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枝瘦影漫橫塘,即便是強橫到無堅不摧的刀光也無法斬斷。柔到了極點,卻又強到了無法想象。
咫尺天涯,最后這一步,橫亙在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與獸人一族的族長之間,長刀在如何鋒利、犀利,在那莽莽之中,都無法斬落。
兩個人心有靈犀的都沒有用出時空法則之力。兩個人都知道,即便是在虛空之中,仗還是這般的打法。有那些力量,還不如用在此刻,用在更為精妙的術法之中。
這是站在時空法則的規則上的人之間戰斗的方式,多少年來,這種返璞歸真的戰斗方式已經被所有的強者認可。
長刀一震,刀身發出一陣“嗡嗡”的聲音。像是在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面前莽莽的大地上響起了一道道滾滾而來的驚雷。
聲傳四野,但是每一道聲音,都被獸人一族的族長精妙的控制著,力量沒有向四野平鋪,而是匯聚成線,匯聚成點,像是一把把利刃一般,撕裂在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身前的橫塘。
道道驚雷震碎了所有的星月之光,疏枝破,瘦影滅,橫塘枯。
力量在咫尺之間,又像是在整個天地之中滿滿的都是兩名蓋世強者的力量。兩種不同的力量在相互爭斗,在相互湮滅,一直到最后,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和獸人一族族長之間,相距一丈,之間青草茵茵。星光灑落,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似的。
獸人一族的族長凜然看著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長刀握在手中,一動不動。仿佛是一座雕塑般。
剛剛那一擊,獸人一族的族長根本沒有絲毫的會敗的想法。但最后的結果,讓他無法接受。
不管如何努力,力量如何發揮到自己的極致,最后這一步,最后這一丈,卻是自己根本無法逾越的天塹。
但這都不是最讓獸人一族的族長震驚的。最讓他吃驚的事情是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竟然對力量掌握的如此精妙,雪亮刀鋒,道道驚雷,最后竟然剛剛好被湮滅。雙方一點力量都沒有留下來。甚至力量被湮滅的是如此完美。兩人之間的茵茵青草都沒有一點感覺,輕輕的隨風飄動著。
要么,是湊巧。兩個人的力量剛剛好一模一樣。才能達到這種幾近完美的程度。可是要達到這么湊巧的程度,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要么就是那個刺殺了自己三次,最后一次還受了傷的精靈族大浪琴能玩弄自己于股掌之間。
不管這兩個想法,哪一個都是無法想象的。要是他有這么強大,這場仗早早就在他的第一次刺殺的時候就結束了。自己一死,獸人一族沒有一個絕對的強者壓制,四分五裂。以他的才智,挑撥離間,能在一兩年的時間里把整個獸人一族瓦解的干干凈凈。
可是,一直到刺傷失敗。受了傷,精靈族步步后退,一直退到了族中的圣地,無路可退。
但要是他沒有如此強橫的力量,剛剛的那一次交鋒,卻又無法解釋。
兩人對面而立,相距丈許,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全身籠罩在黑衣黑氅中,一張臉被黑色罩帽投射下來的黑影遮擋住,看不見臉上到底是什么表情。整個人像是一道謎題一樣,不管如何解釋,都解釋不通。
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看著獸人一族的族長,輕聲笑道:“切磋,你我之間又不是生死之戰。她的死,我不怨你,是精靈族長老動的手。雖然起因在你,卻無法遷怒與你。幫我斬去三丈軟紅,但我現在知道,斬不斷的是這么多年來的思念。我們隨便切磋三招兩式,你要是認為你輸定了,那就認輸。這個世界是你的,我不和你搶。但是我再重申一遍,我有我要做的事情,以后不管是什么事情,不管過了多少年,不管你是死是活,這個世界里面的所有力量,都要不顧生死的幫助我。”
“嗯?!”獸人一族的族長眉頭緊鎖,兩道黑亮挺拔的劍眉擰在一起,仔細思索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的話,獸人一族的族長卻更是不知道他想要什么,想得到什么。
“切磋?”獸人一族的族長嘴角露出一絲訕笑,“打了這么多年,死了那么多人,祖祖輩輩的仇恨都在這片大地上,不見生死,怎么能都安靜下去。這片地界,不被血染透了,怎么能消停。”
“這里的事兒,你我說了算。”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笑道,“把你打服了,也就好了。我沒有心思搭理這里面的事兒,就算是所有人都死在我面前,我連眼睛都不會眨一下。我喜歡的那個人已經死了,這里我不再有什么眷戀。”
“我不一樣。”獸人一族的族長說道,“我不想這里再有我這樣的人出現,就算是殺人滅族,也在所不惜。把那些滿嘴的正大光明,背地里陰暗鬼祟的家伙們殺光,用他們的血來洗凈我身上的恥辱。你是不眷戀,我是太眷戀了。”
“水至清則無魚,差不多就行了。”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對獸人一族的族長所說的話并沒有贊同,而是隨意的說道,“我剛才說的,就是我的底線。不服就再來打過,打到你服了為止。”
“你這話太自信了。”獸人一族族長看著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說道。
“你借著我的手,借著步離的手殺了大祭司,殺了最強大種族的少主,掃盡所有的障礙,要是得不到什么好處的話,我又怎么甘心。”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像是看穿了獸人一族的族長內心的想法,說道:“我知你心意。所以才會說要以二對五,步離要是打不過的話,我也會幫你把那些人清理掉。他們是你的絆腳石,自然也是我的。最后在他們這些磨刀石碎了之前。幫我磨礪一下步離這把刀,也是好的。”
正在生死惡戰中,兩個人拼了一招后,卻站在對面,慢聲細語的聊了起來。
中間種種離奇的、匪夷所思的地方,只有當場的兩個人才明白。步離坐在山頂,和大黑肩并肩的坐著,看見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和獸人一族的族長聊著什么,道:“黑啊,你猜他倆在說什么?”
“我不知道。”大黑說的很實在。要是旁人的話。大黑難免腹誹幾句。可是那人是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這位老人家大黑從來不敢在他背后說什么壞話。心事這種東西,你捂住嘴,也會從眼睛里面流出來的。是的。的確就是這樣,大黑心里面就是這么想的。
“我猜啊,兩個人肯定在商量著一些個見不得人的鬼祟事情。”步離嘴角上揚,像是在笑話著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等我們回去,我帶你去西山,找母熊去。”
說到這句話,大黑的眼睛馬上亮了,比漫天的繁星還要亮上幾分,“你這次怎么會這么大方?”
“剛才想起來蔡小仙兒了。我想她了。”步離道:“小仙兒不在,我心里難過。我想你這么長時間沒有碰母熊,是不是也會和我想小仙兒一樣呢?等回去,不知道我們會出現在哪。不管是哪,我都要帶著你回西山,讓你開開心心的花差花差幾天。”
大黑嘴角口涎掛成了絲。
“黑啊,你猜我們會回到哪?”步離看著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和獸人一族的族長在說著什么,百無聊賴,問大黑道。
“西山峽谷。”大黑想都沒想,就回答道。
“怎么呢?”步離有些奇怪。
“那里面母熊最多。”大黑的理由很是充分,簡單而又直接。希望夢想成真吧,真要是能回到西山峽谷,有魂力的傳送陣,似乎距離哪里都不遠。也不知道胡武老大人到底在哪,也不知道小仙兒現在可還安好如初。
抱膝坐在山頂的草地上,步離呆呆的看著山下,獸人一族的族長一震手中長刀,像是又要開打了,步離這才振作起精神,仔細看去。
“出全力,第一次是我先出的手,這一次,你來吧。”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笑呵呵的看著獸人一族的族長,說道。
獸人一族的族長沒說什么,凝神而立,身邊的空間隱約在顫抖著,仿佛感受到他身體里面正在蠢蠢欲動的力量的波動似的。力量已經到了巔峰,整個世界都仿佛無法容納,如果獸人一族的族長全力而施,整個世界都要破碎。
沒有再說什么,雙方的心意早已經相互了解,就像是素未謀面,卻又神交已久的兩個好友一樣,這一場惡戰就在此刻變了味道。
獸人一族的族長身上猛然迸發一股灼熱的力量,仿佛一座孕育了多年的火山在此刻噴發了一樣,全身的衣物向上沖天而起。一頭黑色的長發被拉的筆直,根根沖天,道道直指星空。
力量幻化成實質,在自己的力量達到巔峰的一瞬間,即便是獸人一族的族長也無法再精細入微的控制所有噴薄而出的力量。長刀直劈向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沒有施展出時空法則的力量,可是空間卻被斬碎,硬生生的被力量斬碎。
比賀蘭天成純粹的力量扭曲空間還要強悍,刀鋒前的空間像是一張張白紙一樣,被刀鋒斬碎,隨風起舞,化作無數的白色的蝴蝶,身影朦朧,四處飛散。
步離坐在山頂,看見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和獸人一族族長之間的戰斗,心里感慨,還真是浪漫到了極致。居然全力一擊,打出來月朦朧,鳥朦朧的意境。比較起來,自己剛才全身浴血奮戰,還真是不入流。也不知道他們兩個是在打架還是在作畫,步離看的有些呆了,自己要是有這么強大的力量就好了。
傳說中是真名士自風流,這種事情居然是真的。想一想,力量這種東西。運轉的方式不同,到了巔峰,都會變得唯美至極,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才能達到這種程度。想一想。剛剛過關斬將的得意化作滾滾滄瀾江水東流入海。自己還是太弱了啊,連時空法則都需要尖刀的幫助,才能實現。
似乎不管自己怎么修煉,圍繞在自己身邊的一句話就是,怎么還這么弱啊!步離很是無奈的看著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和獸人一族的族長打的風流盡顯,花團錦簇。
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不為所動,手中狼毫無名而漲,白玉一般的手指已經無法正常的握筆了,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直接把粗大的狼毫抄在手中,揮灑胸臆。在剎那之間。一行草書出現在面前。
大道如青天。
五個大字在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的狂草中。揮灑的淋漓盡致,似乎每一個字都在講述著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凌亂的心緒。
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已經是十一尾天瀾白狐,按照他的說法。整個天瀾古族從開天辟地,三千世界開始,自己已經能排進前三。可就是如此強者,在步離看來無所不能,無所不在的強者,在逆天改命之后,在不經意之間回到了從前的世界,與那時候受傷的自己合體之后,在莽莽天道之前,也有些混亂迷茫。
大道如青天。正是這時候的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心情寫照。
大道如青天,我獨不得出。十個字,十個狂草書畫出來的大字落在半空中。張揚,囂張,跋扈,筆鋒如刀似槍,一股子凌亂之意中帶著不甘與掙扎,每一筆,每一畫都像是要掙脫身上的束縛,求得長生自在一樣。
莊子的逍遙之意無法解,老子的無為之意,也無法解。真正能解決這個問題的,只有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自己。他正在嘗試著種種辦法,解決自己心中的藩籬。可是慧劍斬斷的情絲卻依舊存在,從有形化作無形而已,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也無法解脫綿綿的相思之意。
如何能徹悟大道,如何能領悟逆天改命之后命運的變化,這個問題除了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之外,在這個世界里面沒有一個人能告訴他答案。甚至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自己也知道,自己就算是領悟天機,領悟到的也未必就是真的。
十個大字,在獸人一族的族長長刀砍來的時候,已經出現,像是滿山荊棘一樣,讓獸人一族的族長犀利無匹的長刀刀鋒寸步難行。
五個字在出現后隨即消失,大道如青天,消失在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和獸人一族族長之間。筆墨化作黑白二色的氣息,流轉不停,纏繞在獸人一族族長的長刀間。
大道,如青天,幻化出一個沒有人知道是什么的世界。這個世界里,只有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的力量在和獸人一族的族長的力量爭斗著。這不是時空法則的力量,而是憑空幻化出一個嶄新的世界。
無中生有,或許那個世界里也有生命,也有力量的法則,有青天,有大地,一切都是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心中念想幻化出來的天地。
青天如蓋,大道蒼茫。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的草書落下,把獸人一族的族長長刀完全留在另外一個無中生有的世界之中。
當年倉頡造字,天雨粟,鬼夜哭,不過就是這樣的場面吧。字能通神,每一個字,都能幻化出三千大世界。不管什么力量用到了極處,便是一種風流美妙。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還是那個無所不能的他,步離遠遠看著,僅僅是幾個草書,就讓他玩出了這么多花樣,自己和大黑這么多年研究的戰術,在他眼睛里面看來,真是不值一提。
步離知道,這遠遠不是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的極限所在。被打開了曾經封印的記憶里,步離似乎隱約看見當年驚天地、泣鬼神的一戰中,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掌控全局,兩道驚天大陣束縛住兩名真神。那時候,他還是魂體狀態,遠遠不如現在和九尾天瀾白狐合體之后的自己。
此刻的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說是道法通神,也不為過。在半空中臨描書刻,不過是宣泄自己心中的怨念、憤恨吧。或是在感悟天地之道,因為這種逆天改命的事情即便是道法通神的他,也沒有遇到過。
可是,步離卻有擔心,即便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再如何強大,步離還是擔心。
他雖然行有余力,但是獸人一族的族長表現出來的實力讓步離也不無擔心。真要是玩砸了,被那人傷到,打敗,難不成也算是命運的一部分?
“吼”一聲怒吼,獸人一族的族長不再像之前那般溫文儒雅,全身暴漲。暴漲的不是身形,而是氣勢。比賀蘭天成的身子驟然變成巨人的變化,更讓人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