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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2 試試吧

  “我明白。”黃正輝想了想后又說道,“我的態度,我的批示,可以大張旗鼓,但調查的具體內容,還是要低調處理,不要鬧大,實事求是,解決問題,糾正錯誤才是關鍵。有可能的話,先責令他們停止施工,恢復機組運行,不要耽誤夏季保電。”

  誰都沒再說多余的話,史道明領命而去。

  黃正輝批示的明白,有了這批示,監察局的人也有明確的指導思想放心去做。

  不多時,華北局老大也接到了秦勇的電話。秦勇天生好脾氣,沒說什么重話,只是表示黃部長對于夏季保電關鍵時刻,停機做改造工程很關注,自己已經跟部長談過了,現在看來那個工程還有不妥的地方,最好先中止,把機組開起來。

  華北局的新任領導,很快發現,這次馬屁拍在馬蹄子上了,不敢怠慢,連忙向下吩咐。

  牛大猛也成為了其中無辜的受害者,他和調度原本就不同意此時非計劃停機,被迫停了,生產和調度計劃全都重做了。他也氣,你們TMD的拍馬屁就這么肆無忌憚的搞,拍馬屁停機的屁股要老子擦,現在又要開機,還是要老子擦,老子也是個人啊,調度、生產的人也是人啊,多少工作要重來!

  但沒辦法,牛大猛路子沒他們野,只②♂長②♂風②♂文②♂學,w★ww.cf≤wx.n●et能受著,他無疑更為懷念在冀北當土皇帝的日子,再往上混,自己的水平和背景,實在有點兒跟不上了啊,剩下的都是巨大的工作壓力,現在不是一個廠的生產壓力了,而是全華北的。

  一層層傳下去,最終到了金島電廠那里。他這里要做的就很簡單了讓磨洋工的人滾蛋。

  停機容易,開機可就難了。先不說從鍋爐點火到機組并網需要多長時間,這次停機目的是為了自動化改造,想必是已經拆除了一些傳感器、儀表之類的設備,要想開機,得先把機組恢復原樣。不知道需要多少天。

  而此時南森在現場做工作的,正是王樹杰和尚晉。按照王樹杰的意思,也是先做研究、方案和計劃,都準備好了再開工,但老板的“公關”能力實在太過強大,竟然能讓電廠配合企業停機。老板的意思是要早出成績,先干起來,“邊計劃邊施工”,而實際上在準備工作就緒之前。除了拆東西實在沒太多可以做的。

  尚晉卻不這么認為,他認為老板已經給創造條件了,盡力做就是,所以在現場二人經常會有爭執。

  這會兒是不用爭了,技術科長到來,直接宣布停工。

  二人都愣了。

  “那樹杰,你問下蕭總吧?”尚晉拉著王樹杰說道。

  “好事都是你說,壞事就讓我報?”王樹杰對尚晉也早有不滿了。

  “這邊你是主事人。我報告算什么?”

  “反正有狀況了,我就成主事人了對吧。”王樹杰哼了一聲。沖科長問道,“同志,我先問一下,停工的指令是誰下的?”

  “我這邊是廠長下的。”科長知道的也并不多,“至于再上面我也不知道了,你們蕭總應該已經得知消息了。”

  “廠長親自下令啊…”尚晉變得緊張起來。現在他的情緒,簡直就是之前自立門戶受挫時的復刻,在他眼里,遮在上面的那個手掌始終是張逸夫的。

  王樹杰沒得逃避,只有去撥蕭詠的電話。蕭詠也沒多說什么,就說了三個字:”先撤吧。”

  當時風風火火停機開工,現在則是頹喪離場。

  王樹杰愈發覺得,蕭詠的路子是行不通的。

  外加一個尚晉搗亂,這活沒法干了。

  收拾殘局的時候,王樹杰還想聯系蕭詠商量一下后續的事情,對方卻已經撂挑子,不接電話了。眼看東西收拾的差不多,準備離場的時候,蕭詠沒找他,電廠的人倒是找他了。

  “差不多了吧?”技術科長又折返回來,滿頭大汗。

  “嗯,馬上我們的東西和人就都撤了。”王樹杰還算穩重,“不管怎么樣,這次工程好像很難繼續了,但請相信我,我真的在盡力做好。”

  “先別談這個了。”科長擺了擺手,這話對他并沒有產生什么效果,“廠紀檢的人要跟你們談談,了解情況,我看你是負責的,你先來吧。”

  “啊??”王樹杰瞪大眼睛,“我就是負責做工程的,其它都不知道啊?”

  “那也得找個人談。”科長說著又望向六神無主的尚晉,“你也來吧。”

  “我也什么都不知道?”尚晉緊張地退后一步。

  “知不知道,跟他們說吧。”班長拉著尚晉道,“別緊張,只是上級讓我們自查,不會太嚴重的。”

  一張臉,能讓蕭詠興風作浪。

  一句話,也能讓他土崩瓦解。

  張逸夫得到這消息,還是從老同學郝帥的嘴里,現在華北局私下里已經傳開了,黃正輝對于這么搞很不滿,親自下令糾正,局領導的臉色都非常不好。

  放下電話,張逸夫也沒想到,自己真的什么都沒做,就發展成這樣了。

  由始至終,除了那次“和談”中大放厥詞外,張逸夫幾乎無為,順其自然。

  但在外人眼里,卻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兒,這次華北局連著金島電廠抽自己大嘴巴,某公司實名反映問題,走紀委專項辦公室給電力部施壓,最終黃正輝下令糾正,這一系列流程,實在是太不自然了!絕不可能是自然而然的!

  各類曲折深邃復雜腹黑的情節推理在圈內展開,張逸夫成了陰謀家,熟練運用各種手段與背景,將整件事控制在自己手中,更有甚者,根據新聞聯播中賈老爺與張逸夫握手的場景,推斷出張逸夫直接走賈府的路線壓制那邊,當年與賈天蕓的曖昧情節也浮上水面,這手段,這城府,夠寫一本書了。

  就像大家公認方思綺是張逸夫小蜜一樣,現在張逸夫又成了陰謀家,完全沒法解釋,也沒必要解釋,這些都是張逸夫沒法避免的麻煩。

  而蕭詠的麻煩,顯然要大很多。

  官員,必須擁有敏銳的嗅覺,即便沒有,也會進化出來。

  黃正輝簡單幾個字的批示,同樣會讓人品出許多味道。

  在其它工程上與南森有過合作的機關領導,此時也是夜不能寐,尤其是在采購、承包方面不那么光明正大的,他們也怕馬屁拍在馬蹄子上,事后被揪出來涉嫌違規。

  這直接導致兩個已經落實合同的基建工程,機關領導又希望推倒重來,正規招標,這讓蕭詠苦不堪言,即便他說了一百次沒事,一切都在掌握中,那邊卻也不安穩,還是希望重來。

  蕭詠就不明白了,都是自家事,有這個必要么?

  還有比他更煩的人,就是他姐姐。

  翻臉的狠話一說出口,蕭依就后悔了,自己憑什么翻臉?

  是誰在一天天更強大,又是誰在一天天人老珠黃?

  悔意中,她一直等到晚上八點,茶飯不思,但卻依然沒有等到黃正輝回來,通常這點兒早該回來了。

  這一晚,黃正輝回的是自己家。

  現任正室正在看電視,見黃正輝突然回來了也相當驚訝,這家伙一個月都不一定回一次家,她連忙讓保姆再補做兩個菜。

  黃正輝現在與正室的關系十分融洽。知道真相后,她在經歷了最初的爭吵哭鬧階段后,認清了形勢,權衡了得失,而后達成了某種默契。她想要一個有面子的頭銜,人前風光,同時掌握家中經濟大權;他想要一只秘不示人的溫婉“金絲雀”,金錢對他來說不是個事。一切理所應當地,誰也不管誰,可在一起的時候,依然給對方足夠的尊重,特別是兩人一同外出時。

  黃正輝突然覺得,家才是永久的。

  二人平淡地互相聊了些工作上的事情,一切都很自然。晚上入睡的時候,通常都是各自看書,先困的人睡,后睡的人關燈。

  但這次剛看了一會兒,黃正輝突然說道:“咱們生個孩子吧?”

  “?”正室愣了,“不是不打算要么?”

  “還是得有。”黃正輝點點頭。

  “太晚了吧?都這歲數了。再說你跟你前妻不是有一個?”

  “他跟他媽出國了,靠不上。”黃正輝看了看歲數不小的正室,想想自己快是當爺爺的年紀了,頗覺失言,很快搖頭道,“算了,你如果不想,那就算了。”

  “也不是。”正室糾結道,“我這歲數,想要就這兩年了,再晚就不好要了。”

  “那…咱們試試?”

  “試試吧,我也去檢查檢查。”

  “嗯。”黃正輝放下書,翻過身來,看著正室,突然不知道該以怎樣的方式面對,怎樣的方式做,記憶之中,好像總共也就那么三四次吧,后來大家就都不提了。

  “還是把燈關了吧。”正室尷尬一笑,關上了臺燈。

  黑夜,給了人想象的空間。

  對于城市的另一邊來說,黑夜,卻是無盡的寂寞。

  三天后,部里下文,深刻學習招標采購新規范,各單位嚴格自查,糾正問題云云,并未指名道姓,但金島的人已經嚇得尿都要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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