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啊,這么晚到。”秦玥見張逸夫來了,也沒多打岔,“剛才小文來了個電話,讓你回過去。”
“成,辛苦他了,常駐廠里。”張逸夫坐在椅子上,還在回味著豆腐腦的味道,拿起暖壺倒了杯熱水輕抿起來。
“另外賈天蕓來了好久了,一直在等你。”
“噗…”張逸夫十分無辜地望著秦玥,“姐姐,下回咱能分清主次么?先說賈天蕓成么?”
“呵呵,我成心的,好玩。”秦玥笑道。
“好吧,我這個處長當的也太沒威嚴了。”張逸夫強然一笑,拿起本子朝外走去。
“對了。”賈天蕓伺機問道,“昨天的事,賈天蕓生氣了么?”
“她生什么氣,項目批了,好的很。”張逸夫很快答道。他清楚秦玥與袁鐵志關系不錯,再說她爹同生產這條線上的人關系非同一般,自然不能說漏。
“哦,那就成。”秦玥一笑,也不多說。
張逸夫同樣也沒空琢磨她為什么打聽這事兒,琢磨明白了也沒好處,他就此進了賈天蕓的辦公室。
“呦?比我還晚?”賈天蕓這會兒已經跟張逸夫很熟了,見張逸夫破天荒遲到,直接調侃起來,還拿自己調侃。
“私事。”張逸夫勉為其難笑著進屋,。
“別關門,咱們出門。”賈天蕓拎著包就此起身,“跟我去部里走一趟。”
“現在?”
“現在。”賈天蕓知道張逸夫又要長篇大論了,直接一口封死,“路上說。”
“成。”張逸夫點了點頭,腦子一轉,“咱倆分著去。”
“你累不累?”
“你帶我出去,這太不合理了。又是在今天。”
“做賊啊?這么小心翼翼?”
“那必須的,不比賊小心,怎么抓賊?”張逸夫雙掌一拍。“你得讓賊都發現不了。”
“你這人…心太重。”賈天蕓無奈道,“局里跟部里中間的那個茶舍你知道吧?”
“知道。”
“牡丹亭。”賈天蕓話罷。徑自離去,“別讓我們等太久。”
“一定。”
告辭了賈天蕓,張逸夫回到辦公室,假裝慢條斯理地審閱起文件來。
“啥事兒啊,很少見她這么早到?”秦玥的八卦之心自然是永不能停的。
“嗨,這不省煤器定下來了么,讓我催設計院。”
“那你怎么不催?”
張逸夫真的想哭,秦小姐你是我的下屬。為什么你會質問我為什么不做工作?蜜罐里長大的孩子心都寬啊,尤其是女孩子。
“電話催是沒用的,我稍微緩口氣兒,一會兒直接過去。”張逸夫不忘說道,“我要12點還沒回來,午飯也別等我了。”
“哦…”秦玥有些失望地說道,“最近好幾天了,中午我都只能跟生產處的人坐一塊吃飯。”
“沒轍,咱們人少,天明一般都不在。處長就算在也得吃外賣。”
“大學生下禮拜來,你知道吧?”不愧是八卦王,自己都忍不住往外兜。
“這么快?”
“嗯。現在幾個處長都往巴局那兒跑,要人呢,你不去?”
“得去。”張逸夫十分后悔地一拍腦袋,“你早說啊,我得先請示賈天蕓啊!下次見她又不知道哪年了!”
“呵呵,怪我嘍。”
一個處就四個人,兩個奇葩,張逸夫開展工作太難了。
“你就氣我吧。”他就此收拾東西,提起公文包。“新學生入職的事情,你幫我打聽打聽。大概有多少名額,是不是都是大學生什么的。我好掂量著要人。”
“好嘞。”
姑且拿她當情報人員吧…
局和部在一條街上,其連線的中央,還真有一個茶館,張逸夫從沒去過,他也不理解為什么有個茶館會在這里生存下來。這次進去了,只讓他對此更加難以理解,大堂內就一個服務員,布置不錯,就是太冷清了。
在服務員的引導下,張逸夫走進了“牡丹亭”。
房內,除賈天蕓外還有一個男人,看上去較為清瘦,也相當溫和,眼睛不大,臉盤子也不大,但組合在一起,偏偏就給人一種這是個大人物的感覺。
“來了。”賈天蕓第一時間進行介紹,“這就是我們處的小張,張逸夫。”
男人也跟著起身相迎,各子雖不高,身板卻相當挺拔。
“這位是部里監察局的,史道明副局長。”
“史局長。”張逸夫客客氣氣上前握手。
“嗯,坐,不必客氣。”史道明沒什么多余的話,待張逸夫先坐下后,自己也坐回原處。
“情況咱們容后再說,先說精神。”史道明沒怎么停留,就此開口道,“首先,事情在內部解決,定性之前不要對外宣揚。”
張逸夫點了點頭,但這肯定是沒戲的,至少向曉菲早知道了。
史道明接著說道:“其二,這種事都是持久戰,二位都比較年輕,我提前說一句,請你們不要沉不住氣,更不要說認識我。通常來說,我們接受檢舉揭發,后面通過一系列我們的流程來解決問題,在過程中一切調查都是保密的。但這次情況特殊,希望兩位年輕的同志做到緘口不言,確切的說是只對我言。”
“聽史局長的,沒錯。”賈天蕓也點頭道。
“最后第三。”史道明音色稍微重了一些,強調道,“按理說,眼下沒有任何實際意義上的證據和檢舉,我們根本沒有調查的理由,也沒有調查的方法和線索,你們無法確定這個人有問題,我也無法保證可以把事件定性,我唯一能保證的,是絕對不會對外透露與你們的任何對話。這一點請放心。”
“辛苦史局長了,一定可以定性的。”
“不好說。”史道明沒怎么給人留余地地搖了搖頭,“如果將實際查證落實的案例。除以檢舉信數目的話,那是一個很小很小的數字。大多都是捕風捉影。”
“那是你們…”賈天蕓眉頭一皺,非常不爽,本意是想說那是你們沒能力,但眼前這會兒實在不合適,“那是你們工作難度太大。”
“謝謝理解。”史思明對此沒什么反應,直接掏出本子,望向二人,“那么談談袁鐵志吧。”
“你來。”賈天蕓有些頭疼。沖張逸夫揮了揮手,自行喝了口茶。
張逸夫沒想到這么快就入題,這位史局長也是個讓人捉摸不透的人。一般他得先觀察一下這個人的性格和行為方式再有的放矢,現在是沒這個功夫了。
那就憑著感覺走吧。
就此,他開始介紹出自己所認識的那個袁鐵志,講出了幾個事件,包括當年計算機的,關于眼前的節能設備采購,自然是著重講的。
二十多分鐘的時間,史道明只是記錄。只字未說,待張逸夫確認講完了以后,他微微整理了一下。立刻問道:“有任何實質性的證據么?”
只能搖頭。
“嗯,關于此人,我局已經收到過幾封檢舉信,也適當調查了,目前沒有結果。”史思明說完不忘提醒道,“這是該保密的內容,我現在說出來只是為了對話方便。”
“明白。”張逸夫對此不予置評,只要想查,不可能查不出來。還是力度不夠,“史局長。能透露一下檢舉信的出處么?”
“都是匿名,不要在這方面動腦筋了。”史道明立刻擺了擺手。合上本子,“情況我了解了,會有安排。我有兩位的聯系方式,兩位要交流,可以直接撥我的辦公室電話。”
“等等…”賈天蕓驚訝道,“這就完了?”
“你們還能提供什么么?”史道明立刻反問道。
“當然了,馬上就有動作。”
“發生了?”
“還沒有。”
“那等發生了再聯系我。”史道明正色道,“賈處長,紀檢不等于刑偵,也不存在未遂。”
話罷,他已經收拾好東西起身握手,賈天蕓還想說話,沒來得及說,史道明就已經告退了。
雖然形勢不容樂觀,但張逸夫還是想笑,賈姥姥,這么久了,終于有人不吃你這套了。
“這個史道明果然跟他們說的一樣。”賈天蕓略顯氣憤地說道,“不近人情,效率低下。”
“嗨,搞紀檢監察的么,怎么能搞拉關系走人情那套?這事兒效率也高不起來。”張逸夫表示理解,“我倒是覺得他還行,用最短的時間說清楚了事情。”
“那有什么用?他就這么走了?你跟我說的那些還沒來得及說!”
“那就不說。”張逸夫笑道,“他意思很明顯了么,等事情發生了再告訴他。”
“嗨…”賈天蕓嘆了口氣,“還是覺得這人太慢了。”
“對了,賈處長之前認識他?”
“不認識。”賈天蕓搖了搖頭,“我托上面比較熟的人找的他。”
“哦…”張逸夫非常不甘心地“哦”了一聲。
“好吧,我父親秘書找的。”賈天蕓只得嘆了口氣,“早知道直接讓他找部里紀委了。”
“沒事兒賈處長,這人算不錯的了。要是上來就油頭粉面套近乎的那種人,才是真不靠譜。”張逸夫就此說道,“有這個渠道就好了,你別操心了,我現在就去搞既定事實去。”
“現在?”
“嗯,正好,我去趟設計院。”張逸夫笑道,“那里可是比較有趣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