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輕風吹過廳外的花叢,風中傳來一陣輕快的腳步聲,一個管家模樣的人進來稟報道:“稟三位長者,去打聽消息的許二郎終于回來了…..”
不等對方說完,寇凌霄就忍不住開口追問道:“吳執事,許二郎打聽到什么消息了,快說!”
那吳執事恭恭敬敬地團團施禮,然后答道,“稟三位長老,據許二郎所說,昨日方容在大獄里對夏舵主用刑拷問,不過方容只是例行性的拷問,并不是因為發現夏舵主與鹿頭關劫案有關,因無所得,已經停止了拷打,夏舵主也已經被送回囚室。”
田納忠、寇凌霄、楊天一都大松了一口氣。只要方容沒有發現什么破綻,就不至于揪著夏明堂不放,危機就大大的降低了。
寇凌霄揮揮手讓那吳執事退下后,接著說道:“就這么讓夏明堂關在大牢里,終究不是辦法,得盡快把人撈出來才行。”
“不可!”一副市儈樣的楊天一連忙說道,“二哥,如今風聲正緊,一動不如一靜。急著去撈取夏明堂,反而容易引人懷疑。如今夏明堂所犯不過是銷贓之罪,不至于有性命之虞,等風頭過了,再想辦法撈人不遲。”
田納忠撫須道:“老三言之有理,讓人給夏明堂遞句話,讓他安心先呆著就行了。”
三人剛議到這,那剛退出去不久的吳執事又急步跑了進來,“三位長老,大事不好,剛剛接到漢州飛鴿傳書,官士重新對鹿頭山一帶進行盤查,而且這次查得特別細,尤其是鹿頭山西北的山林,一草一木都不曾放過。”
田納忠目中精光一閃而逝,先開口道:“官兵這回的行動如此有針對性,想必是得到了什么線索。真讓官兵這么搜下去。藏在山洞中的財物恐怕遲早會被發現。”
寇凌霄急聲問道:“大哥,這該如何是好,你快拿個主意吧!”
楊天一皺著眉頭道:“實在不行,只有棄卒保車了。”
田納忠立即搖頭道:“還不到那一步。老二,你立即讓人選幾件劫獲的寶物,拿到邛州出售,把官兵的視線引開。”
寇凌霄聽罷,頻頻點頭。這一招李代桃僵,實是眼下最佳的辦法,于是立即應道“大哥,某這就去辦。”
田納忠接著吩咐道:“吳執事,你去打聽一下,方容是不是獲得了什么線索,從何獲得的。記住,務必謹慎小心,別露出什么馬腳。”
那吳執事連忙抱拳道:“是,大長老。”
田納忠看了看楊天一。徐徐說道:“老三,夏明堂還關在大牢里,你先去漢州坐鎮吧,就算這批財物丟了,也萬萬不能讓升龍會暴露。”
幾人共事數十年,楊天一自然明白田納忠的意思,事情若真壞到那種地步,便不惜下狠手,清除可能會讓升龍會暴露的人。
楊天一起身說道:“大哥,你也先避一避吧。漢州那邊,某會處理妥當的。”
鷗鷺回翔江花艷,香車行過白云低。五經讀罷蘸春酒,閑來醉臥美人膝。
轆轆的香車上。李昂頭枕著南宮紫煙的膝上,一手摟著她那弱裊裊的楊柳纖腰,品嘗春酒的同時,聽她講《中庸》,十分愜意。
李昂沒有看錯人,像南宮紫煙這種名伎。不但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而且熟讀經史,才學不凡。
在京城長安,讀書人在考完禮部試之后,都喜歡到平康坊去喝花酒,在女人面前少不了顯擺一下自己的才學。
結果很多人卻發現,那些身份低賤的伎女,學問并不比他們這些天之嬌子差,這樣的事例多了去了。
關鍵是美人為師,李昂的學習積極性很強,效率很高。
以前讀書的時候,他的物理老師是個美女,物理課從來沒有逃過課,在各科中,物理成績就特別好。咳咳,這是一個道理。
車子到邛州城后,直奔廣安客棧。
一安頓下來,李昂便讓伍軒到州衙去給孫登遞拜貼。
這次來邛州,李昂是專門來宴請孫登,同時送些“土特產”的。
火井縣屬于邛州轄下,而之前孫登在破獲盧兆義、曾應凡的案件中,起到了關鍵性的作用,而他升任邛州刺使的可能性也非常大。
另外,白術水自火井流經邛州,也是無雙鹽南下北上的水上樞紐。孫登這層關系,李昂自然要用心經營。
一路風塵,在赴重要宴會前,自然要梳洗一番。等客棧的伙計提來了熱水,南宮紫煙又親自往熱水里添加了花瓣和香料,一切就緒,她才來請李昂過去沐浴。
李昂躺在浴桶里,享受著美人侍浴。南宮紫煙褪去云裳,站在桶邊用澡豆幫他擦洗,這種澡豆不光是一種豆,更不是后世那幾塊錢的香皂可比;
如果你覺得自己是穿越人士,弄塊香皂,就能讓古人刮目相看,驚為天人,那你恐怕很快就會知道,什么叫班門弄斧,誰才是土包子了。
孫思邈的《千金翼方》里有澡豆制作的記載:丁香、沉香、青木香、桃花、鐘乳粉、真珠、玉屑、蜀水花、木瓜花各三兩,奈花、梨花、紅蓮花、李花、櫻桃花、白蜀葵花、旋覆花各四兩,麝香一銖。上一十七味,搗諸花,別搗諸香,真珠、玉屑別研作粉,合和大豆末七合,研之千遍,密貯勿泄。
這就是唐代的“香皂”,比你用豬油熬出來的香皂高檔何止千萬倍。
這種澡豆的功效,按孫思邈所說:常用洗手面作妝,一百日其面如玉,光凈潤澤…
藥王不是胡扯,澡豆擦在身上,溫潤異常,再有她的玉指輕搓,讓人舒服至極。
美人云髻峨峨,瑰姿艷逸芳澤無加,那白色的小衣下儀靜體閑,婉約動人,柔情綽態媚于語言。
更讓李昂心動的是,南宮紫煙這個美人有個特殊之處。著體便酥。
李昂的手剛輕輕一碰,她便酥得站不穩,惹得李昂禁不住把她抱進桶,恣意憐愛。
不一會兒。美人便是云鬢飛揚,羞展鳳眼嬌瞇,柳眉兒顰,纖腰兒擺,到最后更是花嬌難禁風雨狂。和葉連枝付與郎…
傍晚時分,邛州別駕孫登如約來到里仁坊。坊內有臨邛酒肆,這里山樹水竹,琴臺亭榭,曲廊小橋,風景美好,是邛州最著名的地方。
相傳漢代大商人卓王孫,有女文君,美貌出眾,才華橫溢。文君新寡。大才子司馬相如以琴心挑之,文君夜奔相如,成就一段姻緣。
因司馬相如家貧,二人生計無著,便在城中開設一個‘臨邛酒肆‘,相傳這便是卓文君與司馬相如當壚賣酒之處。
李昂已先一步在此相候,見孫登帶著隨從騎馬而來,李昂立即含笑迎下去,于階下長身作揖相迎。
孫登知道已經到了他收獲的季節,心情十分愉快。一邊下馬一邊朗笑道:“讓大郎久等了。”
孫登親熱的叫一聲“大郎”,李昂聽了,別提多別扭了。他強笑道:“孫別駕還是直呼在下賤名吧。”
“哎!這怎么行,大郎的表字是?”
“婊….子”李昂臉都綠了。孫登說話帶著很濃的方言口音,表字聽上去就像是。靠!李昂暗罵了一聲,干笑道,“在下的師父倒是曾給在下取一個草字:日之。”
這下輪到孫登神色有些古怪了,最后他還是打哈哈道:“好,那本官今后便以日之相稱了。”
“孫別駕請!”
“日之。不必客氣,請!”
李昂哈哈大笑,與孫登一同進入臨邛酒肆,交流暢飲;
盧光義這一案,確實多虧了孫登在邛州快刀斬亂麻。席間李昂再三致謝,并把自己帶來的“土特產”相贈。
為了進一步活躍氣氛,李昂還讓南宮紫煙撫琴一曲。在應酬方面,南宮紫煙比李昂還內行,有她從旁穿針引線,巧語答對,使李昂和孫登這次相談甚歡,直喝得半醉,才散去。
孫登離開臨邛酒肆后,南宮紫煙攙扶著半醉的李昂到園中去吹吹風,醒醒酒。此園之中,有一“文君井”,井泉清洌、甃砌異常,井口徑不過二尺,井腹漸寬,如膽瓶然。
古井井壁為黑粘土、雜有陶片。一看就知道年代已經非常久遠。井邊有不少文人的題詩,李昂和南宮紫煙一一欣賞過,才出園去。
在門口外,李昂和南宮紫煙剛準備上車,就聽到有人在兜售珠花:“賣首飾哩!賣珠釵哩,哎呀!這位娘子貌若天仙,某這釵子做工精美,娘子戴上去一定更加美麗。娘子,您看一看吧…”
南宮紫煙循聲看去,一個衣衫樸素的小販,手上拿著一根釵子,那精美的做工讓她不禁“咦!”了一聲:“你這釵子賣錢幾何?可否容我看看。”
“這位娘子真有眼光,某這釵子材質上乘,做工精良,一口價,五貫錢,一文不少。”
南宮紫煙在金石古玩鑒賞方面頗有造詣,接過玉釵一看,這可是難得一見的精品首飾,何止值五貫而已。她蹙了蹙眉問道:“你這玉釵真的賣五貫錢?”
“這個嘛,小娘子若是真的有心買,某就虧一點,再少你五百文,這個價可不能少了,某販賣釵子這么多年,這可是某見過的最好的玉釵。對了,某這里還有幾樣首飾,小娘子要不要一起看看。”
小販低著頭,又從兜里掏出幾樣首飾來,南宮紫煙看了,再次詢問道:“這位大哥,你確定你這三樣首飾,每樣真的賣五貫錢?”
“是的,娘子可是全要了?”
“嗯,你給我包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