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這是什么情況？”
歐根親王號的艦橋中，陳道與皺著眉頭，與艦長弗朗茨上校面面相覷，目光中充滿疑問。
察覺到日軍機群逼近，歐根親王號重巡洋艦緊急提速，準備用高速以及S型走位規避日軍飛機的魚雷與航空炸彈的襲擊。
32節的最大速度，讓歐根親王號與那些笨重的英國商船迅速拉開了距離，詭異的一幕隨即發生。
沒有一架日軍戰機追蹤歐根親王號重巡洋艦，所有的日軍戰機全部盤旋環繞在英國商船隊上空，如同發現死尸的禿鷲群般耀眼。
兩艘英國驅逐艦游弋在商船隊旁，一邊用孱弱的防空火力為商船隊提供防空掩護，一邊呼叫歐根親王號返回支援。
陳道與弗朗茨上校很快察覺到日軍戰機的詭異行為，兩人心中滿是問號。
難道是南云那個禿子良心發現，命令機群不準攻擊歐根親王號？
還是說日軍機群想要先消滅商船隊，然后再掉過頭來收拾落單的歐根親王號？
陳道心中猶豫不定，拿不準日軍機群究竟想要干什么。
通訊室發來的消息打斷了陳道的猶豫，英國商船隊不停發來呼叫，希望歐根親王號回頭救援。
陳道接到報告，先是和弗朗茨上校交換了一個眼神，眼角的余光掃了一眼站在一邊的曼陀菲爾和小兄弟沙龍。
身為統帥，必須要要為部下做出表率。
陳道收回目光，果斷地說道：“我們擁有全艦隊最強的防空火力，保護艦隊的安全是我們的職責，我們掉頭，回去，干掉那些日本人。”
弗朗茨上校說道：“可是敵人的力量很強大，不是我們一艘戰艦可以應付的。”
陳道面無表情，冷冷地扔下一句話：“作為德國軍人，寧可戰死，不能嚇死。”
說完，陳道揮手對曼陀菲爾和沙龍說道：“你們跟我來。”
目送陳道三人走出艦橋，弗朗茨上校轉身喊道：“右滿舵，掉頭。”
歐根親王號重巡洋艦掉頭沖向戰場的時候，陳道三人的身影出現在寬闊的甲板上。
三人的頭上，華麗的軍官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鋼盔，筆挺的軍官制服外面也套上了救生衣。
陳道跑到艦首甲板上一門20毫米加特林高射炮旁，伸手拍拍射手的肩膀，示意射手離開，隨后在小兄弟沙龍和炮手們驚愕的目光中坐到了射手的位置上，熟練地擺弄起高射炮。
所有人中，只有曼托菲爾神色正常。
原因很簡單，這才是“小舅子閣下”的辦事風格，也是他最大的魅力所在。
歐根親王號脫離艦隊又重新掉頭返回的功夫，英國商船隊已然遭到日軍機群的一波血洗。
對于日本海軍航空兵久經戰火考驗的飛行員來說，攻擊笨重的商船如同打固定靶一樣容易，至于那兩艘英國驅逐艦上孱弱的防空火力，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第一波攻擊中，八艘英國商船里有四艘遭到致命打擊，或是向一側傾斜，或是斷裂成為兩截，帶著烈焰與濃煙向著印度洋底一往無前地進軍，剩下的四艘商船各個帶傷。
殘破的艦船碎片，死尸、油污和落水的船員散布在海面，激發了日軍飛行員嗜血的欲望，第二波攻擊隨即發動，歐根親王號恰好在此時沖入戰場。
歐根親王號修長的船身自一艘驅逐艦與一艘油輪中間穿過，陳道所在的加特林高射炮指向戰艦的左前方。
左前方二百多米外的海面上，英國驅逐艦上空，三架九九式俯沖轟炸機擺出一個標準的三機編隊陣型，俯沖向海面上左沖右突的驅逐艦。
陳道的目光穿過瞄準器的準心，默算提前量，緊盯著遠處天空中俯沖而下的日軍戰機。
座位前方加特林高炮六根炮管高速轉動，20毫米高射炮彈潑水般飛出，刺鼻的硝煙味彌漫在空氣中，彈殼叮叮當當落在瞼板上，發出清脆的撞擊聲。
“打中了，打中了。”
小兄弟沙龍興奮的呼喊聲中，為首的日軍戰機機身先是冒出幾縷細長的黑煙，隨后忽然在空中解體，大大小小的殘骸四散飛舞，墜落到遼闊的海面上。
陳道臉上也露出興奮的笑容，然而笑容只露出一半便凝固住。
防空火力擊落了一架日軍俯沖轟炸機，卻沒能制止三機編隊中另外兩架戰機的投彈。
六枚250千克航空炸彈先后落下，驅逐艦的左右兩側船舷先后騰起三道粗大的白色水柱，船身中部，煙囪前后兩側先后被炸彈擊中，無數的鋼鐵碎片飛上天空，濃重的黑色煙霧和白色蒸汽自船身中部沖出，幾乎籠罩了大半個船身。
“那艘驅逐艦完了······”
陳道說著看向天空，就見兩架日軍俯沖轟炸機投彈完畢，掉頭飛向南方的天空，沒有多看歐根親王號一眼。
掉轉炮口，高射炮指向戰艦右舷再次開火，護衛右側的油輪，卻已經晚了。
一架九七式魚雷機自油輪左舷低空突襲，九一式魚雷正中油輪左側舯部，猛烈的爆炸撕裂油輪脆弱的鋼板，洶涌的海水灌入船體內部，龐大的油輪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傾斜。
陳道向遠去地九七式魚雷機泄憤式地亂射一氣，卻沒有任何收獲，只在蔚藍的天空中留下無數灰黑色的硝煙。
看到日軍機群脫離戰場，陳道停止射擊，環顧周圍的海面，良久之后，牙縫里擠出一句話。
“好慘，這是一邊倒的屠殺。”
海面上，八艘商船無一幸免，五艘已經完全沉沒，三艘正在下沉。
兩艘驅逐艦中有一艘僥幸存活，孤零零地游蕩在海面上，正在搭救落水船員。
慘重的損失打消了陳道心中擊落一架敵機的興奮，陳道意興闌珊地跳下防空炮位，轉身向艦橋走去。
小兄弟沙龍跟在陳道身邊，興奮地說道：“閣下，這就是戰爭中的大場面嗎？”
陳道挑動眼角，斜眼看著沙龍說道：“這算什么大場面意思而已。”
陳道不知道，一場突如其來的海上戰斗，自己的表現給日后的以色列英雄沙龍將軍幼小的心靈打上了深刻的烙印，也造就了他兩句時常掛在嘴邊，用以激勵以色列士兵的口頭禪。
“身為一名以色列軍人，寧可戰死，不能嚇死。”
“才干掉阿拉伯人幾百輛坦克，算什么大場面意思而已。”
陳道不知道自己無意中的一句話，給小兄弟沙龍心中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象，轉身回到艦橋，對艦長弗朗茨上校說道：“我們掉頭回去，搭救那些落水的英國船員。”
陳道下達命令的時候，卻不知道，在右舷大約九百米外的海面上，一支潛望鏡正隨著歐根親王號的移動而緩緩轉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