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天才兩個字,白亮的聲音變得低了下去。這么多年,不管自己如何天才,總是有一座并不存在的大山擋在自己面前,雖然那座山現在看來如此的矮小,這一切更讓白亮不愿去相信。可是這么多年,不管自己如何努力,總是在周圍有著這座山的影子。
當五歲的時候,已經能感應到魂力,那時候就有人說,當年步離三歲的時候就已經做到了。九歲的時候有了自己第一只紋刻獸,身邊依舊有人說,族里最年輕的擁有紋刻獸的人還是那個步離,在七歲生日前,步離就已經有了自己第一只紋刻獸。當步離莫名其妙的喪失了魂力,紋刻獸也不見蹤跡之后,白亮原本以為自己終于能松一口氣,聽不到周圍那些關于步離的聲音。
可是,噩夢依舊在繼續著。當年前,自己十四歲前有了第二只紋刻獸的時候,自己已經是族里最年輕的擁有兩只紋刻獸的天才。可是似乎有一個不知道在哪,卻始終存在的聲音在說,要是步離沒有發生意外,這個榮耀會屬于步離。
步離,簡簡單單的兩個字,成了白亮心頭的魔念。不管如何努力,都像是無法超越一樣。白亮看著正在地上有些狼狽的躲閃著猛虎攻擊的步離,眼中閃過一道兇光。兇光一閃而逝,白亮旋即恢復了神態。短暫的失態,甚至沒人覺察到。從小家教甚嚴,白亮城府深沉,已經勉強恢復常態。
“不行,怎么說也是族里派去參加遺族大試的天才,怎么能殺死他呢。”白亮輕輕的自言自語著,語氣中帶著一股陰沉的恨,這恨意在白亮的心中不知道糾纏了多少年。雖然不能親手殺死步離,移開自己天空上的陰霾,能看到步離如此狼狽,或許還能在蜃影上看到步離在“遺族大試”中被殺死的畫面,似乎也夠了。
“那…”白亮周圍的少年們全然不知道這一次“遺族大試”族里是安排步離參加,這么一個廢柴,怎么能參加“遺族大試”呢?
“讓他去,我還年輕。等五年后下一屆遺族大試,我應該能有第三只紋刻獸了吧,或許有四只也說不定。到時候奪冠登頂,帶著白靈族走出這片大山的人就是我!”話語聲音并不大,與其說是白亮說給周圍的少年們聽,還不如說是說給自己聽。一句比一句堅定,不管前面有什么,都會像是眼前狼狽無比,一臉血污的步離一樣,被自己踩在腳下。
“白少到時候一定能馬到成功!”
“那還用你說?!白少不僅是族里的天才,就算是西山天遺百族里,也是最天才的!到時候肯定能帶著我們白靈族走出大山。”
走出這片大山,走出這片窮鄉僻壤,是天遺百族祖祖輩輩的愿望。可惜,“遺族大試”只有五年一次,每一次只有站在最后的那個青年才俊的部族才能走出這片大山。
到時候,自己更強,一定能帶著白靈族走出去的!想著,白亮緊緊的握了一下拳頭,像是在肯定自己的想法。
“打折他兩條腿,他不是能跑嗎?讓他隨便去跑。”白亮冷酷的說道,怒火沒有沖暈頭腦,變的更加殘忍。
幾名少年手持粗制的木棒,應聲而上。棍棒在半空中揮舞的風聲,擊打在步離身上發出“啪啪”的悶響,皮開肉綻,再硬的骨頭都被打折。慘白的骨茬戳在一片血肉模糊里,露了出來。
時間并不長,白亮叫住了這幾個少年。
“走吧,再打,這小子就死了。”白亮還是覺得心里空落落的,說不清楚為什么。難道在步離面前,自己就算是已經成了紋刻強者,能隨意殺了他,卻做不到自己想做的事情?
沒有了守山犬,這些少年根本不敢進入山林之中。就算是白亮,也得掂量一下,不光要照顧自己,還要照顧那么多普通的少年,再死幾個人,回去真就是不好交代了。算了,回去吧,蔡小仙的事情以后再說。
白亮頹然揮了揮手,帶著族里的少年們失魂落魄的下山,奔鎮子走去。
步離勉強掙扎著,爬到一株老樹旁背靠老樹坐著。每動一下,雙腿無數斷骨相互摩擦產生劇烈的疼痛都好像要讓自己暈死過去一般。應該死不了吧,步離強忍著痛楚,在山林的草地中拖曳出兩條血色的痕跡。長弓、短弩、尖刀散落在一邊,步離根本沒有力量去拿回來。
見白亮一行漸漸走遠,下了山,步離這才放下心。手指放在嘴里,吹響口哨。
并不響亮,肋骨也被打斷,插入肺臟里,吹一聲口哨,一嘴的血沫子涌出,讓步離眼前一花險險沒有暈死過去。
山林中沒有聲息,步離看著白亮離去的方向,吐了一口帶血的口水。伸手想要在懷里取東西,這么簡單的動作卻牽動了身子上的傷口,劇烈的疼痛,讓步離連這樣的小事都變成了天大。
“哥,我迷路了…幸好聽見你的哨子聲。”銀鈴一般的笑聲出現,蔡小仙聽到口哨聲,蹦蹦跳跳的從林子里出來,起伏跳躍之間,優美的韻律和野性的生機混雜在一起,只幾次眨眼就來到步離身邊。
被步離的傷嚇了一跳,蔡小仙也沒有想到這次步離居然會受這么重的傷,手指微微顫抖,想要說什么,淚水卻早已決堤似的流了出來。
“傻…傻孩子,哭什么,我又死不了。”步離勉強笑了笑,想要撫摸一下蔡小仙黑亮的頭發,安慰蔡小仙,怎么都抬不起手。肺子里就像是著了火,熱辣辣的難受,根本透不過氣來。
“給我點根煙。”步離斷斷續續的說道。
蔡小仙拼命點頭,淚水晶瑩剔透,在半空飛濺。從步離懷里取出一個小布袋,在里面拿出卷好的煙,放在步離嘴里。粗制的草紙卷的煙瞬間就被步離嘴里不斷涌出的血沫子浸濕,蔡小仙手忙腳亂的取出燧石,“啪啪”擦出火花,點燃絨布,給步離點上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