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相問了對方一句“有意思么”,兩個人都變得默不作聲了。
明眸注視著林在山,李孝妮想從林在山那雙成熟深邃的眼里解讀出點什么來,但她什么都讀不出來,這個男人對于她來說,實在很陌生。
剛剛她故意挑事,問了林在山那么多問題,有一丁丁就是在試探林在山的意思。畢竟,她已經太久沒接觸過林在山了。這哥哥對于她來說是一個最熟悉的陌生人。
雖然最近稍微通過關雅玲了解了一點林在山,在墓前也聽了林在山自言自語說的一些話,她能感覺到重生后的林在山是個挺靠得住的男人。
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畫龍畫虎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重生后的林在山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人,包括他的女兒白鴿是個什么樣的人,她都不知道。
不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和磨合,她是無法完全相信對方的。
作為她這樣一個大天后,出了事,是要砸掉很多人的飯碗的。
所以不管是為了她自己,還是對背后一直在支持著她的國娛團隊負責,她逢事都要更謹慎一些。
今天上午暈過去了大半天,這期間到底發生了什么,她不能只憑自己想象,就下定論。
不過剛剛和林在山嗆了一通后,通過林在山的反應,李孝妮心里踏實了很多。如今的林在山,接觸之后給她的感覺,是比年輕時更靠得住的。
林在山讓李孝妮感覺到陌生。
李孝妮同樣也讓林在山感覺到陌生。
他們都不是曾經的自己了。
被這大天后“涮”了一通,最后又莫名其妙的問他:騙她十年有意思嗎?
這是什么意思啊?
誰騙她十年了?
這天后不會還在擔心他會暴露她的身份吧?
被李孝妮直勾勾的望著,林在山先錯開了目光,又沉默了一陣,組織了組織思路,才重新打破沉寂:“我不知道你早上聽到我說什么了。但過去的很多事,我早就忘了,你不用有什么顧忌。上午我和我女兒確實沒做任何傷害你的事。你要讓我證明,我沒法證明。什么都沒做我怎么證明?如果你相信起誓的話,我可以用我爺爺的名義向你起誓——老爺子在天可見,我上午沒做任何讓你受傷的事,未來也不會。我欠你的我會慢慢還你,我不會再多欠你什么了,所以你不用對我緊張。
“還有,我女兒只知道你是大天后。你不用往她那邊多心揣測什么。你就踏實做你的大天后就好了,不用擔心我們。未來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幫你的地方——當然這種可能性很話,我能辦的一定幫辦,就當還你的了。反過來,我們父女倆絕不會去求你坑你算計你什么,你不用往這方面想。
“至于你說的什么糾纏一輩子,你放心。我林在山不是那種陰險小人,我不會跟你糾纏什么的。你就當今天上午沒去過南山南,就當我什么都不知道好了,甭操這個心。該記得的我永遠都會記得。不該記得的,我也永遠都不會去想起它。”
李孝妮沒想到林在山這么認真的跟她解釋,明顯是誤會她了,連忙講說:“我剛才跟你開玩笑呢。你不用這么認真吧?”
林在山一怔:“開玩笑?”
“你騙了我10年,我就不能騙你幾分鐘嗎?”
“你在說什么啊?”
“我在說你是個大混蛋!行了吧!”
和林在山總也聊不到一個頻率上,李孝妮被氣死了。她這聲混蛋,是罵的10年前的林在山。
林在山皺眉無語,不懂這天后到底在發什么瘋。
“你的手機呢,借我用用。”
李孝妮從褥座上站了起來,走向林在山,朝林在山伸手。
林在山將老款的手機遞給了李孝妮。
“你怎么還使黑白屏的手機啊,這么念舊?”
“省電。”
被林在山不卑不亢的嘴硬回答給搞無語了,引著他都不說念舊,真是個混蛋!
李孝妮埋怨的白了林在山一眼,用林在山的手機撥了自己的手機號。
打過去后,那邊果然有人接聽了,是她的經紀人李秀接的。
這天早上,司機和助理去李孝妮家接她,敲半天門她也不開,打電話她也不接,她的女助理孫莉,便拿著鑰匙開門進去了。人沒找到,把她的手機給找到了。
后來去車庫一看,李孝妮經常偷偷開出去的那輛野馬轎車也沒在,孫莉這便知道李孝妮是出去辦私事了。之后便聯系了李秀,讓李秀處理了這件事。
李孝妮此前從來沒有在有工作的情況下,一聲不吭的就不見了,放大家的鴿子。就算她有私事要做,也會提前打電話通知一下。
這天上午李孝妮沒和任何聯系就不見了,這讓國娛的團隊十分擔心。
他們一直在國娛的工作室里開會,想辦法怎么秘密的找一下李孝妮。天后突然失蹤,這可是大事件!絕對不能讓媒體知道。
正開著會呢,見李孝妮手機上有陌生的號碼打進來了,李秀預感到有可能是和李孝妮有關,別是她被綁票了吧?
做手勢讓所有工作人員都安靜下來了,李秀沉聲接起了電話:“喂?”
“李秀哥,是我,孝妮。”
“你在哪呢?”
“我還在東海,我沒去夏城。我這是找路人借的手機給你們打的電話。和你們說一聲,我沒事,但現在我不方便回公司,可能下午或者晚上才能回去。”
“你確定沒事嗎?你弟弟剛才給我電話找你著。”
李秀還是擔心李孝妮有可能被綁架之類的,是被人逼著打的這電話。所以講了一句很離譜的話,看李孝妮怎么回答。
對于李孝妮這樣的超級巨星來說,背后團隊通常都會設計一些電話的暗語,以防不測。
“你別跟我說暗語了,我確定沒事,你們放心吧。我的工作你幫我重新安排一下,給你們添麻煩了。抱歉。”
“你沒事就行,我們就是擔心怕你出事。你忙你的吧,回來再說。”
“好,等我回去給你電話。”
李孝妮掛了李秀的電話,將已撥的電話號碼存到了林在山的通訊簿里,昵稱“kylin”(英文麒麟的意思)。
李孝妮是當著林在山面打的電話,屋子太小,她想去別的地兒打也去不了。
林在山聽著李孝妮給工作團隊打電話,雙商很正常,不是剛才和她抬杠的口氣。這就放心了。
李孝妮要真是剛剛和她抬杠那樣的人,那他絕對有多遠躲她多遠。
“我剛才撥的是我私人的電話號碼,存到你手機里了。你不要刪了。”
李孝妮將手機還給了林在山,拉了張椅子,坐到了林在山工作臺的旁邊,和林在山坐的很近。
職業性的往林在山的音樂設備上看了看,都好過時、落后。
這么一看,李孝妮就知道了,林在山手頭肯定很缺錢。
對于有追求的音樂人來說。生活的可以很窘迫,手機可以用爛的,但和音樂相關的設備,絕對不能摳唆。
李孝妮就認識一些資深的音樂人。生活的相當拮據,但出手買音樂設備,從不手軟,都是幾十萬上百萬的花。很顯然。林在山沒有這個條件。
林在山接回手機后,見李孝妮把已撥號碼存成了“kylin”,眉頭一皺。問她:“你這是在沒事找事嗎?”
“什么沒事找事啊?我給你個手機號還不行啊?”
“你不會存別的名字,存什么kylin啊。”
林在山說著便給“kylin”改成了“kelly”。
挑眼望著林在山做這個關心她的小舉動,李孝妮心里甜滋滋的,就好像變成了受哥哥照顧的小女孩似的。
而林在山看李孝妮給她手機號的這個舉動,也漸漸感覺到了,李孝妮似乎并不是像他想象中那么抗拒他、恐懼他,反倒還有點想和他接近的意思。
“我很喜歡剛才你彈琴唱的那首歌,就是掌心的痣、記在哪里,那首歌叫什么名字啊?”
“《至少還有你》。”
“是給我寫的嗎?我的掌心可有痣。”李孝妮故意把自己有一顆小痣的左手展給了林在山看,見林在山不理她,便又問:“還是給鴿子她媽寫的啊?”
“你怎么知道我閨女叫鴿子?”
“我知道的事多了。”
李孝妮故作神秘的一笑,馬上又解釋:“我聽到早上你和林老爺子說的話了。鴿子她媽叫白云我都知道,就是照片里這位吧?”
原來如此。林在山點點頭。
李孝妮又追問:“這首《至少還有你》是給鴿子媽媽寫的?她掌心也有痣嗎?像咱倆一樣。”
林在山斟酌了一下,畢竟是李孝妮是專業人士,他本著討論音樂的態度,講說:“我這首歌不是特意寫給誰的,我只是有感而發的在抒發一種情感狀態。至于歌詞里的掌心的痣,只是寫的一個能引起聽者共鳴的小細節小事而已,和前面的‘皺紋’呼應,沒有特指的意思。”
李孝妮受教的點了點頭,又問:“你這首歌寫的很深情,你說是有感而發,是和哪位姑娘談戀愛時有感而發寫的嗎?”
“我是看電影時有感而發的。”
“哪部電影啊?”
“很多部電影。”
“很多部電影都有哪幾部啊?”
“你問這么多干嘛啊?”
林在山終于繃不住了,瞥了李孝妮一眼,他實在搞不懂,這天后為什么這么八卦?
“我很喜歡你這首歌,很想知道它的背景,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把這首歌寫出來的,我自己也在學著寫歌,我想和你學習學習,切磋切磋。還有…”
李孝妮話沒斷:“你這首歌要沒有發表的話,我很想要這首歌。我明年八月份會出第20張個人專輯。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用你這首歌做主打歌。所以我想更多的了解它,這樣才能把它唱好。當然前提是,你愿意把這首歌賣給我們國娛。你要有這個意向的話,我現在就可以給你開一個很公道的價碼。”
林在山聽得出來,李孝妮講的很認真,不是在開玩笑的口氣。
便也認真的和李孝妮討論:“我個人之見啊,以你現在的唱功,可能還不能完全駕馭這首歌。你的嗓子非常好,我聽過你很多歌,也仔細研究過你這些年來的唱法改進。相比十年前,你現在的唱功進階非常明顯,都市柔情、搖滾、r&b、舞曲、另類音樂等風格,你都能駕馭,而且駕馭的比較輕松。
“你的音域很廣,發音部位靠后,音色醇厚,且具有穿透性,氣息尤其足。聽你近些年來的演唱會,你以前有音準不準的問題,現在也幾乎都解決了。但是——
林在山轉折道:“我在你的歌中,很少能聽到有一種收放自如的感覺。還有,你的歌在弱音技術上的發揮和展現都比較少。我猜可能是你在弱音處理技術上有些問題,所以你的制作人在給你選歌時,會刻意掩蓋住這些問題。而我寫的這首《至少還有你》,對弱音變化的銜接要求非常高,如果處理不好這項技術,你唱這首歌會比較失色。”
對于《至少還有你》這樣的跨世經典,林在山可不想糟蹋了它,至少要找一條和林憶蓮那種歌壇s級的嗓音,他才愿意把這首歌賣給對方。而李孝妮目前的唱功,最多也就是a級,她無法把這首歌的所有魅力都發揮出來。
李孝妮聽了林在山這一番評論,一點都不生氣,反倒相當震撼和吃驚!
林在山看到的問題,都是她唱功中確實存在的問題,且是比較隱蔽的問題,普通一點的專業人士都沒指出來過。媒體、樂評雜志、網絡上很少有人指出這點,只有最頂尖級的制作人才能看到。
沒想到,林在山這么關心她,還仔細研究過她的唱功,更能把她的問題一針見血的指出來,這哥哥現在在專業領域的功力也太強悍了吧!他難不成去音樂學院中進修過?
李孝妮和林在山聊興奮了:“你說的問題我都承認,但我會努力提高的,距離明年發片還有很長一段時間,我相信到時我能磨練出比較好的弱音處理技術,我堅信我能駕馭這首歌。干脆點,你就給我開個價吧,這首歌我實在想要。”
話音未落,門鎖響了,是興奮的想要快點見天后的白鴿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