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琳媽媽,云易這孩子有些不懂事,但是他絕對不是故意的,可能是真有什么急事,還請您多包涵。”孟語琴臉色尷尬的對著劉青道歉。
云林也舉起酒杯對著木文國道:“老弟,這次云易的確不像話,你放心,回來之后我一定收拾他!”
木文國端著酒杯和云林碰了一下道:“哪里話,年輕人忙事業那是理所應當,我們不要給孩子們添麻煩就好,我就覺得云易很不錯,來,干!”
酒店中,云易父母和穆琳父母坐在了一起,穆琳坐在云易媽媽旁邊,本來應該坐在自家那邊的,可是云易突然不出現,她只好坐在這邊,這樣氣氛也自然一些。
云林夫婦得知云易突然離開臨海,也是怒氣爆棚,一年都沒見他出去過,偏偏岳父岳母來了,你不見面就走了,什么急事有這么急?弄得現在兩口子尷尬不已,一直道歉。
劉青看了一眼穆琳,對著孟語琴道:“琳琳這孩子從小性子要強,缺規矩,要是有什么做的不好的,您該管教就管教,不要放縱。”
孟玉琴連忙搖頭,伸手拉著坐在旁邊的穆琳的手,對著劉青笑道:“可千萬不能這么說,琳琳很好,我們都很喜歡。”
劉青見她神色,這才真正放下了心,兩邊開始談起婚禮,云易母親道:“我們的意思呢,我們兩家各辦一場。”
穆文國和劉青對視一眼,穆文國點頭道:“我們沒有意見,我聽琳琳說,你們這邊是準備去京城辦?”
云林點點頭道:“是啊,老爺子親自交代的,咱們也只能聽從,你們可以放心,到時候你們這邊的親屬過去之后,我們會安排好的!”
穆文國搖頭道:“不,不,到時候我和她媽媽過去就行,反正我們家也得辦,就沒必要讓親戚兩邊跑了。”
“那,那好吧!”云林顯然也是客氣話。很明顯不可能讓親戚組團去參加婚禮,他們京城那邊也不方便。
穆琳坐在那里看著他們商量著婚禮,自己完全插不上話,拿起電話想給云易打個電話。
可是想到他今天就這么走了,到現在也沒個電話過來,心里又有些生氣,他怎么能夠連一個電話都不打回來問問,難道他真的一點都不放在心上?
京城軍區!
“云易,不要沖動!”劉夏連忙沖過來想要擋在云易身前。
可是他的速度哪有云易快,眨眼之間云易就沖了過去,右拳對著中年男子的前胸轟下。
中年男子眼神微微一凝,側身讓過這一拳,隨即一條鞭腿對著云易左肩襲來。
云易伸出左手格擋,同時右手擒拿向襲來的腿,一把擒住,準備將其擰起來,中年男子卻借云易手上的力道,另一條腿騰空飛起,擊向云易腦袋。
云易只得放開擒拿的右手格擋,就在這時,身后又傳來風聲。
云易右手邊格擋為擒拿,一把擰住中年男子左腿,將其擰起,一把向著身后砸去。
“砰!”
兩道身影同時砸飛,兩個人在云易手上竟然沒有走過兩招,這也說明云易是動了真怒。
小飛站在云易身邊,本來劉夏自身后攻擊,他就沖上來要幫忙,誰想到云易一招干飛了兩個。
云易低頭看向地下被撕碎的照片,眸子之中帶著瘋狂的向著倒地的中年男子看去,嘴里發出嘶啞的聲音:“你讓我報仇是嗎?”
聲音冷冽到讓人發寒,劉夏盯著云易的瞳孔之中散發的瘋狂意味,一股熟悉的感覺,讓她瞬即記起一年前那恐怖無邊的場景。
忍著身上的酸痛,從地上爬起,瞬間向著云易沖去,一把抱住云易的腰肢,顫聲對著身后中年男子大喊道:“韋處長,你快跑,他發病了…”
中年男子臉色也變了,他的資料之中,云易的情況已經好轉,并且半年沒有犯病,他只想激將他,沒有想過云易會這么容易就發病了。
他當然聽過一年前云易在軍區和安全局做下的事情,此時也不敢再輕舉妄動。
可是他沒有逃跑,他是個軍人,他不可能逃跑,只能先控制局面再說,他一旦徹底狂暴…,連忙對著門外一聲大喝道:“快來人!”
劉夏緊緊抱住云易的腰,她知道自己的身手攔不住云易,但是他相信云易不會傷害她,只要韋處長離開,讓他先冷靜下來再說。
可是驟然聽到身后一聲大喝,頓時心里一震,完了!
果然立刻感覺到自己的雙臂被一雙鐵掌抓住,強大的力道讓她的手臂一點點松開,再然后,就感覺自己飛了起來。
當她落到地上的時候,就已經聽到門外傳來的腳步聲,和韋處長的一聲悶哼。
然后就見到云易正抓著韋處長的脖子,將他提了起來,腳在空中亂蹬。
門口沖進來了十幾個人,有軍裝,有迷彩!
“放下處長!”
“快,拿下他,救下處長,快…”
“別沖動!”
“云易,冷靜,冷靜…”
“別開槍!”
“快匯報局長!”
一連串的大叫聲在門口響起,見他們試圖靠近,劉夏艱難的爬起身子大叫一聲:“都別過來,千萬別過來。”
小飛看著門口對著這邊的槍支,渾身驟然發緊的擋在云易面前,雖然他不知道云易哥為什么要打那個軍裝男人,但是現在被這么多槍指著,雖然害怕極了,卻還是堅定的擋在云易身前,只是嘴里不自禁的叫了一句:“云易哥!”
云易此時卻對外部一無所覺,手里掐著韋處長的脖子,只需要稍微用力,就能夠結束他的生命。
他沒有在意掐在手中的韋處長,也沒有在意令人恐懼的槍口,甚至連小飛的叫聲他都沒有在意。
他如一個旁觀者一樣看著身體之中神秘的區域,慢慢覺醒著一股渾濁的思想。
那是一道純粹的絕望,憤怒,仇恨,悲傷,無奈,抑郁…
那是被一切負面情緒所包裹的思想,云易相信任何人只要經歷這一切,都不會再有絲毫生存下去的勇氣。
云易沉默的看著這道意志的覺醒,徹底覺醒,和當初在帝豪面對王東東時不同,這一次他沒有阻止。
他沒有理由阻止,他任由他掐著韋處長的脖子,即使手指用力,結束他的生命,云易也不會阻止。
這個英雄的人生是值得敬重的,是偉大的,但是也是凄慘的,是悲哀的。
他第一次明白了自己犯病的前因后果,那不是病,那是一個為了信仰至死不渝的英雄,沒有滿足自己最后的卑微要求,不甘心就此煙消云散。
那是一個為人子,不放心自己的親人,丟不下自己的責任,才彌留人間。
半年以來,這個英雄一直都存在著,從來都存在,他依舊默默的保護著家人,雖然他是那么痛苦的存在著。
帝豪之中,他引導著云易怒發沖冠,不惜一切的維護著穆琳,這是他的思想中不可觸犯的逆鱗。
而后,他看著云易代替他作為兒子,代替他承擔孝道,看著云易替他挽救家族,云易做的一切讓他放心了,他開始慢慢的收斂著自己的一切痕跡,靜靜的等待。
他等待的就是今天,一個星期以前,即使沒有那個電話,他依然會再一次的讓云易犯病,他要提醒云易,他戰友的忌辰要到了,他,也要走了。
他,這個鐵血英雄,隨著云易的到來,已經放心的將自己為人子的責任,全部交給了云易,他已經放下心。
他或許還有心愿未了,仇恨未報,可是他努力過,終究是做不到了。他在痛苦,絕望之中,就只剩下一個愿望,一個卑微至極的愿望。
他要安息在那片炮火硝煙的戰場之上,他要告訴他的戰友,他從來沒有離去,他依然站在他們身前,和他們一起消失在那片英雄最好的墓地,戰場!
他要實現當初的諾言,在炮火震暈前的那句:“你們別想丟下我,想都別想!”
他在一個星期前就開始引導著云易,他要回來,回到戰友身邊,引導著云易在今天早上取下這張照片,同時清楚的告訴云易,他要走了。
無愧國家!
無愧忠義!
無愧信仰!
當云易將照片擺放在最前方時,他就徹底寂滅,不準備再覺醒,他很滿足 或許在世界的另一邊,也有著一片戰場,他同樣是一個軍人,他將再次出現,帶著戰友們頂天立地,為了至死不渝的信仰再度鐵血征伐。
云易只能靜靜的給他們鞠躬,給這些可敬的英雄鞠躬,他不同情云易的遭遇,沒有人有資格同情,只有敬重。
他甚至連眼淚都沒流,不用悲傷,他終于放下了一切負擔,去維持他此生追求的忠義,他不愧他的英雄稱號,又有什么好悲傷的呢?
出門之后,手里的鎮定藥,隨風而散,不需要了。今后他將帶著剛來時的諾言,繼承他的一切責任,讓這個英雄安心的走。
然而!
他的最后一點愿望,也不能得到滿足,他最后一點奢求,依然被無情的擊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