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還在彎腰低頭的大漢后背的皮膚忽然扭曲,仿佛忽然變老了幾十歲一樣,油膩膩的后背忽然變的皺褶如山。每一道皺褶中似乎都帶著一股魂力,身體周圍的空氣也氤氳顫動起來。天機府的兩名弟子還沒有反應過來,如山的皺褶中就噴出一片黑色的霧氣,直奔諸葛而去。
天機府的那名男弟子站在大漢和諸葛中間,被有意無意的無視.
黑色的霧氣像是無數的弩箭一般射向諸葛,中間那名天機府的男弟子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黑霧籠罩,連一聲慘叫都沒有發出來就癱軟下去。天機府的女弟子身邊的小孩子一雙臟兮兮的小手驀然伸長,左手直接插入天機府女弟子的胸膛里,借著反震得力量像是一片樹葉被風吹起,飛向諸葛老花。
熙熙攘攘的人群還沒有反應過來,殺手也根本沒有顧忌到自己是否會傷到其他無辜的人。黑色霧氣中似乎帶著劇烈的毒藥,碰到黑色霧氣的行人紛紛慘叫,有的甚至直接死去。諸葛身子剛剛一轉,就感覺到一股殺氣像是利刃一般直刺向自己。雙手呈蓮花狀,一道魂力隨即從身體里涌出,在身側變作一面魂盾,擋住黑色的霧氣。
黑色霧氣帶著強烈的腐蝕性,魂盾和霧氣之間發出一陣連綿不絕的刺啦啦的聲響,刺鼻的味道隨即彌散在長街上。
和魂盾相比,黑色霧氣略弱,雖然諸葛只是倉促之間召喚的一面魂盾,卻要比殺手精心準備的殺招更加強大。魂盾還有一些殘留,黑色的霧氣已經消失,這一切都發生在彈指之間。諸葛急退,剛剛那小孩子和壯漢的表演太過于逼真,就連諸葛都沒有看穿。遇到伏擊,猝不及防之下雖然擋住了第一次的暗殺,但諸葛謹慎的躲閃,小心的防備著對手的后繼攻擊。
這么專業的伏擊,幾乎到了極致,必然不會只有一道黑色霧氣,諸葛心知肚明。
這一次的暗殺伏擊,簡直太專業了,要比背后隱身的刺殺更要難以防備。能做出這種事情的人或是宗門,必然不會是一個小勢力,后面要是沒有更毒辣的手段,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一邊躲避著身前的伏擊,諸葛老花一邊注意周圍的人。自己身邊退去的方向是一個丫鬟扶著一名大肚子的婦人在慢慢的走著,丫鬟手里拿著一把小花傘,兩人有說有笑,主仆關系十分融洽。這兩人前面,是一個年輕的書生,一邊走路,一邊看著手里的書,眼看就要撞到路邊一個樹樁子上,都沒有發覺。
諸葛一路退去,那孩子穿透黑色的霧氣,右臂驟然伸長,五指閃爍著黝黑的光芒,一看就知道是鋒利的金屬打造的指甲,指甲上涂抹了劇毒。這種毒,沾上一絲,怕是就要一命歸西。而剛剛那名天機府的女弟子胸口露出一個碩大的貫穿傷,心臟已經破碎,死的不能再死了。
一退,再退。諸葛老花不愿直面殺手的利器,身子一擰,長衫“刷”的一聲在身前豎起,刺啦一聲在諸葛后背撕碎,變成一面墻壁,把自己和對面的那個剛剛還可憐兮兮的孩子隔開。一道魂力灌注到長衫中,長衫似乎活了過來,像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似的擁抱住正在沖過來的那孩子。
諸葛身上的長衫仿佛變成一個孔武有力的漢子,死死的“抱住”飛過來的小孩子,合攏,打包一樣把那個小孩子包在長衫里面。隨后被一雙無形的大手擰衣服一樣的擰了起來,連聲慘叫都沒有發出來,長衫便已經被鮮血打透。無數鮮血和碎肉從長衫的縫隙里落出來,像是一個絞肉機一般,一個孩子扔進去,出來的則是無數的血肉。
兔起鶻落的幾個瞬間,天機府的兩名弟子殞命,諸葛只是冷酷的看著,卻根本沒有想出手救一下。或許殺手們正在等著自己去救援吧,那面可能會有更犀利的手段等著自己。即便是一點風險,諸葛也不愿意冒。
身子往后退去,身后主仆二人眼看躲閃不及,就要被諸葛撞飛出去。
那小侍女尖叫一聲,慌亂的把撐著的小花傘擋在身前。脆弱的小花傘又怎能擋住諸葛老花雷霆萬鈞的躲避的勢頭。
沒有人知道諸葛到底修煉的什么紋刻,到底是紋戰還是紋刺,亦或是紋刻魂師。因為諸葛老花從不在人前動手,每每運籌帷幄,天機府每一次重要的決斷都和諸葛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每一次重要的決斷,都驚人的沒有絲毫疏漏之處,也正為此,諸葛才成為了天機府的供奉,天機府才在五方城占據了風水寶地,鳥瞰眾生。
當年和馬曉一同撐起了天機府的一片天,幫著天機府在五方城站穩腳跟,諸葛有不可磨滅的功勞,也成了魂瀾大陸上的一個傳說。但諸葛的身影若有若無的隱藏在馬曉身后,并不去搶馬曉的鋒芒,所以魂瀾大陸對諸葛的事情知道的并不多。
一身儒雅的長衫,諸葛看上去文質彬彬的像是個書生一般。長衫撕裂,長衫下諸葛一身月白色的小衫,上面寫著一個大大的月字。身子像是一塊碩大的石頭似的向身后撞去,堅硬無比,也沒有躲避身后驚慌失措的主仆二人。
別人的死活,和諸葛沒有絲毫關系,諸葛一生就是這般冷漠無情。
諸葛眼看就要撞到小花傘上的那一瞬間,小花傘仿佛從一個嬌柔無比的少女,驟然亮出了獠牙。小花傘上繡著十幾朵小碎花,忽然在傘上騰空而起,小碎花散開,化作無數花瓣灑落。每一枚花瓣周邊都閃爍著利刃的光芒,就像是一場暗器的暴雨一般沖著諸葛的后背灑落。
小花傘一收,原本嬌柔的女仆一聲嬌吒,小傘化槍,直刺向諸葛的大腿。不貪功,不冒進,只求傷敵,不求一擊致命,這樣的刺客到底有多可怕,怕是只有身臨其境的諸葛才知道。
“啪”的一聲脆響,在諸葛身上驀然伸出一條粗壯的觸手,卷住小花傘,順勢抽打在一主一仆兩人身上。面色驚恐的孕婦似乎和這場暗殺沒有一點關系,也被觸手卷入,嘴里吐出一口鮮血,身子輕飄飄的被甩了出去。
諸葛沒有停留,繼續后退。咄咄咄的聲音連響,諸葛剛剛落腳的地上多出一排弩箭,深入青石中,直至末羽。
暗殺的手段接二連三,諸葛卻一一躲開,并沒有如何吃力。好像諸葛事先知道殺手的所有布置一般,應對起來,沒有犯任何錯誤。
一排弩箭籠罩諸葛的身影和退路,在間不容發之際,諸葛仿佛不是人類,而是一只荒獸,一條鬼魂似的扭轉成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再次躲避過去。
被觸手抽飛的懷孕婦人正好落在諸葛躲避弩箭的去路上,諸葛毫不猶豫,腳尖一點,直接踩在懷孕婦人的肚子上。
“砰!”的一聲巨響,在諸葛腳下孕婦的肚子炸開,肚子里竟然有無數的黃蜂飛了出去,嗡嗡嗡的在不同的角度刺向諸葛。
一變,再變,又變,書生手中的書卷粉碎,化作無數蝴蝶摻雜在黃蜂中飛向諸葛。身在半空,去勢已盡,再無任何回旋余地,諸葛已到窮途末路。
一群沒有紋刻,只有簡單的魂術的人對一名魂瀾大陸的強者的伏擊。簡單、犀利、致命。對人命的漠然中透著一股子勇悍,這些普通人用自己的生命去完成一次伏擊,完成一次暗殺。就算是全都死了,也毫不后退。
“東海之波起蒼黃!”諸葛大喝一聲,周圍的空間氤氳閃動,開始從空氣化作水紋,阻力驟然間增大,不管是黃蜂還是蝴蝶都無法快速的接近。甚至在諸葛身邊開始迷失了方向,好像諸葛身邊的水紋里是一座迷宮一般,找不到諸葛在哪,找不到自己要攻擊的對象到底在何方。
一股滔天巨浪平地而起,在五方城的長街上,以諸葛為中心,席卷四周。巨浪所經之處,一切都被夷為平地,青石、民居、黃蜂、蝴蝶、弩箭全部化為虛無。諸葛月白色的小衣在巨浪的漩渦之中翩翩舞動著,整個人似乎和巨浪融為一體。
距離諸葛遇刺的位置千丈遠處,一個并不如何高卻能直視那處長街的小閣樓中,一襲黑衣黑氅的人陰沉的說道:“記錄,天機府諸葛老花,魔武雙修,魂術似東海云海殿一系。伏擊失敗,參與伏擊的二十五人,全部陣亡。”
“是。”身后一人持筆飛快的記錄著,沒有問為什么,唯有飛速的記著,做著自己應該做的事情。
“讓其他人退了吧,能知道諸葛是云海殿的魂術,這一次伏擊就已經值得了。”黑衣黑氅的那人說道,雙手緊緊抓在閣樓的窗欞上,渾厚的力量透了進去。
“是。”黑衣人身后簡單的回答著,用暗影門自己的方式傳遞著消息。
很快,五方城里四處都有微微的變化,沉寂的殺氣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消失,只剩下長街中一地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