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這一戰,我準備了很久。”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隨口說謊,眼睛都不眨一下。步離在山上聽到這句話,心里別樣滋味。他嘴里說的很久,的確是太久了。
“三次暗殺,還不夠?”獸人一族的族長淡淡的說道,舉止從容。在他眼中,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只是那個三次暗殺都無功而返的精靈族的大浪琴。不知道在哪找了一個年輕人,拿著一把厲害至極的武器,居然能連勝獸族四名強者,甚至連獸人一族的大祭司和自己貼身的近侍都敗了。
不過雖然出乎意料,但最后這一戰,必然沒有意外。在三次暗殺中,獸人一族的族長已經完全了解對面站著的這個挽狂瀾于既倒,扶大廈之將傾的精靈族大浪琴的實力。
很強大,卻還不夠。最起碼比自己,還不夠!
這一戰,必勝無疑。
很微妙,對戰的兩方都存著這樣的心思,這一戰,必勝無疑。
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笑道:“當然不夠,我要做的事情還沒有做到,怎么能夠就此收手?”
“那就再戰一次,這一次,讓你心服口服。”獸人一族的族長淡淡的說道。
“愿賭服輸,這話可是你說的。希望你言而有信,輸了之后,不要不認賬。”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笑呵呵的說道,兩人都是一般無二的胸有成竹,兩人都是一般的意氣風發。兩人都是一般的胸懷壯志。還沒有完成自己的夢想,怎么能夠就輸在這里?!
“當然不會。”獸人一族的族長展顏一笑,看著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優雅的說道。“請出手。”
兩人之間,惺惺相惜,即便是決定命運的一戰,獸人一族的族長也盡顯一世風流,先手直接讓了出去。
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呵呵”一笑,道:“這種事情,沒什么好爭的。既然你不想要這個先手,那么我出題,你來接好了。”
說完,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一抖身后黑色大氅。輕施一禮。
這是對對手的尊重。這是對自己的尊重。這個對手。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曾經像是自己的情人一樣無數次的回想過。假如當時不是那般,又會怎樣。
這種想法,就算是心性世間一流的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也會有。如今逆天改命。自己又得到了一次面對曾經的對手,有了再戰一次的機會,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又怎能放棄,又怎能疏忽。
獸人一族的族長見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如此,臉上一凜,正色的回了一禮。如果說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直接施法,開始戰斗,那是他并沒有足夠的信心。然而在接連三次的失敗后,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還能這般正式的、莊重的對自己,與其說要與自己戰斗。還不如說…
想不到更準確的感覺,或許是命運?與其說要與自己戰斗,更不如說精靈族的那位大浪琴要與命運戰斗。而自己呢?也是一般,不是在和他戰斗,是在和自己的命運戰斗!
悲壯?獸人一族的族長并不這么認為,不是悲壯,而是…那種感覺很微妙,微妙到他強悍的一顆心在這一瞬間被動搖了。只有最強的人才會知道命運是怎么安排的,才會去試圖挑戰命運。
是的,他是在試圖挑戰命運。即便是命中注定的事情,他也在努力的改變。
那么,我一定不會成為你的背景。如果你想戰勝我,戰勝命運,盡管過來吧!
這一躬,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和獸人一族的族長之間的心態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中間微妙之處,只有在場的兩個人才知道。
站直身子,身后的黑氅落下,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輕輕把黑色罩帽籠罩在頭上,小心的把銀白色泛著星光的頭發掖到了黑色罩帽里面。
這一次做的有些多余,但是獸人一族的族長只是看著,連一句話都沒有多說。靜靜的看著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看上去似乎多余的動作,默不作聲。
做完了這一切,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輕聲說道:“開始吧。”
獸人一族的族長點了點,示意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自己知道。寧神戒備,不知道為什么,眼前的這個精靈族的大浪琴,給自己帶來一種從未有過的壓力。
“天下術法萬千,今日落一小道。”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一邊說著,一邊從懷里取出一管狼毫。
“昔日倉頡造字,天雨粟,鬼夜哭,今天我來寫一篇吧。”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凝神而立,手中狼毫落在身前空中。
步離甚至沒有感覺到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身上有什么強大的氣息傳出來,但是隨著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手中的狼毫落在,開始鐵畫銀鉤,洋洋灑灑出來,漫天的繁星仿佛感覺到了一種異樣的力量的出現、存在、壯大,星光在一行楷書前,變得暗淡無光。
是的,暗淡無光。最起碼步離是這么感覺的。籠罩在自己身上如水的星光,在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筆落之后便不再帶給自己月華的力量。
“你說零落軟紅,不了三生思卿債。到后來,天涯別過,疏枝瘦影漫橫塘。”一邊在半空中,用狼毫書寫著,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嘴里一邊喃喃自語。像是貼在戀人的耳邊呢喃著無數年來的思念。即便逆天改命,自己依舊沒有這個運氣把她的命運改變。那一瞬間,自己雖然早來了三天。可是命運卻在他毫無覺察的情況下加速,九尾天瀾白狐已經受傷。
等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來到精靈一族的世界之樹前的時候,曾經的戀人的尸體掛在世界之樹上,警告著所有的精靈族人。
疏枝瘦影漫橫塘。為伊消得人憔悴,卻是如此。你在我耳邊說過那么多話,到后來,怎能忍心讓我一人獨自熬過這慢慢無盡的歲月。
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書寫在半空中的字,每一個字都像是用神器雕刻在半空中一樣,閃爍著晶瑩剔透的光芒,讓滿天星光為之失色。
一行字,挺拔清秀,滿滿的都是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對死去的,無法再見。無法再傾訴離別之情。思念之苦的情人的愛戀。
你說零落軟紅。不了三生思卿債。一行字落下,一道淡淡的軟紅從字里行間直沖而出,那是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對情人的思念。不了三生思卿債。哪里是三生三世,而是無數年無數世。
可是,我逆天改命之后,怎么你還是不在?!我怕我來的遲了,最后我終于回來,可是這段命運怎么就無法改變?難道命運真的是無法改變的?!
軟紅飛出,飛向始作俑者。三丈軟紅,零落、殘碎,就像是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的思念一般,破碎的不成樣子。即便是最后懷里擁著自己的情人。卻也無人可說這么多年來沉淀下來的思念和悲愴。
獸人一族的族長揮舞長袖,一道風從長袖之間飛起,落在半空中如同雨后彩虹一般的三丈軟紅上。那軟紅不是實體,而是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的力量,這么多年來的思念蘊藏在其中,沉甸甸的,歲月滄桑,卻也無法改變。
風聲起,獸人一族的族長長袖揮舞,馬上感覺到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的力量到底有多強大。兩個人的戰斗,時間法則是雙方共有的,在這樣的法則作用下,時空之力就沒有了任何意義。所比較的只是本身的力量和戰斗的技巧,或者說是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和步離說的——戰斗的藝術。
果然不愧是精靈族的大浪琴,舉手投足之間,都是精靈族的那種精巧。倉頡造字?天雨粟,鬼夜哭?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筆落驚風雨,強大的力量從筆意之中飛了出來,落在自己身前。這種術法獸人一族的族長從來沒有經歷過,就算是精致到了極致的精靈族人,應該也沒有這種妙到毫顛的術法吧。
勁風迎上三丈軟紅。軟紅像是綢緞一樣,原本淡淡的顏色在遇到了敵人的力量之后,旋即變得柔順如絲綢,滑膩如凝脂。勁風從三丈軟紅之中穿透,竟然沒有獸人一族族長想象中,兩種力量在半空中撞擊的那種猛烈的對抗。
柔到了極致,不經一絲一毫的力量,獸人一族的族長竟然一擊失手。
這里面有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多年沉淀下來的思念,這一擊,只是為了悼念自己那死去的,因為陰謀和殺戮而死在黑暗之中過的小情人。
勁風大盛,卻又沒有碰觸到三丈軟紅。兩者擦肩而過,毫無交集。
獸人一族的族長心中更是謹慎,不說其他的,光是這一擊,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用狼毫施展時空法則,把詩句刻畫在半空中,更是凝結了自己的多年來的思念。柔到了極致,變得無法琢磨。
身子向后退了半步,雙手合攏,全身籠罩在一層流光溢彩之中。
三丈軟紅落下,落在獸人一族的族長身邊的流光溢彩上。鋪陳,覆蓋,思念變成仇恨,在遇到獸人一族族長身邊防護結界的光芒之后,便由極柔化為極強。
包攏住獸人一組組長身邊防御結界之后,三丈軟紅便開始鎖緊。思念中的怨念,化作一股戾氣。三丈軟紅好像是步離身體里,尖刀之中過的血腥殺氣一樣,從柔軟到銘心刻骨的思念,變成了復仇的念頭。
每一縷軟紅,像是柔軟光滑的絲綢一樣,絲絲縷縷都變成了利刃,在獸人一族的族長身邊流光溢彩的防護結界上撕咬著,破壞著。就像是那么多年。曾經的溫柔每一次想起來,都像是有一把刀子,或是曾經的那把刀子扎在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的心口一樣。疼入骨髓,疼徹心扉。
如今。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要把自己經歷的一切都還給他。始作俑者,其無后乎?!人世間總是有道理可以講的,總是有一種結局,叫做報應。
戰斗,剛剛開始。
“破!”獸人一族的族長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柄長刀,刀鋒雪亮,一道并不如何大的弧線劃破流光溢彩,劃破三丈軟紅,劃破千載相思,破去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用狼毫寫在半空中的軟紅相思。
刀鋒雪亮。仿若一道星河平地而起。滿天星光隨即大亮。獸人一族族長身邊璀璨的光芒也一同亮了起來,把整個人包裹在其中,像是熊熊烈火一樣燃燒著。洶涌著。
抽慧劍,斬情絲。獸人一族的族長抽出慧劍,斬斷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的情絲。
長刀未停,借著砍破三丈軟紅,破去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的思念的一瞬間,逆紅而上,甚至連時空之力都沒有動用,儒雅從容的一個人變成獵豹一般,彪悍的氣質更勝刀鋒雪亮。
這一刻,郎心似鐵。天涯別過,再見,再也不見。
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的身影變得寂寥,抽刀斷水水更流,而被那人破去的三生思卿債呢?原本用出來,就是要被破的,破去了,心里就沒有掛念,不再有牽掛,可是當被破去的一瞬間,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感覺到像是雪亮刀鋒落在自己的心頭一樣。
心頭微微一痛,鮮血噴灑出來,只有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自己能感受的到。
那些日子,在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的一生中可以說是極為短暫,如白駒過隙。已經過了千年,數千年,自己又走了無數的位面,無數的世界,認識了無數的人,有了其他的思念和眷戀。但重新回到這個世界之后,沉寂在心底深處,自己都不愿意碰觸的那縷思念卻像是發了芽的野草一樣,滿坑滿谷都是。
如今,三丈軟紅被獸人一族的族長斬碎,零散四周,并不散去,飄飄灑灑留在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的心中。
也好,也罷,那就如此也好。
刀鋒閃亮,已至面前。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手中狼毫一揮,最后疏枝瘦影漫橫塘,最后一筆落下,面前空間隨即氤氳而動。
不是時空法則之力,而是因為字里行間帶著太過于強大的力量,即便是空間也只能勉強承受這種力量的征伐,但已經不再穩定,變成水紋,一點點向四周波散開去。
到后來,天涯別過。七個字消失,消失在獸人一族族長的刀鋒前。原本和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之間近在咫尺,似乎下一刀就能砍在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的身上。但隨著七個字的消失,獸人一族的族長發現自己似乎和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近在咫尺,卻又遠在天涯。
那道黑衣黑氅的身影距離自己遠到了極致,雖然還在視野之中,但卻一生一世都無法站到他的面前。
這不是時空之力,而是這個世界最巔峰的力量。這是一種對力量的掌握,對規則的理解,這是一種精妙到了讓人嘆為觀止的技巧,術法。
小小狼毫,寫下的小楷,里面居然蘊含著這樣的力量。
獸人一族的族長也十分佩服,在他的記憶里,精靈族的大浪琴強是很強,但卻沒有這么強大。可站在這個世界巔峰的時間太久了,久到了寂寞如雪。
如此,甚好!
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的強大非但沒有讓獸人一族的族長頹廢沮喪,反而激發起他心中的好強與自信。
雪亮刀鋒前,一層層密密麻麻,如天涯般的力量被破去。
刀鋒輕顫,反射的星光在刀鋒上顫抖著,凌亂著,破碎著,飛濺出去。每一朵破碎的星光都像是一朵剛剛盛開的嬌艷的小花,漫天飛舞,直奔著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射去。
疏枝瘦影漫橫塘,七個小楷同時消失,消失在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和獸人一族族長面前似廣闊,又似無間之中。天地之間,星光如水,被獸人一族的族長刀鋒斬碎,飛射出去。
但剩下的如水星光更多,開始匯聚,像是聽到了什么召喚一樣。閣在獸人一族的族長與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之間。一道黑色的影子在如水的星光之中站起來,在星月之光下翩翩而立。
舉舞弄清影,對影成三人。
那份孤單寂寞寒冷在這一瞬間表現的淋漓盡致。不是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的真身,而只是三丈軟紅之后無盡的相思中的一部分。
黑色的影子在如水的星月之光中翩翩起舞,舉手投足之間,漫天綻放的花朵零落,像是下了一場絢麗的雨一樣,無數星光、刀芒落在黑影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