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蝗神的好意?”甘露殿里,李二神情錯愕的聽著一名百騎的人,剛剛從城外聽來的消息,禁不住坐在那里,微微愣了少許,這才望著面前的百騎說道。
“是!”百騎的人,聽到李二的話,立刻恭敬的沖著李二微微躬身道:“如今城外的百姓,大多都在私下里說著這個事!”
說到這里時,百騎的人忽然微微抬起頭來,望了御案后的皇帝陛下一眼,小心翼翼的開口道:“而且,聽說這話是由長安侯說的!”
“…朕就是他!”不知為何,李二聽到百騎這話,心里面忽然松了一口氣,說著話時,忍不住笑道:“大概也就長安侯能說出這樣的話了!”
蝗災來了,明明就是讓人恐慌的一件事,結果,到了長安侯那里,最后竟就變成了,蝗神給百姓送福利來了。
荒謬啊,簡直就是荒謬至極了!
李二禁不住搖了搖頭,不過,雖然聽上去有點荒謬,但從心底里說,被趙諶這么一說,無論怎么看,都像是蝗神送福利來了。
蝗災最可怕的就是,所過之處,寸草不剩,可按照趙諶的話說,蝗蟲并不吃大豆跟暮宿這兩樣。
所以,只要今年的關中,全部都種上這兩樣作物,那就根本不怕蝗蟲出來禍害莊稼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因為趙諶的存在,原本恨不得處之而后快的蝗蟲卵,一下子變成了有價值的東西,平白為百姓帶來許多收入。
蝗災既然不能禍害莊稼,本身又能為百姓帶來額外的收入,如此算來,可不就是送福利來了嗎?
“既是如此,那便從今日開始,將長安侯的這種言論,跑散布到整個關中去!”李二坐在那里想了許久,越想就越是覺的。趙諶的這種瞎扯,是當前最有效對付謠言的辦法,隨即,便抬起頭來。望著面前的百騎吩咐道。
事實證明,百騎的辦事效率,還是相當的高,這才不過幾天的工夫,整個關中。都開始說著趙諶當日的奇怪言論。
蝗神不是災,是個替百姓著想的神,瞧瞧這滿地的蝗蟲卵,那了都是錢啊!
百姓們最怕的就是被‘神’懲罰了,而今,隨著趙諶的奇怪言論盛行于道,百姓半信半疑,不過終歸是沒了當初的那種忌憚。
而如此的作用下,相應的,挖掘蝗蟲卵的進度。明顯加快了不少。
基本上每天往返于長安的牛車,在官道上絡繹不絕,載著一車一車的蝗蟲卵,興高采烈的賣給拿那些被‘病痛’折磨的死去活來的大唐官員們。
痛苦啊!
李二的太極殿上,百官們一個個愁云慘淡的樣子,這都已經病了一大圈了,可是,那蝗蟲卵還在源源不斷的運進城里,難不成,接下來還要他們再繼續病一圈嗎?
“陛下。這樣下去,終歸不是長久之計啊!”房玄齡已經是有苦難言,他府上有個河東獅吼,這在朝堂里。也不是什么秘密。
上一次,他奉旨‘病倒’的時候,房夫人差點就沒跟他把房頂掀了。如今,這眼睜睜的看著,又要輪到他‘病倒’了,把個房大宰相愁的。都快寢食難安了。
房玄齡這話一出,立刻便引來了百官的一大片附和之聲,那東西畢竟是蟲卵。
上一次時,府上就被搞得雞犬不寧的,好些日子,只要一想起,曾經馬車上裝載過許多的蟲卵,便讓人頭皮都有些麻嗖嗖的。
這才過去多久,那種感覺,他們可不想再來一回!
“朕也能理解諸位愛卿的苦衷!”李二頭疼的坐在上面,目光望著下面的群臣,發愁的道:只是蝗蟲之事,事關重大,總要發動百姓的積極!”
李二當然也能理解,下面群臣的心思,那東西,他也是見過了,若只單個的,看著倒也不覺得什么,可若是堆到一起的,只要想想便覺的毛骨悚然。
李二的這話一出,下面頓時‘嗡嗡’聲一片,蝗蟲的事情,可不是一月兩月,那是整個一年的時間,難不成要讓他們堅持一年嗎?
“陛下,其實微臣這里,倒是有一個辦法!”就在大殿里,嗡嗡聲不斷時,房玄齡的聲音,忽然蓋過了所有的聲音,在大殿里響了起來。
這話一出,包括李二在內地所有人,全都在這一刻安靜了下來,目光疑惑地望向房玄齡。
“其實,不管微臣等人出不出面,這蝗蟲卵都是由長安侯來收購的!”看到眾人安靜了下來,房玄齡微微遲疑了一下,終還是抬起頭來,望著大殿上的李二小心翼翼的說道:“所以,微臣是想,何不直接由長安侯出面呢?”
房玄齡這話一出,大殿里的群臣,頓時微微一愣,旋即目露精光,立刻便附和起來。
正如房玄齡所言,這蝗蟲卵雖然是由他們出面收的,可最后,卻都送去了趙諶那里,平白多了一個環節而已。
“陛下,老臣不贊同房相所言!”而就在大殿里附和聲一片時,坐在武將班里的秦叔寶,這時候忽然站了出來,對著上面的李二微微躬身一揖,大聲反對道。
隨后,不等李二開口,秦叔寶的目光,又轉向一旁的房玄齡道:“敢問房相,此事乃長安侯一人的事情嗎?還是說,長安侯既然發現了蝗蟲的事情,就該長安侯一人去解決?”
“秦公言重了!”房玄齡一聽秦叔寶這話,還沒說話,立刻便向著冷著臉色的秦叔寶長身一揖,重新直起身來時,這才一臉苦笑的道:“此事,乃朝廷大事,自然不會是由長安侯一人負責的!”
“那方才,房相可是說的清清楚楚的!”秦叔寶的嘴角微微撇了撇,露出一絲嘲諷,望著房玄齡時,毫不客氣的道:“今非昔比,房相難道還要學上一次山東之事,讓長安侯一人去面對?”
奶奶的,看你老房平日里,也算正人君子一個,竟然到了這時候,被你那河東獅吼吵鬧了一回,一轉頭,就把事情全部推給了老秦的女婿,真當老秦是吃素的不成!
“秦公誤會了!”房玄齡真是有苦難言,看到秦叔寶眼睛里的怒火,他又豈能不明白秦叔寶的憤怒。
想到這里時,便只得再次長身一揖,解釋道:“房某的意思,只不過是想換個方式,并不是想將所有的事情,都推給長安侯,其他人便不再多看一眼了!”
“房愛卿繼續說下去!”房玄齡這話一出,坐在上面的李二,不等秦叔寶再次發難,便搶在秦叔寶之前,開口說道。
李二既然都已經開口了,秦叔寶便是心里再氣,也不好再繼續搶白房玄齡了,目光狠狠瞪了一眼房玄齡,鼻子里哼了一聲,便站在了旁邊。
“微臣的意思是,可不可以想個折中的辦法!”房玄齡聽到李二的話,對著一旁的秦叔寶拱了拱手,這才面向大殿上方的李二,沉吟著開口道:“省去中間的這一個環節,卻又不能讓長安侯獨自一人面對!”
“這個倒也不是不成!”李二聽到房玄齡的話,雙眉微微皺著,望著下面的房玄齡,說道:“只是,無論怎樣,總得當面跟長安侯去商議吧!”
趙諶不在太極殿,他已經很久不來太極殿參加早朝了,所以,李二這話一出,大殿里頓時‘嗡嗡’聲不斷,一個個臉上露出糾結的表情。
山東地事情,這才過去多久,如今又出了這樣的事情,只要想想山東之事,眾人便覺的,趙諶答應的幾率,有些微乎其微了。
“既然這辦法是由微臣提出來地!”房玄齡站在那里,聽到李二的話,臉上禁不住露出苦笑,進而望著李二說道:“因此,便由微臣親自去跟長安侯去商議吧!”
房玄齡親自去跟趙諶商議,李二自是沒有不答應的道理,這件事,終歸有些張不了口,由房玄齡出面,不成,再有他出面也不遲。
“既然大家都不愿意,那就都別做了!”侯府里,趙諶剛剛聽完房玄齡的話,立刻便露出一絲冷笑,望著房玄齡說道。
回回都讓他出面,上一次的教訓,已經是吃夠了,到了這一次,居然又要來這么一套,既然如此,那就索性就都不做便是了。
“長安侯且聽房某說完!”房玄齡的臉上掛著滿滿的笑意,語氣中都快有點低聲下氣了,望著趙諶時,開口說道:“房某的意思,只是想去掉中間的一個環節,并非是由長安侯一人承擔!”
“房相這話可就有點奇怪了!”趙諶聞言,臉上的表情絲毫不變,望著房玄齡道:“錢都是府庫跟錢莊在出,既然去掉中間一個步驟,請問房相,這還不算是將所有的事,都推到我一人身上嗎?”
“可以給長安侯補償的!”房玄齡大概一早就想過了,這時候等到趙諶話音落下,立刻便望著趙諶道:“到時朝中該誰負責的,便還是有誰負責,長安侯到時可選擇的…”
“嗯?”房玄齡說到最后時,語氣中忽然拖長了聲調,目光中更是閃動著異樣的東西,看到這樣的目光,趙諶頓時微微一愣,旋即便反應了過來。
果然,不愧是跟著李二出來的,這無恥的樣子,看得讓趙諶十分的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