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崖同樣也有動心,勢境武者雖然只比意境高一個層次,但卻是最重要的一個門檻,也是武者劃分仙凡的界限。
類似馮揚、董鳴這些意境武者,世俗并不少見,但勢境強者就鳳毛麟角了。前者是常規武器,后者卻是核武器級別。
由勢境武者直接來教導武徒,他們對武學的認識就由功升華到了道。起完全不一樣,至少不會犯下馮揚當時的一些常識性錯誤。
青衣武者拋出最大的誘餌之后,果然依諾讓門口的青城意境放開了去路,任由他們離去。
見到這些武徒離去時都略有所思,白崖知道他們當中至少有一部分人動搖了,明清都觀這次的擄人行動還是有所斬獲。
“慢著!”白崖跟著隊伍前行,剛走到門口,卻被那個擄他過來的青城意境給攔住了。
“還有何事?”白崖臉色難看地問道。
“白師弟,師伯有請!”這位意境武者沒有將白崖生硬的語氣放在心上,笑著攤了攤手。
鬼才是你師弟!白崖心里隱隱有不妙的感覺,剛才還是群體抄書,現在怎么變成單獨見教導主任了?
不過,他知道無力反抗。
意境都歸意境,可青城的意境武者跟世俗的意境武者又不太一樣。
馮揚這種在青城山都待不下去的意境,到了外界就是一館之主的候選人。可見大宗門的意境武者,跟世俗成才的意境有多少實力差距。
這也是今夜這幫氣境武徒對上四個青城意境,就毫無反抗之力的主要原因。
他們都有潛力,而且武道前途遠大,但畢竟才剛剛從世俗考入青城。跟這些同樣經歷過青城武試,又不知道修煉了多久的前輩還有很大差距。
白崖無奈,只得一步一回頭地走進青衣武者的那間廂房。
進房后,白崖看見青衣武者正老神在在地坐在茶幾邊上閉目養神,手邊放著一杯清茶。
“馮前輩!單獨留下子,不知為了何事?”白崖≤≤≤≤,m.≌.co↑m不愿失禮,謹慎地抱了抱拳。
“坐吧!”馮鈺睜開眼睛,指了指對面的一張藤椅。
白崖依言坐下,不再話,等著馮鈺開口。
“本座看過你在雪嶺的表現,心中有些疑惑,不知你可能解答?”馮鈺端起茶碗,緩聲問道。
“前輩只管問,子不敢有瞞!”白崖感覺有些怪異,心你們都有那個什么座山鷂在天上看著,還能有什么疑問。
“你在攀山途中,曾遇馬穎姐弟有難,為何不救?”馮鈺喝了口茶,抬頭目光灼灼地看著白崖。
白崖聞言越發奇怪,這算什么問題,需要問他嗎?問其他任何武徒,都能得到同樣的答案吧?
除非…
白崖皺眉細想,突然心臟停了一拍。除非馬鈺已經知道了他的真實身份,認為他這個“大俠”不會為了武試而拋開俠義,所以才會覺得有疑問!
不應該啊!
他跟馮揚、董鳴兩人分別時,看他們的表情,那是絕對不可能將他的身份上報給青城的。就算青城想盤查通過武試的武徒身世,時間也對不上,上千武徒哪有一兩日功夫就查探和統計完畢的。
“馬穎姐弟當時并無性命之危,況且他二人只要燃鐘靈木牌就能得救,無需子多事!”想歸想,白崖依然照本宣科地回道。
“嗯!”馮鈺不置可否地了頭,又問道,“你在攀登蘑菇峰的過程中,便曾找到了一株雪蓮花的花骨朵,為何不采?就算本座未過花骨朵也能過關,可采摘了總歸是個希望吧?”
白崖瞇了瞇眼,現在他能確認馮鈺真的在針對他。
那株花骨朵長在巖石縫隙當中,天上的座山鷂不可能看見。除非有人按他的攀山線路重走一遍,否則是見不到那株雪蓮花骨朵的。
“萬物皆有靈,采之無用便不采!”
其實白崖當時想的是,回頭才來看看花骨朵有沒有開花,但知道馬鈺在針對他之后,他不想這么了。
“采之無用便不采?”馬鈺似笑非笑地看著他,端起茶碗吹了吹浮在水面的茶葉,優哉優哉地道,“呵呵!你倒是想法頗多…”
馬鈺一番做作,讓白崖心中漸漸生厭,此時他已經有不耐煩,只是依舊按捺著性子不出聲。
馬鈺自己倒是沒有察覺,依舊感覺良好,目光掃向茶幾上的一封書信。
這是一封來自金剛寺先天強者圓明禪師的書信,信里面透露了白崖的真實身份。
白崖離開金剛寺之后,圓明和慧難就沒有他的消息了。但一年多以前,馮揚去云龍嶺查探白崖的假身份,讓兩個大和尚獲知他在成都振武道場,并開始暗中關注他的情況。
圓明禪師特意在武試之前,向青城派透露白崖的真實身份,其實是一番好意,想要免掉他以后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因為馬鈺是這屆青城武試的主考官,所以這封書信就到了他手里。
看過信里的內容之后,馬鈺原本并不相信。以他的想法,真要有這么個人去過金剛寺,那就算死纏爛打都要留下來做個護法金剛,怎么可能再放給青城派。
這種人以后就算不能晉升先天,在世俗替宗門處理俗務也是大殺器,至少涼州地界的世俗武林都會給份薄面。
不過,這封信的落款人畢竟是一位先天強者,馬鈺只得將信將疑地關注起白崖在武試中的表現。
這一看之下,馬鈺還真發現白崖跟圓明老和尚信里的描述很像,龍虎奇形、面癱、性情堅毅果斷又帶著一的滑頭。
只是青城派離隴西郡太遠,關于狄道城事件的記錄十分簡略。馬鈺始終無法將眼前這個十五歲少年,跟在狄道城做下滔天大案的血面人等同起來。
這也不能怪馬鈺,任何一個人看到白崖,都很難聯想到狄道城那個血面人。
青城派有關狄道城事件的記錄只有幾行字,可就是那寥寥的幾行字,馬鈺依舊能感受到那個血面人的鐵血和剛烈。
那股血氣猶如狂濤巨浪般撲面而來,讓馬鈺心懷激蕩,久久難平。
一念到此,馬鈺用手指敲了敲茶幾上的書信,垂下雙目,一只手端起茶碗遮擋住面容,沉聲問道:“白崖,你可知罪?”
“罪從何來?”白崖心中一涼,眼中慢慢燃起兩火星。
“你隱瞞身…”馬鈺一笑,低頭喝茶。
“你既然知道…有屁就快放!”
馬鈺話未完,立刻就被打斷,對面傳來了一個沉靜地聲音。
“咳咳!”馬鈺手一抖,差把茶碗打翻,愣然抬頭。
只見對面那個少年不知何時已經站了起來,一只腳踩著椅子,胳膊肘架在膝蓋上,身體前傾,眼中帶著熊熊火光,咧嘴露出了一口白牙。
“虎威肆然,如徹如寒!”
馬鈺一凜,只覺脖頸后面的毛孔都豎了起來。剎那間,腦海中那個狄道城血面人就與眼前的少年重合在了一起。
忽然間,馬鈺知道自己犯錯了。圓明禪師在信中已經提醒過,眼前這少年軟硬不吃,跟所有貓科動物一樣,毛只能順著捋。
只是他剛擺過架子,一時之間還放不下來。
“你可愿拜我為師?”馬鈺苦著臉,心翼翼地問道。
“不要!”白崖的回答干脆利落。
“可能加入清都…”
“不加!”白崖歪頭,吊著眼角看著他,冷冷地問道,“你可還有事?”
“沒事了!”馬鈺苦笑,搖了搖頭。
他還真不敢強留這位,否則傳出去,他的那個白頭翁師父會打斷他三條腿。
“切!”白崖心里一松,大搖大擺地朝門口走去。
“一步、兩步、三步…”馬鈺偷眼看著白崖的腳步,一邊忐忑不安地在心里默數。
果然…
“加了清都觀有什么好處?”
白崖走到門口,剛要開門,忽然又轉過頭,眨著眼睛問道。
馬鈺心里狠狠地松了口氣,圓明禪師信里得沒錯…這小子除了堅毅果敢,剛烈執著,還有憊懶和市儈。
這世上怎么會有這種怪胎?難不成是本座在山里待得太久了,已經跟不上這世道了嗎?
馬鈺覺得很膩歪,他可不是派里那些幾百歲的老怪物,應該還很年輕才對嘛!
“進了清都觀,就能拜本座為蒙師!”
不過,他這會有抓住白崖的脾氣了,不敢再廢話,直接開條件。
“你?”白崖剃了他一眼,眼神似乎頗為不屑。
馬鈺看得心里惱火,心本座怎么了?你子連振武道場的教頭都拜了蒙師,難不成本座比那個什么馮揚還差?
總不能替師收徒,讓你做本座的師弟吧?那樣清都觀的顏面何存?
“要不…本座做主收你為箓壇道童!”馬鈺嘆了口氣,知道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不給這小子甜頭,把他放給青城其他支脈,他只會更丟臉。
“道童?”白崖訝然。
“唉,你要知道青城派雖是仙武宗門,但…”馬鈺無奈,只好又解釋了一番。
原本箓壇道童是一種道門職務,青城派不僅是仙武宗門,它本質還是道門。武道只是道家的修煉手段,可不是青城派就跟武館一樣了。
在青城派里面,武功再高那也只是你個人的修為,跟道家屁關系沒有,道門職務才是門派地位的表現。
道童雖是最低級的職務,可那也等于進了青城門墻。就算還沒有授業恩師,不能稱自己是青城弟子,但比有名無實的青城門人又好多了。
做了箓壇道童,已經可以是半個青城弟子,起碼在挑選武道功法時,約束就少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