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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3 領袖

  其實這并不是什么太過敏感夸張的事情,總結一句話,就是面子上要過得去,無論多么嚴謹細致的規章制度,都是由人運作的,至少你表面上要合理合法的運作,不要違規運作。

  但在這個時候,下這么一個文件,無疑會讓人品出更多的意思——也許這是針對蕭家的?很多知情人,幾乎已經認可了二人恩斷義絕這件事,繼而發酵,事態從“想升官,就要給南森單子”,發展成為“給南森單子,你就完蛋了”。

  黃正輝沒有指名道姓的幾句話,輕而易舉地讓蕭詠陷入了絕對的低谷。

  手上沒有真東西就是這樣,你主子一抬手,你就是一只被轟出家門的野狗。精明的主子,自然會選聰明的狗。

  房間中,蕭依已經魂不守舍,吃什么都沒味道,看什么都不順眼。接連幾日,自己一個人住在這么大的套房中,充滿了一種不安全的感覺,今天只好叫來弟弟。

  “咱們回去吧…回滇南…”蕭依已經變得有些神經質了,她以前覺得坤明大酒店是一座牢房,現在則覺得,整個薊京才是一座大型監獄。

  “…”蕭詠吸進煙,吐出氣,他也想不到,翻臉能翻的這么徹底,“回滇南又能怎樣?”

  “那邊咱們關系近。離這兒遠點,還能活得自在些。”

  “先別急。”蕭詠低聲問道,“這兩天,他完全沒聯系過你?”

  “沒有,三天不僅人沒來,連個電話都沒有。”

  “最后一句話是什么。”

  “反正是生氣的粗話…”蕭依轉過頭去,有些后悔那么說黃正輝。

  “吵吵架么,很正常的。”蕭詠麻煩纏身,反倒成為了勸人的那個,“他回去過兩天枯燥日子,很快也會煩的。”

  “我只是覺得這樣好累。咱們就踏踏實實的,過自在日子不好么?”

  “人往高處走。”蕭詠不以為然,“不趁他掌權的時候,打好基礎。以后就沒機會了。”

  “你就別折騰了。”蕭依埋怨道,“這次真的把他惹怒了!”

  “我知道,我會注意的,以后不會那么激進了。”蕭詠比劃道,“這次滿足他。讓他知道咱們聽他的就好了,從長計議。其實本來沒那么多麻煩,都是那個張逸夫煽風點火。”

  “你就別再打張逸夫主意了。”蕭依使勁搖頭道,“就因為張逸夫,我跟他說了重話鬧僵的。”

  蕭詠也唯有沉默,他怎么都想不明白,自己跟黃正輝沾著親,怎么就不如一個外人。他永遠都不會懂的,只有為人到了,學識足了。成就夠了,才能博得真正的尊重。

  不過有句話蕭詠倒是說對了,又過了沒兩天黃正輝就回來了,蕭依該怎么伺候怎么伺候,甚至更周到地去伺候,二人也都不再提之前的事。

  在這個過程中,南森自動化停止了手上的一切。先前已經令黃正輝不滿,當即中止了項目合同,南森解散隊伍,算是給黃正輝權威的一次回饋。黃正輝得知后。在一些場合給予了與蕭詠有合同關系的機關領導一些口頭上的褒獎,暗示一下態度,這讓蕭詠岌岌可危的狀況死而復生,一切回到了原先的軌道。

  但做過的事。總會留下痕跡,對于微機保護和自動化圈子的人而言,有一個痕跡是不可磨滅的——在蕭詠代表的官僚親信派入侵中,張逸夫帶領整個圈子,堅守這片凈土,最終勝利!

  還是那句話。就算張逸夫說自己什么都沒做,也不會有人信的。

  配合著CIGRE特邀報告的事情,張逸夫在名望上徹底踏上了一層臺階,外加盧偉在多個場合表示對張逸夫的嘆服,這讓張逸夫在極短的時間內,正式成為了行業的領袖,恒電也成為了行業的標桿。

  甚至在電機學會的會議中,盧偉也主動讓出了二號位,其后與行業有關的各方面會議,張逸夫的名字都放在僅次于胡海濤的位置。由于胡海濤是體制內機關的人,因此顯而易見,在微機保護、自動化這個圈子中,張逸夫已經是企業家的真正首腦。

  即便對他資歷有詬病的人,也找不到插話的空隙,“和談”之中,蕭詠何其狂妄,沒半個人能與他進行有效的溝通,能夠壓制他的氣焰,或者說沒人敢,是張逸夫站出來了,不畏蕭詠與其身后的巨大勢力,扛起了重任與風險。

  這個過程中,還有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那家反映金島電廠違規采購的企業,已經正式退出了電力設備圈子,轉而在其它機械行業尋求機會,然而機會依然寥寥,距離完蛋只是時間問題了。并不是所有反抗者都能取得勝利,相反,通常勝利只屬于一個人,一將功成萬骨枯。

  更慘烈的個人犧牲品,無疑就是投靠南森的“不老實人”們了。

  其余人,畢竟有底子,人才需求也擺在這里,耗個一段時間,謀個出路不成問題,唯有尚晉與王樹杰二人,號稱蕭詠的“左狼右狽”,再在行業內立足,怕是難上加難。

  盧偉同樣也不是一個多么仁慈的人,主動聯系,收留了珅自出去的大多數人,當然這些人是他認為還有用的,當然他沒有聯系王樹杰。

  張逸夫則是親自在辦公室迎接了杜晨,雖然這家伙并沒有發揮太重要的作用,但每周反饋的信息都很準確,對于南森的很多決策,他個人也有一定預測,基本都應驗了,腦子很清醒,基本也很忠誠。

  “辛苦啦。”張逸夫親自為他斟了杯茶。

  小伙子受寵若驚起身,彎著腰接過茶杯:“不辛苦的張總,那邊反倒很清閑…而且這才幾個月,比預想中的三五年要快太多了。”

  “有這個決心過去,就是好的。”張逸夫笑著請他坐下,“你的人事手續很快就會辦完,這段時間的獎金也會補上,可要注意保密。”

  “那肯定。”杜晨撓頭笑道,“南森那邊,給了我們一筆解除勞動合同的補償金,其實也不少。”

  “兩碼事。”

  “選擇這個行業,真的是太正確了啊。”杜晨喝了口茶嘆道,“機關里,一個月三四百混著,也就那樣了,我這才出來半年多,這些薪水和績效獎金、紅包都算上,怕是要有兩萬塊了。”

  “還嫌多?”張逸夫笑道。

  “也不是嫌多…就是突然有這么多錢,有點不安,我從來沒覺得自己的勞動,配得上這么高的回報,想想機關的很多同志,任勞任怨,勤勤懇懇,一年到頭也就四五千塊,替他們委屈。”

  “也不必替他們抱屈,機關有福利有待遇,穩定。”張逸夫比劃道,“拿這次的事來說,你在正確的路上,收益自然好,但同時也淘汰了一些人。”

  “都是自己作的啊,原來的待遇已經很不錯了,還貪心不足。”杜晨搖頭道,“我覺得,選地方,還是不能看眼前的這點收入。第一次見蕭詠,我就覺出來了,他就是一個…‘土匪從政’的那種感覺,這可不是馬后炮。”

  “對的,你早說過。”張逸夫笑道,“土匪從政,怎么想到的這種比喻。”

  “呵呵,我沒事的時候,總愛找些野史看,古代史太遠,很多事情傳到現在,已經難辨真偽,近代史更有意思,也更好分辨。”杜晨笑著侃侃而談,“近代土匪從政的事例可不少,非要說的話,清末政府,其實挺有文化的,很多大官員都有留洋背景,這就不細談了,反而辛.亥革命后,軍閥自治,一幫當兵出身的人,來搞政治,這里面笑話就太多了,袁世凱在里面都是最有文化的那個,那幫軍閥不就是土匪從政么!表面上禮遇幾個有文化的人,實際上關鍵的事情,還是按照自己的野路子來,瞎胡鬧半天,一個都沒留下!”

  “大的歷史變革中,總會有這樣的階段。”

  “是的張總,我覺得,咱們行業,剛剛就經歷了類似的變革。”杜晨眼中閃著光芒,“變革之后,行業終于團結起來,有了主心骨,下面的盛世,就要看張總您了。”

  “這馬屁拍的。”張逸夫捶胸大笑,自己這些年沒怎么再拍馬屁,后生可畏啊。

  “是馬屁,也是事實。”杜晨也跟著笑了起來。

  “好了,我可聽不進馬屁,會膨脹的。”張逸夫趕緊讓他停拍,繼而說道,“你走之前我就說過,回來之后有很多個方向可以選,不一定非要搞研發,你想好了我會跟人力打招呼。”

  “其實我還是想回去研發,但我名義上畢竟是出走過的人,我怕其他人不太接受我。”

  “嗯,所以才給你選擇。”張逸夫接著說道,“你要是一時間難以確定,先暫時做一件工作吧。”

  “您說。”

  “南森散了的人,現在怎么樣了?”

  “前前后后都拿了一些錢,除了已經回坤自的,多數人都打算先等等看看再說,就是一個人…比較慘。”

  “尚晉?”

  “不不,尚晉是純粹的惡劣,他配不上慘。”杜晨嘆了口氣,“我說的是王樹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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