一口涼氣。
燕飛揚說得再輕巧,當時的情形卻是描述得一清二楚,只差這么幾秒鐘,他兒子就會被人撕票了。
燕飛揚這當機立斷的一扎,將綁匪送進了地獄,在千鈞一發之際,將他兒子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飛揚,干得漂亮,蕭叔叔感謝你啊…”
蕭雄上前去,緊緊握住燕飛揚的手,連連拍打著,感慨萬千,唏噓不已。
“也不是我一個人干的,要不是無歸及時把那邊拿下,也不能這么順利。”
燕飛揚倒有點不好意思了。
“那當然那當然,你們是鐵哥們嘛,不是都說打虎親兄弟?蕭叔叔欠你們一個人情,一個大人情,說吧,你們想要什么?只管開口。不管你們想要什么,蕭叔叔都拼了命給你們去辦,好不好?”
蕭雄心情激蕩,連聲說道。
這當兒,就算要他將全部家當捐出來一半,只怕他也會一口答應。
燕飛揚苦笑一聲,說道:“蕭叔叔,感謝的事,咱們押后再說,我也確實有事情需要蕭叔叔幫忙…”
“好好好,要幫什么忙,你只管說…”
“…我們得先應付今晚上的難題。”
燕飛揚搖頭說道。
靜謐的夜空中,已經隱隱約約可以聽到呼嘯的警笛聲了。
大批市局的刑警,正向這邊趕過來。
“今晚上的難題?今晚上還有什么難題?”
蕭雄愣怔了一下,大悲大喜之下,他的腦子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此刻的蕭雄只是一個父親,可不是智計手段俱皆上乘的蕭三爺。
衛無雙似乎已經看透了燕飛揚的擔憂,朗聲說道:“你們放心,去了市局,我為你們作證。”
“好,那就謝謝衛警官了。”
燕飛揚果然輕輕舒了口氣。
“哎,燕飛揚,你不要總是衛警官衛警官的叫,她是我表姐,你也叫她姐吧。老是這么衛警官來衛警官去的,聽得我渾身都起雞皮疙瘩了。”
蕭瀟在一旁插口說道。
一番話說得大家都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