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兒就先這么著,另外,周扒皮家里不知道有多少錢,等咱們把他家給打破了,銀錢也就到手了。”
“第二大難處,軍械。咱們四縣之地素來養馬,訓練有素的戰馬極多,根據我事先得到的消息,光是這陽新城中,兩處馬市,還有一個馬政衙門,加起來戰馬就不下五百匹。哈大當家的,你是地頭蛇,這個數字沒錯兒吧?”張耕側頭問哈努特穆爾。
“沒錯兒!”哈努特穆爾頷首道:“大首領以后直呼屬下名字就成了。”
張耕點點頭,對他的態度很是滿意,繼續道:“我手底下的伙計家丁,這一次全都帶來了,有百多人,都是能打的。哈努那兒,能打的也有五六十吧?二首領你家里的伙計家丁,能湊出多少人?”
這些行商的,伙計家丁都有一定的戰斗力,宦新晨想了想,道:“至少也有五十!”
“樂陵縣外面,有一個軍械庫,大伙兒都知道吧?我早就使人查看了,里面名義上是有一個百戶所駐守,實際上這么多年空餉吃下來,里頭的人連一個總旗都不到了,只有大約三四十人,而且戰斗力極差,只是欺負鄉里還有些本事。”張耕掃了眾人一眼,手一揮,滿臉陰森道:“今天夜里,咱們集合起來所有能打的,騎著快馬,趁著夜色,夜襲軍械庫,殺了那些官兵,搶奪軍械!”
眾人齊齊頷首應是,就連不過是個黃口童子的宦途臉上都閃過一絲殺氣。
“第三樁事,便是要落在三當家你的頭上了。”張耕看了宦新晨和哈努特穆爾一眼,笑吟吟道:“今晚上,我親自帶隊襲營,二首領和哈努都是能打的,自然要一起去。三首領你便留在這里,把三千壯年漢子,編成三十個百戶,好好的操練一番,至少也能做到上情下達,服從命令!”
王子祥拱拱手,道:“屬下遵命!”
“至于第四樁事,嘿嘿。朝廷勢大,咱們定然是打不過的,四縣之地無險可守,朝廷大軍一到,立刻就是雷霆掃穴,咱們嗚呼哀哉,咱們當然不能留在這兒讓人家打!等今天晚上咱們奪了軍械庫,把部隊武裝起來,然后趁著夜色,把陽信縣周圍的戰馬都收集起來。咱們三千漢子都是養馬出身,馬術精強,立刻就能武裝起三千鐵騎!到了明天,我和下頭的人親自出馬騙開樂陵縣城門,咱們就大進去!”
張耕斷喝道:“咱們只有一個目的,把四縣之地所有能騎馬打仗的壯棒漢子都帶走,把所有的戰馬都帶走,幾萬鐵騎,天下之大,何處不能任咱們逍遙?”
眾人都被他描述的場景給感染了,千騎卷平崗,馳騁天下,想想都覺得渾身戰栗,目眩神搖!
接下來,張耕便是在眾人的簇擁下,走出縣衙,向大伙兒宣布了他們的決定。對于成立什么起義軍,什么白袍義軍,百姓們還沒什么特殊的概念和認知,但是當接下來,那些稅丁們的家被砸開,他們搶奪的銀子被分到每個人手中,他們漂亮的妻女被收進軍妓營,據說只要是立下功勞的將士,都可以上軍妓營里樂呵一晚上,大伙兒的心立刻都熱乎起來!
原來造反不是想象的那般害怕,而是一樁這么好的事兒啊!有銀子,有好吃的,還有那些平日里只能仰望的女人可以睡,可以摁在身下肆意的蹂躪!
所有人的心氣兒全都被調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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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今夜無風無月,月黑風高,正是殺人放火之時。
陽信縣城縣衙門前的大廣場,已經是聚集了數百匹軍馬,不過這些都是訓練有素,要直接供給軍隊的,所以如此之多的軍馬聚集在一起,也并未發出什么嘈雜的聲音。依稀只能聽見希律律的輕響和陣陣不安的馬鼻音,有寫馬正低著頭,埋頭在石槽中,咬著平日也難得吃到的黃豆。
二百來個健壯漢子,身上都是穿著黑色的勁裝,似乎融入到了黑暗中一般,每個人都是在左臂上綁著一條白綾,很是顯眼醒目。
此時,這二百來條漢子或坐或站,意態悠閑,正靠著自己的戰馬,等待命令。他們都不是新手了,說起作戰經驗來,和積年的土匪綠林也沒太大區別,得到了消息今兒晚上要有大買賣,自然知道應該在戰前如何調劑自己的情緒。
在遠處傳來了一陣陣的說笑聲,隨之還有那一陣陣誘人的香氣飄過來。
那是從百姓中被遴選出來的三千精銳,經過了一個下午的整隊訓練,他們已經有了相當大的進展,至少都知道了自己的組織和長官是哪個。也知道在行軍的時候要遵守什么命令,沖鋒的時候要跟著一起沖殺!
他們也都是養馬的馬戶出身,馬術也是一點兒都不差,只不過現在沒有足夠的馬匹,只好先當步兵操練了。
訓練了一下午,然后便是在街口的位置起了大鍋大灶,把從哪些稅丁家里抄家抄出來的豬羊雞鴨黑狗都給剁了,往大鍋里頭一扔,加上各種作料。
那香味兒能饞死人!
一聲尖銳的哨聲傳來,這些漢子立刻都緊繃起來,臉上露出了慎重肅殺的神色,坐著躺著的都站了起來,拉著自己的戰馬,向著縣衙門口圍過去。
縣衙門口,張耕、何老貓、宦新晨、哈努特穆爾四人正肅立著。他們也是和這些漢子一般的裝飾,所不同的是,每個人的脖子上都系著一條紅巾,這是他們地位的標志。四個人都是一般的武器,長柄直刃馬刀斜斜背在身后,紅纓漂浮,煞氣鄙人。
二百來漢子牽著馬來到他們身前,站成整整齊齊的四排,也不說話,只是用一種熱切的眼神盯著自己的首領。
看著這二百來漢子,張耕心中激蕩,這些人,便是要隨我征戰沙場!
他深深吸了口氣,輕輕一笑,問道:“弟兄們,剛才都吃好了么?”
“吃好了!”二百條漢子大聲笑道:“大魚大肉,有雞有鴨,多少年沒吃的這么好過!若不是跟著大首領,上哪兒吃這么好的?”
張耕點點頭,又問道:“剛才玩兒的好么?”
“好!”又是齊聲應諾:“聚福樓的婊子,咱們都是看著眼饞,可從來沒進去過!嘿嘿,這些婊子細皮嫩肉的,可真他媽的耐操,把爺都快榨干了,還喊著要!”
張耕哈哈一笑,最后問道:“弟兄們的伙計,都吃飽了么?”
“吃飽了!”
“奶奶的,都吃的雞蛋拌黃豆,咱們都沒吃過的好東西!”
張耕笑容瞬間消失,聲音陡然間拔高了,大吼道:“弟兄們,今夜,跟著我,浴血奮戰!殺那些夠官兵一個措手不及!只要是打開了軍械庫,每個人賞銀五兩,但凡是手里頭有人命的,只要有一條,就能去軍妓營里樂呵一晚上,殺了兩個的,剩下的那次攢著,什么時候想去什么時候就去!殺幾個人,過幾晚上!就是一句話,跟著老子,有肉吃,有酒喝,有銀子花,有女人玩兒!”
一句話便把這些騎士的欲望和血性全都鼓動了起來,個個都是滿臉通紅,臉色激動。
“咱們一共是二百個兄弟,我、二首領、老貓、還有哈努各領五十人,聽我號令!一起行動,若有違者,當心老子手中馬刀不認得你!”張耕殺氣凜然的環視一圈兒,眾人轟然抱拳應諾:“謹遵大首領號令!”
張耕單手一撐馬背,整個人便是躍了上去,大聲道:“來,上馬!”
眾騎士也紛紛跟在后面一起上馬,沒有一個人胡亂說話,只有短促的號令聲在隊伍中傳遞著。很快,隊伍便分成了四列縱隊,每一列都是五十人。
陽信縣城的西門兒打開,火光照耀中,二百騎士如一陣風般狂卷而出,向著西北方向,縱馬奔馳!
夜色中,如一片洶涌的黑潮。
而這片黑潮,終將席卷何處,卻是無人知曉…
當夜,常丘百戶所軍械庫被襲營,三十余人,全數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