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不見馮暄的蹤影嗎?”此時,因為城外的喊話,城內早就變得人心浮動,陳龍樹臉色煞白的坐在破舊的閣樓里,不停的催促阿木長老,一遍遍的去查看馮暄的蹤影。
看到阿木長老再一次沖他搖頭,陳龍樹頓時頹廢的一下跌坐在椅子上,神情悵然的望著阿木長老,失魂落魄的開口:“完了!一切都完了!”
“酋帥,現在怎么辦?”阿木的臉色同樣蒼白,看到陳龍樹失魂落魄的樣子,阿木忽然一咬牙道:“咱們出去跟他們拼了吧!這樣說不準,還能求得一線生機!”
“拼?”陳龍樹失魂落魄的抬起頭,一臉慘然的望著阿木說道:“他是神使,他手中有很多可怕的東西,那晚的情景你也看到了,咱們拿什么跟他拼?”
阿木的眼中頓時閃過一道悲哀,頓了頓,阿木望著陳龍樹問道:“那酋帥的意思呢?”
“走吧!”陳龍樹抬起頭悲哀的望著屋頂,咬牙切齒的道:“咱們回瀧州,將這里的事情稟報大唐,讓大唐派軍過來!”
阿木長老聞言,頓時驚愕的張大嘴,此時,城中可都是他部落的人,這次為了幫助陳龍樹在南撫州站穩腳跟,他可是將部落的所有勇士都帶來的,如果,這一走豈不是將整個部落都毀在了這里。
“別喊了!”木丘已經都快喊的嗓子啞了,可城頭上依然不見陳龍樹的身影,趙諶頓時止住了木丘。陳龍樹想做縮頭烏龜,難道真以為這么一個破破爛爛的城池就能護住他,真是異想天開。
“攻城吧!”趙諶目光冷冷的望著前面的城池,一回頭便對著身旁的木丘少年說道。
木丘少年聞言,頓時轉過身大聲對著身后的溪垌部落的上萬名勇士,將趙諶的命令傳了下去。
‘咚咚!’一架巨大的銅鼓被抬到前面,巨大的銅鼓倒扣在一個木桶上,一名清溪垌部落的勇士,舉著兩支鼓槌。敲響了銅鼓。
悶雷般的鼓聲,頓時在四野里響起,鼓聲激蕩,上萬名部落勇士聽到這鼓聲。一個個嘴里齊聲喊著號子,一步一步的向城池邁進。
城頭上的守衛,一聽激烈的鼓聲,眼見得上萬名人步步緊逼而來,頓時慌亂的四下呼喊起來。頃刻間便亂作一團。
趙諶站在遠處,冷眼望著全用木頭圍成的城池,禁不住嘆了口氣。這種城池,只要他放一把火,基本就能燒成白地,可大火無情,城內還有許多無辜的人,并不只是陳龍樹極其他手下的勇士。
陳龍樹傻傻的等著馮暄援兵到來,殊不知,馮暄的確帶著援兵到了。只不過,卻是在距離南撫州幾里外的地方,就停了下來,遠遠的望著這邊的情景。
這里視野開闊,又恰好是一面小山坡,帶來的兵,都被馮暄藏在山坡后,而馮暄本人,則站在山坡上,遠遠的望著這邊。
“真就這么眼睜睜的看著陳龍樹完蛋?”馮暄望著城外的趙諶。已經下令攻城,頓時禁不住皺眉望著身旁的馮盎,冷聲問道。
正如先前說好的,馮暄在接到陳龍樹求救信的第一時間。就帶著援兵馬不停蹄的向著南撫州趕來,準備在城外埋伏下來,一等趙諶開始攻城,立刻就從背面襲擊。
可惜,他帶人剛剛到了這里,就被從高州趕來的馮盎攔住了。而后。馮盎便將親信從長安送來的信,遞給馮暄,將他的打算也一并解釋給馮暄。
馮暄雖然大大咧咧,可也不是蠢人,一聽馮盎的打算,心里即便再不爽這個弟弟,可還是老老實實的聽從馮盎的建議,留在了這里。
“嶺南陳氏自陳佛智之后,便已經不存在了!”馮盎背負著手,遠遠的望著那邊攻城的景象,頭也不回的對著馮暄說道:“陳龍樹空有陳氏的血脈,可惜骨頭總還是太軟了!要不然,當年我又豈會放任他被談殿救走!”
陳龍樹的老爹陳佛智,當年起兵攻占廣州,正是由馮盎帶兵攻破的,到最后陳佛智死在馮盎手里,陳龍樹卻被談殿救走,而后,談殿又將陳龍樹送去廣西寧氏,趁機取代了陳氏的地位。
也正是憑著當年之事,馮盎才以十八歲的年紀,取代馮暄的位置,成為馮氏的大酋帥,兄弟倆也自此交惡。
一聽馮盎提到當年的事,馮暄心里頓時躥升一股火苗,不過卻難得的沒有像往常一樣,對馮盎冷嘲熱諷,只不過鼻子里發出一聲冷哼,便將目光投向那邊。
馮盎訝異的回頭望了一眼馮暄,似乎有些意外于他這位兄長的突然轉變,片刻后,忽然像是明白過來了什么似的,臉上露出一個微笑,目光轉向遠處。
那邊的攻城,進行的異常順利,沒有馮暄的援兵相助,單單只靠著陳龍樹那些人,無論如何也是守不住那樣一座城的。
高大的木門‘轟’的一聲倒下,木門倒下的瞬間,趙諶帶來的部落勇士,蜂擁進入城內。
遠遠看到這一幕的馮盎,忽然意興闌珊的收回目光,心里有些遺憾,他其實想親眼見識一下那地獄之火的,可惜,趙諶自始至終都沒使用。
大概是害怕,那樣的大火會傷害到更多無辜性命吧!馮盎想到這里,忽然搖了搖頭,終究還是太嫩了啊!
“走吧!”馮盎看到這里,轉過身對著馮暄說道:“接下來,是該咱們去跟這位南撫州的新主人見個面了!”
說著話,不等馮暄做出回音,便已拽過旁邊的坐騎,扳鞍上馬,揮退身旁的親衛的跟隨,就這么打算獨身前往。
身后的馮暄見狀,臉上的表情微微愣了一下,但隨后,還是使勁一咬牙,翻身上馬,學著馮盎的樣子,揮退身邊親衛的相隨,跟馮盎一前一后,策馬向著遠處的南撫州而去。
城門被攻破的第一時間,城內的所有人都統統放棄反抗,繳械投降。從發動攻城開始到最后攻入城池,前后用不到半個時辰,南撫州便被趙諶攻破。
隨后,趙諶帶著少年木丘進入城內,直直向著城內的那座破破爛爛的刺史衙門走去。
從攻城開始,陳龍樹就一直沒露過面,這時候都已經攻破了城池,陳龍樹依然看不到,趙諶都有點懷疑,陳龍樹這王八蛋,一開始是不是就在城內。
不過,回頭想想,一開始城頭上的那些人的反應,趙諶又覺得不可能不在城內。
然而,當趙諶帶著人進入刺史衙門時,衙門里卻空蕩蕩的,連個鬼影都看不到。
倒是地板上有凌亂的腳印,正中的一張椅子上,也有被坐過的痕跡,這一切都說明,陳龍樹剛剛還在這間房屋里。
“搜!”想到這里,趙諶立刻轉身下令,全城搜捕。這座城池只有一個城門,被他們一堵,陳龍樹根本逃不出去,現在應該還在城內。
趙諶的命令一下,上萬名部落勇士,立刻便在城內散開了大搜捕。
本就是一座小小的破落城池,算起來還沒藍田縣城大,上萬名部落勇士,鋪天蓋地的散出去,不到一刻鐘,便有幾個勇士壓著一名自稱是灘垌長老的家伙,來到了趙諶面前。
結果,這名自稱是灘垌長老的家伙,剛一來到趙諶面前,還沒等趙諶詢問,立刻就從腰間取下一個被血浸透的包裹,放到了趙諶的面前。
趙諶一見那帶血的包裹,不用打開驗看,就從上面的形狀上看出了什么。
腳下禁不住退后了一步,胃里止不住的翻騰起來,忍著巨大的惡心,沖著身邊的人揮了揮手,立刻便有人拿到一旁驗看去了。
包裹里面,果真是陳龍樹!
這個自從老爹死后,便像寄生蟲一樣的家伙,東奔西跑,總是一次次的被出賣和逃命中。而今,卻是真正的死了,不是死在別人的手,而是死在自己最信任的手下人手里。
陳龍樹想要逃走,明擺著就是想棄城中這些跟隨他的人不顧,可這些人都是灘垌部落的人,所以,身為灘垌部落的長老,阿木只好背叛了陳龍樹,想拿著陳龍樹的腦袋,換取灘垌部落的人。
趙諶聽到阿木長老的話,立刻便揮手讓阿木帶著他的灘垌部落,回到他原本的部落去。
事情是陳龍樹帶的頭,如今,陳龍樹既然已經死了,那就沒必要再多造殺戮!
放走了灘垌部落的人,趙諶剛剛進到破舊的衙門,就聽的手下來報,城外有自稱馮盎的人,前來拜見南撫州的新主人。
馮盎!新主人?
趙諶一聽馮盎的名字,臉上的表情,頓時微微一愣,心道來得好快呀!恐怕,這老家伙剛剛一直就在不遠處看著他在攻城吧!
既然,已經到了城門口,趙諶便沒有不見的可能,他可是沒忘記,跟在陳龍樹一起偷襲他的隊伍里,還有俚人存在!
趙諶站在二層閣樓上,冷眼望著城門的方向,不多會兒,視線中便看到馮氏兩兄弟,一前一后向著這邊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