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中充斥著檀香味,那是香燭燃燒后留下的味道,說不上好聞,但也說不上難聞,觀音像寶相尊嚴,兩邊垂著明黃色的紗幔,佛像前燃著香,白煙裊裊升起。
一個老尼姑手里握著念珠站在佛像左側,跪在蒲團上的女子發出長長的嘆息聲道:“你還是來了。”
郁芷若上前幾步凄聲道:“向姐你這又是何必那?”
一聽這話貝一銘腦海中立刻浮現出向雪飛的模樣,難道余志強推翻了以前的口供,不在死咬著自己跟黨浩不放是因為她?但她怎么又會出現在這尼姑庵中?
站在佛現前的老尼姑頌了一聲佛號退了出去,向雪飛又是嘆口氣向觀音像拜了拜然后長身而起,她看到貝一銘眼中滿是訝色,但很快就釋然了,沖貝一銘微微一笑道:“貝醫生大晚上的又打擾你休息了。”
此時的向雪飛跟貝一銘初見她時不一樣,那時的向雪飛滿臉的愁色,眼中滿是不甘,甚至有怨毒之色,可現在卻是一臉的平靜,雙眸中的神色更是古井不波,如果剃去她的長發,她真的就是個皈依佛門之人了。
向雪飛短短幾天的變化太大,讓貝一銘都有些吃驚。
向雪飛沖貝一銘又點點頭然后對郁芷若道:“你們隨我來,寺中清苦,沒什么好招待的,但粗茶一碗還是有的。”
幾分鐘后三個人來到一間低矮的小屋里,里邊只有一張不知道用了多少年的木桌,以及同樣老舊的幾把椅子,一盞油燈被放到桌子上,屋內的光線十分昏暗,三盞熱茶散發著白色的霧氣。
郁芷若心疼的看著向雪飛道:“向姐就算你心灰意冷了,也沒必要出家吧?這里的生活太苦了,你會受不了的。”
向雪飛灑然一笑道:“我只聽說過人有享不了的福,沒聽過人有受不了的苦,你別在勸我了。我就想青燈古佛了此一生。”
郁芷若看向貝一銘突然道:“你知道不知道向姐為了你的事把他祖宅都過給了余志強?”
貝一銘一愣,側頭不解的看向向雪飛。
向雪飛苦笑一聲道:“芷若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一直拿她當親生女兒看待,你幫了她。我理所當然的要幫你,用一座老房子換你平安,值得。”
貝一銘是越聽越迷糊,張嘴道:“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向雪飛一聽這話臉上有了凄然之色,但很快掏出念珠閉上了眼睛。然后郁芷若跟貝一銘說了前因后果。
向雪飛的父親曾是一方大員,就向雪飛這么一個女兒,自然視她為掌上明珠,向雪飛年輕的時候也是位絕色佳人,向父一直想給她找個青年才俊當丈夫,可向父找來的那些人向雪飛就沒一個看上的,為這事父女倆鬧了好幾回別扭。
就在這個時候農村出生的余志強考上了大學,向雪飛跟朋友去學校玩,無意中認識了余志強,那時候的余志強有著農人的質樸、靦腆。看一眼向雪飛都會臉紅半天,而他那時候也沒現在這么胖,身材高大而壯實,濃眉大眼很是精神。
向雪飛當時是個古靈精怪的性子,看余志強這么靦腆、老實,忍不住就捉弄了他幾次,看他被自己捉弄后臉紅得跟猴子屁股似的樣子大感有趣,打那后向雪飛沒事就去余志強的學校找他玩,其實就是去捉弄他。
不管被向雪飛怎么捉弄余志強他從來都是不急也不惱,只會憨憨的傻笑。這樣的男孩是向雪飛從來不曾接觸過的,她認識的男孩要么仗著家世傲氣得不得了,要么就是一副精明相,說起話來老氣橫秋的。
也正是因為余志強是向雪飛沒接觸過的男孩類型。她越發的感覺他與眾不同,一來而去兩個人就談起了朋友,當時余志強笨得像一只蠢熊,根本就不會哄向雪飛,那次她生氣耍小性子,他只會急得跟個熱鍋上的螞蟻似的圍著向雪飛轉。
當時余志強的憨厚、老實、嘴笨越發的讓向雪飛喜歡他。兩個人一談就是四年,向雪飛本就比余志強大五歲,這時候都快成老姑娘了,向父急得不行,整天不是給她介紹男朋友,就是催著她結婚。
向雪飛被父親逼得不行只能一咬牙向父親攤牌,向父到底是一方大員,那會看得上只會傻笑話都不會說的余志強?他自然是極力反對。
當時向雪飛被關在家里不讓她出去,余志強見不到他,最后是跪在了向家門前希望以這樣的方式讓向父認可他。
當時向父說了一句話:“你就是跪死在這,我也不會把女兒嫁給你。”
余志強并沒走,這一跪就是七天,要不是向母真怕他死在家門口偷偷給了他一點水喝,余志強真得跪死在向家門前。
向雪飛也是不吃不喝,向父一看這情況,最后是真沒辦法了,總不能真讓他們兩個活活餓死吧?只能是答應了。
結婚后向雪飛跟余志強的感情很好,整天是形影不離的,向父一看婚都結了,這女婿也只能認了,看余志強工作也不好,便跟余志強談,問他是想從商還是從政,余志強跟向雪飛一商量最后決定從商。
長虹實業集團的前身就這么出現了,但余志強當時真不是經商的材料,嘴太笨,一見生人話都說不出來,最后長虹實業集團一直就是向雪飛在打理,從有到無,從一家民營小企業發展到現在的大財團,傾注了向雪飛太多的心血。
二十多年過去了,余志強也在變化,在也不是當初那個見到女孩笑,臉都會紅半天的質樸農家小子,他變得能說會道,他變得貪戀權利,他變得喜歡那些年輕漂亮的女孩。
向雪飛一直認為丈夫永遠都不會背叛他,認為他還是曾經那個見到自己臉就紅得說不出話的淳樸小伙子,但時間、金錢、權利改變了他,只是余志強隱藏得太好,向雪飛一直就沒發現,直到余志強架空了向雪飛,竊取了整個長虹實業集團她才驚醒,但她驚醒得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