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的克拉尼奧趴在M1930布雷達型輕機槍的左面,右手緊握卡爾加諾M1891型步槍的槍托,緊皺眉頭看向東方。
陣地的東面是大片的開闊地,茵茵綠草覆蓋在地面上,零星的樹木和灌木叢點綴在上面。
然而此時的草地上方已然被一團團黑煙籠罩,噴吐著黑煙的是二十多輛刷著草綠色油漆的坦克。
有四輛KV1型坦克,其他的都是輕型坦克,總數量在20輛以上。
20輛坦克的后面,有穿著黃綠色軍裝的人影躲躲閃閃,依托坦克的掩護慢慢向陣地接近。
“中尉,俄國人來了。”卡拉尼奧說道。
“我看到了,準備好M42,記得先打步兵,不然你是沒有機會扔反彈克手榴彈的。”巴蒂斯圖塔中尉說道。
卡拉尼奧看了看放在步槍左邊的兩枚M42反坦克手榴彈,隨后說道:“我準備好了。”
行進中的坦克如同移動堡壘,擋住了子彈,給身后的步兵提供了有力的掩護,然而卻攔不住另一種曲射武器的打擊。
“噗···噗······”的聲音自身后和左翼的住宅區里傳出,那是迫擊炮開火時的聲音,炮彈在空中劃出一道恐怖的弧線,繞過坦克直落在坦克的后面,每一次爆炸都能在蘇軍步兵中掀起一陣腥風血雨,不時有蘇軍步兵哀嚎著撲倒在地,尸體和傷員身上噴灑的鮮血染紅了一片片草地。
然而數量有限,口徑僅為60毫米和45毫米的輕型迫擊炮根本無法阻擋20多輛坦克,以及后方步兵的跟進,蘇軍的步坦結合式陣型仍舊在穩步地向意大利軍的陣地接近,直到一股狂風從天而降。
這股狂風勢頭是如此猛烈,瞬間壓制住了戰場上所有的聲音,無論是迫擊炮彈的爆炸聲,還是坦克發動機的轟鳴聲,在這股狂風面前統統被“吹散”。
“隆······隆······”連綿的爆炸覆蓋了陣地東側的開闊地,硝煙、灰塵與飛上天空,旋即覆蓋在地面,原本氣勢洶洶的步坦集群頃刻間灰飛煙滅。
巴蒂斯圖塔中尉的視線中,清晰地看到至少有兩輛輕型坦克被掀翻在地,四分五裂的人體器官隨之飛上半空。
當第二輪炮彈落地時,中尉再次看到一輛輕型坦克被掀翻在地,炮塔脫離坦克車身,旋轉著飛落到一邊的空地上。
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身后,中尉看到遠處的高地上,炮兵觀察哨們的身影映入眼簾。
感謝上帝,感謝炮兵,他們終于開火了,要是沒有他們,這次戰斗肯定會死傷慘重,光是那二十多輛坦克就足以碾平自己的陣地。
中尉回頭看向戰場,戰場此時已經被連綿不絕的灰黑色硝煙覆蓋。
猛烈的炮擊持續了五輪,蘇軍的步坦集群土崩瓦解,正當巴蒂斯圖塔中尉以為這場戰斗已經結束時,黑煙中忽然沖出先后沖出一大一小兩個身影。
跑在前面的是一輛T60型坦克,坦克沖出黑煙覆蓋的區域后,履帶高速轉動,全然不顧身后沒有步兵的跟隨,帶著一股旋風,直沖過戰場的中間地帶。
飛射來的子彈打在車身上火光四濺,發出一連串叮叮當當的撞擊聲,然而卻依然無法阻止那輛坦克沖到意軍陣地上。
看著瘋狗般沖鋒而來的坦克,巴蒂斯圖塔中尉暗罵一聲該死,急忙放下手中的沖鋒槍,伸手拿起放在一邊的M42型反坦克手榴彈。
“閃開,閃開,它過來了,不要被它撞到。”
中尉的聲音在在彈坑中回蕩,卡拉尼奧急忙放下手中的步槍,拿起另一枚反坦克手榴彈,緊盯著坦克前進的路線嚴陣以待。
“等它過去以后,向它的發動機艙上扔。”巴蒂斯圖塔中尉喊道。
然而事情的發展出乎中尉的預料,輕型坦克眼看就要沖進彈坑,卻一個左轉開到了彈坑的右側的一個雙人散兵坑上面。
藏在散兵坑里的兩名意大利士兵急忙將頭縮進散兵坑,試圖躲過那輛坦克的碾壓,卻沒有料到敵人的坦克竟然停在頭頂上方。
沒等一干意大利士兵搞清那輛坦克為什么停下,就見T60型坦克兩條履帶反向轉動,帶動車身原地旋轉起來,如同一個大號的陀螺。
成片的泥土飛濺著被履帶甩出,旋轉中的坦克硬生生在原地磨出一個坑來,慘叫聲從坑中傳出。
第一次與蘇軍坦克交手的巴蒂斯圖塔中尉先是被蘇軍坦克的瘋狂所震驚,呆立在原地幾秒鐘,隨后雙眼瞬間充血變成紅色。
“扔手榴彈,干掉它。”
聽到中尉的喊叫聲,克拉尼奧等人才反應過來,先后有四枚手榴彈飛向旋轉中的坦克。
“轟······轟·····”
爆炸聲中,火光從坦克尾部升起,坦克停止了旋轉,火光從發動機艙的位置升起,刺鼻的油煙味隨著火光與黑煙傳進每個人的鼻子里。
看了一眼戰場,跟在后面的一輛KV1型重型坦克沖進了戰場的中部,旋即遭到友軍的圍毆,巴蒂斯圖塔中尉放下心來,他小心翼翼地端著沖鋒槍,避開坦克的炮塔炮口指向,迂回到坦克左側。
中尉剛剛靠近癱瘓在原地的坦克,坦克的炮塔前的車體上方,駕駛員倉位的上面,艙蓋忽然被從里面打開,一個人帶著坦克帽的年輕人從里面鉆出半個身體。
看到指向自己的沖鋒槍槍口,蘇軍坦克駕駛員很明智地高舉起雙手,隨后在巴蒂中尉的示意下跳下坦克。
蘇軍駕駛員跳下坦克后,嘴里不停地大聲說著什么,然而巴蒂斯圖塔中尉卻聽不懂,很快有懂俄語的士兵告訴他,對方說的是車長受傷了,希望能夠得到救治。
巴蒂斯圖塔中尉一言不發,讓人將蘇軍坦克駕駛員帶到陣地后方,自己將沖鋒槍背到身后鉆進車底,大聲喊了幾聲,卻沒有得到回應。
鉆出車底的一瞬間,中尉的目光被坦克履帶上的泥土所以吸引,黃色的泥土上透出紅色,是坦克車底散兵坑里兩名部下的鮮血留下的死亡印記。
扣下履帶上的一塊混雜著紅色的黃土攤在掌心,隨后捏碎扔到地上,巴蒂斯圖塔中尉大步走到后面的炮彈坑邊勾勾手,示意卡拉尼奧把那名蘇軍駕駛員帶上來。
回到坦克邊,中尉側耳傾聽一陣后,回頭看向蘇軍坦克手,抬起右手向他勾勾手指,又指了指坦克,示意蘇軍坦克手鉆進坦克。
看到巴蒂斯圖塔中尉的動作,蘇軍駕駛員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手腳麻利地爬上坦克,從駕駛艙門鉆進坦克,去營救他的車長。
看到蘇軍駕駛員鉆進坦克,中尉的雙眼中閃過一道寒光,從右腰處摸出一枚斯瑞科姆M35型手榴彈拉燃引信,抬手扔進大開的駕駛艙門。
“轟·····”一聲爆炸從坦克車體內傳出。
看著周圍的部下用不解的目光看著自己,巴蒂斯圖塔中尉指著報廢的T60型坦克說道:“你們都看到了,俄國人的作風和英國人法國人都不一樣,他們殘暴的很。我們的作風也要跟著轉變,他們殘暴,我們要比他們更殘暴。”
教訓完部下,巴蒂斯圖塔中尉看向遠處的戰場,除了這兩輛坦克之外,沒有蘇軍其余部隊存在。
那輛沖到友軍陣地上的KV1型坦克此時已經被干掉,所有的坦克手都被俘虜。
第一次防御戰,巴蒂斯圖塔的排以付出兩人死亡為代價,取得戰斗的勝利。
整整一個下午,似乎是畏懼對方的炮兵火力,蘇軍都沒有發動新的攻勢。
傍晚,一群傘兵抵達陣地,他們帶來了戰場上急需的反坦克炮。
看到反坦克炮,巴蒂斯圖塔和部下士氣大振。
然而讓他們失望的是,直到天黑,蘇軍都沒有再發動新的攻勢。
視察過陣地后,巴蒂斯圖塔中尉返回自己所在的彈坑,裹著毯子躺到卡拉尼奧身邊,很快便被疲勞和睡意擊敗,進入夢鄉。
不知道過了多久,中尉縮成一團的身體猛地打了一個哆嗦,睜開雙眼,一挺身坐直身體,警惕地轉動腦袋看向四周。
槍聲,很近,而且伴隨著槍聲而來的還有此起彼伏的喊叫聲。
即便是第一次聽到這種喊叫聲,巴蒂斯圖塔中尉卻對這種喊叫聲感到很熟悉,因為這個叫聲經常出現在歐洲各種暢銷的軍事小說中,喊叫聲只有一個簡單卻充滿力量的單詞。
“烏拉······烏拉······”
端著沖鋒槍,中尉沖到彈坑東面向外望去,只見外面漆黑的夜幕中,一片人形物體正高速接近,沖在最前面的距離自己的陣地只有不到五十米。
來不及多想,中尉抬起手中的沖鋒槍對準沖鋒中的人影反復掃射,將沖在最前面的幾個人影打倒在地,就在此時,陣地上先后升起一連串的照明彈。
借助照明彈的光亮,巴蒂斯圖塔中尉看清了對面敵人的樣子。
黑色的軍裝,這幫家伙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