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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曠野遇故人

  “你!”恨山宗女弟子難以置信的看著步離,跺腳,轉身就走。

  “好走,不送。”步離笑道。這些魂瀾大陸的人,總是覺得自己高人一等,尤其是面對西山遺族的時候,步離打心眼里就不愿意當一條汪汪叫,搖尾乞憐的狗。就算小爺我是咸魚,那又怎么樣?等咸魚翻身的那一天,照樣攪得周天寒徹!你有他娘的算個什么東西。

  胡武對步離的舉動不置可否,雙手袖在黑衣黑氅里,好像有些冷。天氣已近深秋,倒是越來越冷了,步離在儲物袋里取出一條蔡小仙縫制的小衣,給胡武披上。雖然知道以胡武的力量來說,這些嚴寒并算不得什么,但是步離還是習慣性的做這種事情。

  自己穿上,只能說是貼身的小衣披在胡武身上,還有些寬大,正好把胡武包起來。

  恨山宗女弟子在山門里也頗受羅清泉的寵愛,這次出來,羅清泉雖然語焉不詳,卻反復叮囑,一定要客氣,隱約的意思是不能得罪了步離。當時恨山宗女弟子還沒有想到羅清泉言語里隱含的意思,含怒轉身而走,羅清泉千叮嚀萬囑咐時候有些奇怪的樣子浮現在眼前。恨山宗女弟子心里一動,難道師父真的是這個意思?

  難怪這年輕人敢這么跟自己說話。想要轉頭回去,顏面上又有些過不去。可是真要是這么回去的話…這一刻,恨山宗女弟子糾結了,彷徨了,郁悶了,文藝了。

  了不起等這小子去了恨山宗,要是自己想錯了的話,有他好果子吃。要是自己沒猜錯師父的意思,也不至于犯錯。找了一個理由,一個說服自己的理由,恨山宗女弟子心里有些小得意,為自己的急智沾沾自喜。

  既然想懂了,步離的那些話倒也不算是什么。恨山宗女弟子轉過身,盡量面色和藹的說道:“既然要帶著這兩個人,那就一起走吧。這一次網開一面,以后要刻苦修行,才能不辜負師父一片心意。”

  要是在以往,步離自然會再刁難她幾句。雖然步離不是那種得理不饒人的人,但對自己不喜歡的這種目中無人的角色,也沒多少好臉色。但轉念一想,想到于澤臨走時候的叮囑,年輕人,不要囂張跋扈。想了想,還是微微一笑,道:“那好,以后同門學藝,還要師姐多有照拂。”

  “好說。”恨山宗女弟子心里雖然不爽,也裝出一副大度的樣子。一場小小波瀾,被兩人強行壓了下去。至于以后會不會發酵,生出許多禍事來,無人可知。

  眾人一路向東而去,白靈族相送,被恨山宗女弟子有些蠻橫的拒絕了。和這些遺族,就算是一句話她都懶得說,不愿意虛與委蛇。

  走了半日,只有蔡小仙蹦蹦跳跳的活潑異常。往日里都是和步離生活在群山之中,根本沒有機會向東去看看,這回終于見到了不同的風景,一張小臉興奮的通紅。

  恨山宗女弟子低了一次頭,有意刁難,走的速度飛快。步離身高步長,蔡小仙渾然不覺,大黑哼哧哼哧的跟在步離身后,也看不出半點吃力的模樣。胡武就像是影子一樣“飄”在后面,仿佛根本不是在走,而是被風吹著就跟了上去。

  恨山宗女弟子有些驚奇,見自己不動聲色的試探毫無結果,只當是這些山里人爬山如履平地早就習慣了。至于身后那個像是影子一樣飄蕩的胡武,恨山宗女弟子根本沒有注意到。胡武就像是不存在似的,絲毫不引人注意。

  走了半日,已經離開白靈鎮,走出西山范圍。周圍漸漸變得荒蕪,低矮的野草頑強的生長著,到處都透著一股子荒蕪的味道。這里叫做荒蕪之地,步離曾經來過,但是這里并沒有什么大牲口,只有一些野狼和胡狼。野狼還好一些,胡狼因為食腐,本身的肉并不好吃。加上胡狼狡詐異常,和步離一樣都有極強悍的耐心與忍耐力,想要獵殺并不容易,所以步離也就才來了一次,就再也不愿意涉足荒蕪之地。

  低矮的野草中偶爾有胡狼出現,窺視著步離一行人。似乎這些荒蕪之地的霸主天生有一種敏感的嗅覺,知道這些人并不好對付,只是看了看,就消失在一片荒蕪之中。

  又走了一會,遠遠的步離看見荒蕪之地間胡狼愈發多了起來,好像是一大家子胡狼正在等著一只大牲口自己咽氣似的。荒獸的習性步離知之甚祥,見到這種情況,已經開始小心起來。恨山宗女弟子兀自走在前面,還不知道有事情要發生。

  已經看見了十多只胡狼,有大有小,看見步離一行人的蹤跡,就消失在荒野中。步離也懶得搭理這些小家伙,討口飯吃,誰都不容易。要不是餓極了,步離也不愿在山林中討生活,更愿意去種地,閑云野鶴一般。

  只是這些胡狼太過于猥瑣,更像是大黑一樣,死纏爛打。不知道是不是餓極了,盯著步離一行人,雖然感覺到危險,卻不愿意輕易放棄,遠遠的看著,也不著急沖上來。

  天色將將擦黑,遠處荒涼的黃土地上似乎有個黑色的影子橫臥著,緩慢的移動,卻又沒有力氣。周圍不遠處三四只胡狼圍在周圍,十余丈外,有一只銀背胡狼的尸體。

  距離太遠,步離只能看見這些。至于要判斷出那只死去的銀背胡狼到底死了多久,要走到近處才能知道。

  步離沒有聲張,只是暗自提高了警惕。又走了片刻,恨山宗女弟子才一驚,手里赫然多了一把峨眉刺似的武器。雙手雙持,一前一后,身后魂力微微激蕩,顯然已經準備動用紋刻的力量了。步離暗暗搖頭,這姑娘就是一味的蠻橫,卻根本沒什么實戰經驗。換句話說,就是草包一個。

  “什么人!”恨山宗女弟子吒道。

  步離無奈的看著恨山宗女弟子的背影,心里想,真是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這狗日的咋咋呼呼的,看著就討人厭。要是步離帶著蔡小仙和大黑,這時候早已經隱身在荒蕪之地,難尋蹤跡,哪里還能傻乎乎站在這里給人當靶子。

  不遠處的黑影微微動了一下,周圍的胡狼聽見恨山宗女弟子的吒聲,紛紛遠去,又有些不甘心,遠遠地瞭望著。大黑身上的氣味讓所有的胡狼都小心謹慎的觀望著,這些荒蕪之地的霸主們勝在謹慎、小心和耐心。要沒有十足的把握,這些家伙寧肯錯失美餐。

  這種謹慎的性子步離倒是很喜歡。

  見胡狼遠去,恨山宗女弟子快步走上前,不遠處見到那個黑影好像是一個人的樣子,已經瀕死,正在彌留之際。見是一個人,而不是什么強悍的荒獸,恨山宗女弟子放下心,頭也沒回,道:“你去看看。”

  步離心里那叫一個膩歪,不過也沒和恨山宗女弟子計較什么,整理了一下手弩和長弓的位置,大步走上前去。步子很大,兩步就已經近丈。偏偏落地沒有一點聲音,就像是躡手躡腳走上去似的,要不是在恨山宗女弟子面前走過去,怕是恨山宗女弟子都不知道步離正在做什么。

  是一個人,面沖地,后背一片血肉模糊,隱約可以看見小蟲子在已經開始腐爛的血肉之間蠕動。

  就算變成這樣,依舊還活著。人類,有時候生命力還真是頑強。步離腦子里判斷著,這么重的傷,說什么不肯死去,就算是熬到傷口已經腐爛,也不愿意就這么死去,難道心里有什么執念?

  不對!步離步履微微緩了一下,那人身邊的是什么?不是雪狼皮嗎?這張雪狼皮看著很熟悉,似乎是自己的那一張,難道這人是楊燦燦?

  快步上前,步離仔細一看,果然就是楊燦燦。后背自爆紋刻的傷口早已經不出血了,就是血肉模糊,已經沒有了血色,只有白色的蛆蟲在鉆來鉆去。楊燦燦沒有人醫治,自己又無法自治。被族人扔到這里,不知道熬了多久。

  步離粗略估算了一下,自己在天賜臺上擊敗楊燦燦,一直到進入神遺山脈,再到自己在白靈鎮修行,至少也有七八日的時間了。估計楊燦燦滴水未進,靠著頑強的生命力在堅持著。

  楊業冷酷的聲音似乎還回蕩在步離耳邊,雖然楊燦燦的傷是自己造成的,但是在天賜臺上,一切生死都歸天命。自己對楊燦燦并無多少惡念,最后還把雪狼皮扔到楊燦燦后背蓋住傷口。這時候遇到楊燦燦,步離心里百感交集。走上前,左腳在前,右腳在后。要是自己判斷失誤,被這人反擊,右膝在彈指間就能發動攻擊。

  有時候,步離要比那些胡狼們還要謹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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