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打!”
燕飛揚斷然搖頭。
“為什么不打?”
納蘭壽有些愕然,似乎覺得燕飛揚拒絕他很沒有道理。打架這么痛快的事情,只要是練武之人,又怎能拒絕呢?更何況,還有好處拿。
有架不打,枉為人也!
每個人都為他這樣的態度感到又是吃驚又是好笑。
世界上居然還有這種邏輯的人?
但燕飛揚的回答卻更讓人意想不到,他仔細打量了納蘭壽幾眼之后,十分堅決地再次搖頭,說道:“我不和你打,我怕打死你!”
“啊?”
所有人都大吃了一驚。
連蕭瀟都忍不住拉了拉燕飛揚的手,示意他說話不要這么過分。
以蕭瀟的性格,對納蘭壽這樣性格的人,并不反感,本質上他們是同類,只不過性格方面,納蘭壽走得更極端,或者說更率直。
“是嗎?”
聽了這話,納蘭壽不但沒有生氣,反倒興奮得不行。
“你對自己這么自信?太好了,我一定要和你打!”
“我就要看看,你怎么把我打死!”
燕飛揚笑了笑,說道:“我打不死你,我怕你自己撐不住。小王爺,你這種情況,真應該好好休息了。逍遙公子不和你打是有原因的,我也不會和你打。誰和你打,你就是在害誰。要是出個什么意外,納蘭王爺追究起來,我們怎么交代?”
燕飛揚雖然不認識納蘭壽,但這個名字和“小王爺”的古怪稱呼一出來,燕飛揚自然就知道了眼前這愛打架的大漢是什么來頭。
東北王納蘭俊的親生兒子!
納蘭家是“金鼎宗”的核心家族,金鼎宗在中八門之中雖然只排名中下游,但那是多年前的排名。實際上,這些年“金鼎宗”發展極快,尤其是在東北一帶,實力極其強悍。另一個中八門的門派“白虎堂”很識趣地和金鼎宗結成了同盟。自然是以金鼎宗為主。
說起來,白虎堂在中八門的排名,甚至還在金鼎宗之上。但這種排名,自來是只作參考的。并沒有什么強制的效力。
不管是燕家還是飛鳳門,也不管當年的鳳九天和燕如龍是何等的威風顯赫,何等的名動江湖,只要眼下他們的實力不濟了,其他門派就不會對他們有什么畏懼之心。
這個世界。畢竟一切都是憑實力說話的。
或許用不了多久,術師江湖十六門又會從新排名。
納蘭家這一代的家主,就是納蘭俊,江湖上人送外號“東北王”。
故此被尊稱為納蘭王爺。
這要是納蘭壽在和他交手的過程中掛掉了,不管是什么原因掛掉的,納蘭俊都一定會將這筆賬算到他燕飛揚頭上,這不是飛來橫禍么?
好端端的,惹下這樣的仇家做什么?
“切!”
納蘭壽雙眼頓時瞪得老大,死死盯住了燕飛揚。
“你小子原來也是個相師!我說怎么都那么沒種呢。放心,我簽生死契。這里每個人。老道士,鳳逍遙都能給你作證,你真把我打死了,我爹肯定不找你麻煩。”
“不打!”
燕飛揚毫不猶豫地說道。
“我喜歡你的為人,我不想看著你死掉,我想救你!”
接下來,燕飛揚又很直截了當地說道。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納蘭壽在內,都張大了嘴望著他,似乎絕不相信這話是從燕飛揚嘴里說出來的。
蕭媽媽蕭瀟等人更是覺得燕飛揚莫名奇妙。
這納蘭壽不是挺好的嗎?
看他如此生龍活虎。生命力之旺盛,簡直就是如日中天,哪有一點點需要別人去救的模樣?
這簡直就是在咒人家嘛。
“嗨!”
稍頃,納蘭壽終于回過神來。豎起了大拇指。
“小兄弟,有你的,夠意思啊,哥謝謝你啦。不過,我看是沒轍了。我也沒那個指望,反正老天的安排。該怎樣就怎樣!”
“諸位,此處非談話之所,我們還是去后邊清凈之地座談吧。”
眼見燕飛揚還要開口,琨真人便及時攔住了他,說道,雖然臉上還帶著笑,不過看上去那笑容可是有點僵硬。
今兒這事,還真是巧了。
“走,里邊喝茶去,這老道士藏著好茶。”
納蘭壽哈哈大笑,對燕飛揚說道。
他就是這種性格,一旦認定燕飛揚夠意思,就將別人都丟過一邊,就算是鳳逍遙,也不放在他眼里了。
當下一行人帶著各種不同的心情向觀里走去。
蕭瀟一直走在燕飛揚身邊,不知不覺地和他緊緊拉住手。
鳳逍遙看上去目不斜視,眼神的余光卻一直都在他倆身上瞥來瞥去。顯然燕飛揚和蕭瀟都引起了他莫大的興趣。
納蘭壽卻自然而然地走到了燕飛揚身邊,問道:“兄弟,貴姓大名啊?”
燕飛揚說道:“燕飛揚。我心飛揚。”
至于是哪個“燕”字,卻沒有多做解釋。
“燕家?”
納蘭壽吃了一驚。
雖然他看出燕飛揚小小年紀,武功不弱,又展露出了相師的本事,卻沒想到,會是燕家的子弟。
燕飛揚淡淡說道:“不是你想象中的那個燕家,我只是湊巧姓燕而已。”
他知道,只要他踏入了江湖,這樣的疑問,就會一直跟隨在他身邊。實在是那個“燕家”太有名了,任何江湖人一聽到姓燕,自然就會想到“天下其半”的燕家。
當一個門派或者說一個家族的勢力強大至此時,想不引起別人的關注都難。
納蘭壽蹙了一下眉頭,似乎在奇怪,除了那個“燕家”,江湖上到底還有那個大傳承的傳人是姓燕的。燕飛揚能夠一眼就看出他的隱疾,毫無疑問,相師水準非同一般,絕不是江湖騙子。
上品相師,就算在江湖之中都不多見的。一般的宗門傳承,修習相術的弟子很少。那是因為。一來修習相術需要極高的天賦,很少有人能夠達到要求。其二,就是因為相師經常會泄露天機,必然遭到天機的反噬。故而很多大相師的下場都不是很好,要不就是膝下寂寞,晚景凄涼。
所謂五弊三缺犯其一,指的就是這種情況。
不管在哪個行當,從來都是物以稀為貴。
修習相術的江湖弟子少。上品相師就更少,故而每一個上品相師,在江湖上的地位都很高,很受人尊重。
這么年輕的相師,還不是出身名門,實在讓納蘭壽有些驚訝。
七星觀的里外,簡直就是兩重天。
外邊喧囂熱鬧,進了中門之后,立馬變得安靜起來,只偶爾有鳥啼蟲鳴之聲。別有一番韻味。
令人驚奇的是,后院居然有一個不小的池塘,池塘之中,有一個很大的涼亭,涼亭中擺著八仙桌,四周則是木制圍欄,也可以當作座位,一樣擺放有茶幾之類。
琨真人直接將眾人領到了涼亭之中。
四起人加在一起,數目不少。蕭雄他們這一批,就有九個。鳳逍遙四個,納蘭壽單槍匹馬,琨真人一干門徒也有好幾個,加起來有將近二十人。
好在涼亭夠大。足以安排得下來。
涼亭的八仙桌和茶幾上,水果都是現成的,茶具茶葉也都是現成了,早有琨真人的弟子用木桶打了涼涼的山泉水過來烹茶。
真正好茶之人,是絕不會用自來水烹茶的。
山泉水還得是當天新鮮的。
在這涼亭之中烹茶,水面眼界開闊。最關鍵的是,不用擔心隔墻有耳。
眼見今兒人多,而且來路各自不同,琨真人表面上談笑風生,實則早就多長了個心眼。今天的談話,可不能讓那不相干的人聽了去,一不小心,就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實在鳳逍遙和納蘭壽都不是尋常人物,而蕭雄這一批人,似乎也頗有來頭。
單單燕飛揚剛才的表現,就足以令人刮目相看了。
“燕兄弟,你說,你是怎么看出來的?”
甫一落座,納蘭壽便急不可耐地問道,他性子比蕭瀟還急。
“別跟我說相術,相術不可能看得那么細致的。”
納蘭壽自己不懂相術,但已經請過不少的上品相師來給他看過相合過八字,每一位相師給出的結果都非常不樂觀。雖然礙著東北王納蘭俊的面子,大多數相師都說得很隱晦,不過意思卻是差不多的。
納蘭壽是壽促之相!
一個相師這么說,還則罷了,納蘭王爺只是將信將疑,但所有相師都這么說,就由不得納蘭俊不信了。
別看納蘭俊一輩子威風顯赫,事業也是蒸蒸日上,縱算是江湖中人,也很少有人能走到他今天的高位,然而他在子嗣上卻十分艱難。人到中年,才得了納蘭壽這么一個兒子,自然寶貝得什么似的。
再也想不到,納蘭壽竟然是這樣的命相。
這件事,差點將納蘭俊擊倒。
納蘭俊自己,也是一位高明的大相師,他當然知道,為什么會有這樣的命相出現在自己兒子身上。
相師都是犯忌的,泄露天機,必遭天譴。
故而有關自己是壽促之相的事,納蘭壽早就知道了,甚至可以說,聽得兩只耳朵都起了繭子。然而,這只是一個大的方向,絕沒有任何一位相師,敢肯定地說他只能活到多少歲。
而燕飛揚卻等于是明白告訴他,他已經危在旦夕,隨時有可能嗝屁。
這就絕不是單純靠相術能看得出來的。
相師想要達到這樣的水準,至少也得是七脈以上的大相師,天師之下無敵的那種。
七脈大相師,傳說之中,只有鳳九天燕如龍等少數幾個老一輩絕頂高手達到過那樣的境界。
故此,納蘭壽很好奇,燕飛揚到底是怎么看出來他身患絕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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