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門處,兩千余騎兵,昂說挺胸,注視著呂義,每個人的臉上,都是露出驕傲,冷漠,還有掩飾不住的熊熊戰意。
呂義沒有絲毫振奮士氣的言語,他們,也不需要!只要呂字戰旗所指之處,哪怕明知是刀山火海。
他們,依然無怨無悔!
“開城門!”
呂義眼神冷漠,如刀般的目光,掃視了在場的每一個人,然后鋼刀斜舉,大聲喝道。
轟隆!
有十余個步卒奔過去,賣力的推開城門,隨即又是有人搖動絞索,;落下吊橋。烏云駒一騎當先,立即是咆哮著沖了出去。
身后,數千匹戰馬鐵蹄邁動,踏著有規律的節拍,小跑著沖出了城門。
就在沖出城門的剎那,最前排的狼騎兵,突然高舉半卷的戰旗。嘩啦一聲,蒼狼旗迎風舞動,一頭金色的兇狼立即昂首怒目,發出無聲的咆哮。
轟轟轟!
并州軍不斷的前行,即使在奔跑,軍陣依嚴整無比,如同一個移動的整體。
“嗷嗷嗷…..”
城外的黑山軍不甘示弱,就在蒼狼旗出現的同時,發出排山倒海的呼嘯。他們大吼。在各自將官的指揮下,黑山軍的軍陣由靜轉動,無數軍卒敲擊著武器,緩緩的朝著并州軍逼近。
黑山軍的最前排,依然是無數閃爍著寒芒的槍頭,重重疊疊,無邊無際。左右兩翼,又是無數弓手出現,無數烈焰騰空,已經有人提前點燃了火箭,朝著天空狂射。
火箭劃過一道通紅的虛影,恰好落在兩軍的最中間。前行的黑山軍立即停下,腳跟用力跺地。
如同山崩。
呂義卻是面色冷漠,只是輕輕抬手,跑動的騎兵紛紛停下,冷冷的看著黑山軍。
“你就是呂義小兒!”
黑山軍靜默了一會,一聲渾厚的嗓音突然響起,隨即,對面的重疊的槍陣左右分開,一個身材威猛的虎軀之士策馬走了出來。
他四十余歲,濃眉大眼,狀如熊羆,手中提著一根碗口粗細的烏黑大槍。那是烏金槍,通體都是用最堅硬的烏金制成!威武又霸氣。
“你就是張燕?”
見到敵將出馬,呂義懷抱鋼刀,同時上前了幾步,先是上下打量了張燕幾眼,卻是突然嘆氣,“可惜老了!”
既然張燕對他不客氣。呂義立即就是還以顏色。毫不客氣的當著兩軍將士的面,挖苦了張燕一番。
張燕的臉色,立即就是狂變。覺得胸中有一股怒火在騰騰燃燒。最終,他憋不住大吼了一聲,怒道:“無知豎子,本將雖老,手中烏金槍,卻是不老!只可恨,那呂奉先死的太早,否則,定讓他知道此槍的厲害!”
張燕說起呂布,滿臉都是怨氣,真正的對呂布恨欲狂。原本,他有百萬之眾,完全可以稱霸一方,割據一地。
誰知道,全盛的黑山軍,卻是碰到了全盛的并州軍,、雙方大戰,張燕慘敗,以至于黑山軍一蹶不振,徹底被壓制在山中!
今日,見到呂義,張燕似乎又是想起了當年之敗,十余年的怒氣,一朝爆發。隨即又是想起一事,烏金槍一指呂義,喝道:“小兒,可是你殺了我的八部將!”
“沒有`!”呂義直接搖頭。
“沒有?”張燕露出狐疑之色,看了看呂義,雖然也是雄壯,到底看著有些書卷氣,而王當,卻是兇狠非常,幾乎就是一個瘋魔。
一時間,張燕倒是有些遲疑起來,懷疑潰兵亂說,正要繼續再問。
呂義卻是掏了掏耳朵,作出一副剛想起的樣子,突然問道:“老爺爺啊,你說的那八部將我不認識,倒是前幾天順手,宰了一個無名小卒,似乎叫做王當的!”
“什么,王將軍真的死了?”
呂義的話,并沒有刻意的壓低,黑山軍一方,許多士卒都是神色震動。王當,即使在黑山軍,也是一個瘋子般的存在,很少有人敢惹。
當聽到潰兵說王當身死,很多人都是不信。如今卻是得到呂義親口證實,立即就在黑山軍之中引起了一陣軒然大波。
更有眼尖的人,發現了城頭上,還掛著一個模糊頭顱,黑山軍更是心中大震,再看向呂義的眼神,已經有了一絲忌憚。、
黑山軍忌憚,作為黑山軍的首領,卻是暴怒。張燕幾乎是聽的咬牙切齒,寒聲吼道:“小兒,你剛才叫我什么!”
“老爺爺啊!張將軍,你看你,胡子都白了一大把了,還出來打仗,我都不好意思跟你交手,免得別人說我欺負老人!”
呂義搖頭晃腦,對張燕左看右看,一副很是為難的樣子。
這讓張燕氣的胸腔都要爆裂了。他烏金槍一指,大怒道:“休要胡言,呂奉先死了,殺你也是一樣,小兒,可敢與我一戰!”
“不行,不行!跟你交戰,一來別人說我欺負你年老,二來,萬一你打不過,又是叫人來圍攻我,我豈不是很吃虧!”
呂義笑著說道,說話的同時,還作出一臉害怕的樣子,用一種極度懷疑眼光,審視著張燕。
“啊!”
張燕再也忍不住,昂首向天,發出一聲長嘯,聲若九天雷霆,又如同傾瀉的瀑布。向周圍的黑山軍,頓時人心振奮,受到張燕氣勢的感染,紛紛大呼,聲若怒濤。
張燕吼夠了,發泄了心中的怒氣,眼神,重新恢復了清明。烏金槍一指呂義,冷笑道:“小兒,好一張利嘴,我倒要看看,你手上的本事,比你嘴上,又是如何!”
“你真的要戰?”
呂義嘆了口氣。張燕果然是稱霸一方的豪杰,竟然能夠這么快調整好心態,擁有的,不光光是武勇。
“沒錯,本將等了十幾年,可恨那呂奉先早死!只能拿你出氣了!呂義,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張燕臉色一沉。望字一出口,坐下的戰馬忽然一聲咆哮。瞬間發動了沖鋒。張燕的手中,烏金槍猶如蛟龍出海,尋常士卒,只是看到一條烏光閃動,張燕的槍頭,就是已經到了呂義的面前。
“好快!”
狼騎兵中,夏侯德臉色狂變,他一直在關注了張燕的出招,在看到烏金槍刺過來的時候,他的心中,竟然浮現出了一絲絕望。
無法抵擋!
張燕的臉上,更是露出了一絲得意。這烏金槍,他是專門打造,為了克制呂布的方天畫戟、此時全力出手,真的猶如一條黑色蛟龍,在張口咆哮,要把對面的呂義吞食。
“來的好!”
見到這一槍,呂義瞬間動容,能夠從呂布手下的逃生的武將,果真是不簡單!這一槍實在太快,即使他,也只是捕捉到了一點槍影。、
但,就是這一點槍影,已經足夠呂義做很多事情了。
就在槍頭刺向的瞬間,呂義馬韁一抖,烏云駒立即快速的后退了幾步。拉開了同張燕的距離。
這在眾人看來,似乎是呂義主動示弱一般。
就是張燕的眼中,也是露出一絲不屑,覺得呂義,也不過如此。手中的烏金槍,刺的更加的快速,槍頭顫抖,帶著一股極其凌厲的殺氣,真的有去無回。不見血,誓不回。
狼騎兵一方,很多人立即就是神色震動,冷漠的臉上,有了一絲波動。
“看我破你的烏金槍!”
場中,見到張燕終于全力出槍,呂義的神情,徹底的冷漠下來。他的身上,忽然勇氣了一股強力的勢!
馬韁再次抖動,后退的烏云駒,忽然發出一聲大吼。
“吼!”
烏黑的戰馬,如同一顆恐怖的隕石,朝著張燕蠻橫撞了過去。戰馬之上,呂義無喜無悲,懷中的鋼刀,鐵扇一般的狂斬而出。
刀槍劇烈撞擊,一股狂猛的力道,如同海嘯一般,順著鋼刀,沖向了張燕的身體。
“啊!”
張燕放聲狂吼,原本單手舉槍的動作,改為雙手舉槍,手臂的肌肉,更是迅速隆起,震動肩甲都發出鏗鏘之聲。
但是,鋼刀之上,傳遞過來的力量實在太過猛烈了,呂義本就是天生神力,胯下烏云駒,也是力大無窮。
一人一馬的疊加,威力何等恐怖,張燕只是堅持了幾個呼吸,臉色突然變得漲紅,大吼著,連人帶馬被呂義斬退!
蹬蹬蹬!
張燕的戰馬,連續后退了十余步,地面之上,留下了一排清晰的馬掌印。再看呂義,雖然也是臉色微紅,烏云駒卻是紋絲不動。
它甚至咧嘴,做了一個嘲諷的表情!似乎在嘲笑張燕戰馬的不自量力!
這讓張燕瞬間覺得血氣上涌,被鄙視也就算了,而他,竟然被一匹馬給鄙視了,張燕再也忍不住,嘴角緩緩的溢出一絲血絲!
“不,那不是真的!”
黑山軍中,立即有人騷動起來,感覺自己一定在做夢。他心目中的無敵大帥,竟然就這么被人一刀逼退了!
“他怎么可能那么厲害!”夏侯德也是緊緊的捏著拳頭,看著呂義,在看看自己,心中充滿了挫敗之感。
他們同樣的年輕,這差距,也太巨大了,難道,真的是自己太嬌生慣養的緣故?
“太好了,看來主公終于領悟了刀勢!”張遼卻是咧嘴一笑,眼中之中,露出一絲狂喜之色。
武將的勢。這是踏入頂尖高手的開始。世間上,可以有很多一流的戰將,但是真正的頂尖武將,卻是屈指可數。
究其原因,就是因為他們終生都無法領悟到自己的勢!
“你竟然,已經有了自己的勢!”
張燕滿臉都是駭然。目光復雜的看著呂義。雖是兩軍對陣。但此時,兩人的爭斗,純粹是私人的恩怨,與戰陣無關。
所以雙方的將士,都是靜靜的觀看,沒有沖殺上來。
呂義與張燕,也絕不會讓別人插手進來!
這,是雙方的戰斗!
“還打嗎?”
呂義沒有回答張燕的問題,只是緩緩的收回鋼刀,再努力調整自己的呼吸,勢這種對東西,極其的飄渺,沒有人能夠說清。即使是他,此時也是不甚分明。
“打!怎么不打!本將臥薪嘗膽十余年,豈會敗在你一個黃口孺子的手中!”張燕深吸了口氣,他怒,狂怒,暴怒!
領悟了勢又如何,張燕相信,憑借自己無數的年廝殺的經驗,可以把呂義壓制住!怪就怪在,呂義的坐下,竟然有著一匹絕世好馬!
這讓張燕覺得憋屈無比,呂布有著赤兔馬就夠了,畢竟是天下虎狼,你呂義算個什么,黃口孺子,寄人籬下,居然也能得到這樣的絕世好馬!
“啊,殺!”
調整好身體,張燕烏金槍再展,瞬間抖出數十團槍花,朝著呂義砸了過去。
當當當!
呂義立在原地不動,只是揮動鋼刀,狂猛的力道,不斷的順著鋼刀,朝著張燕涌了貴過去。
眨眼間,兩人的交手,就是過了五十合。
呂義依然是紋絲不動,只是鋼刀舞動,如同一個個車輪,砸向張燕的烏金槍。每一次砸中,雙方的身體,都要猛烈一顫。
呂義臉色,越來越紅,感覺身體的血液都要逆流。張燕同樣好不到哪里去,他大口咳血,吃了戰馬低劣的虧,承受的力道太過于剛猛。
終于,雙方交手到了七十合,張燕再也承受不住與呂義硬碰硬的打法,烏金槍一個靈巧的擺動,如同巨蟒翻身,極為靈巧的在扎向呂義的側面。
“比技巧嗎?”
呂義冷笑,嘴唇抖動,終于是溢出了血絲。但他也發了狠,抖了抖韁繩,原本一動不動的烏云駒忽然邁步。
只是一步,突然出現在張燕的側面。
鋼刀無處一片鐵扇,朝著張燕斬了過去。張燕大驚,繼而吐血,慌忙把烏金槍一豎起,檔子身前。
“當!”鋼刀砸中槍身,擦出劇烈的火花。呂義身體一震,被自己的力量反震,口鼻立即出血。
“吼!”
看到呂義似乎受傷,烏云駒徹底的暴怒起來,馬頭一低,一頭撞在了張燕的大腿上,碰的一聲,把張燕的腿甲撞的凹陷了下去。
張燕完全沒有料到烏云駒會突然出手,當即痛的一聲慘叫,烏云槍含怒出手,就要先把烏云駒刺死,。
“爾敢!”
馬背之上,呂義雙目如冰,厲聲開口,鋼刀如一條白色的匹練,掃向了張燕的頭顱 張燕舉槍,架住了這一刀,自己的身體,卻是不受控制的連續晃動。但還不容他換口氣,呂義又是出刀。
依然是極為狂猛的一刀,幾乎沒有任何的停頓,一條匹練,又是砸向了張燕。
“啊!”
這一次,張燕再也忍不住。他盡管拼命拉住馬韁,戰馬,還是被呂義震的后退了一步,在地面上留下四個清晰的馬蹄印。
刀鋒再現,沒有任何的停頓,第二刀過去,第三道刀芒緊跟著就是殺到。
張燕再也忍不住,大口吐血,被震傷了內府。但是刀鋒已經殺來,張燕退無可退,只能咬牙舉槍,再度封擋。
這一刀,呂義用出了全身的力氣,刀勢無匹,重若泰山,當時就把張燕砸的倒退出去十余步,渾身都在顫抖!
“張燕,最后一刀,送你上路!”
連續斬出三刀,呂義渾身都酸痛無比,感覺疲憊欲死。但張燕更慘,頭盔都是掉落,披頭散發,滿臉血污。
呂義立即就是精神一陣,再度揮出一刀,想要把張燕斬殺。
“啊,呂義小兒,算你狠!”
連續抵擋呂義的攻擊,張燕累的吃奶的力氣都是用出來了,渾身酥麻,握槍的手都在的顫抖。
哪里還肯與呂義激戰,一波馬頭,飛速的朝著軍陣逃去。
“哪里走!”
一看張燕要逃,呂義哪里肯放過如此好的機會。立即揮刀,朝著張燕追去。烏云駒速度飛快,很快就是追到了張燕身后。
“啊,保護大帥,弓箭手,放箭!”
黑山軍中,無數戰將大吼,聲音震天。頓時,數萬人的軍陣,無數箭雨傾瀉而下,如同最猛烈的暴雨。
“前軍上前!”
黑山軍中,又是一人發令,無數長槍兵,、立即舉槍,呼喝著大步上前。
“殺啊!”
呂義怒吼,就差那么一點點,卻被箭雨阻擋。這讓呂義失望無比,繼而暴怒。鋼刀超朝前一指。
身后,兩千余狼騎兵,立即放聲大吼,聲若厲鬼!
轟隆!
地動山搖,千馬嘶鳴,一道道鋼鐵洪流,如同一條被激怒的暴龍,踐踏大地,如同末日一般。
“張燕,你就只會逃命嗎!對我叔父如此,對我,亦是如此!”
戰陣最前方,呂義大聲怒吼,希望激怒張燕,讓他回身接戰。進入軍陣的張燕,聞言立即臉上發黑,氣的吐血。
呂義的話,深深的刺痛了他自尊心,張燕瞬間暴怒,大吼道:“誰人,幫我斬殺此子!”
“我!”
一個龍吟虎嘯般的聲音,從軍陣的最后方炸雷般響起,隨即,就是聽到一陣隆隆的馬蹄聲,由遠而近。
那群戰馬,通體都是雪白,此時狂涌而來,如同波濤中浪花一般。白馬最前方,乃是兩員戰將,年紀皆是不大,卻是滿臉剛毅。
其中一人,更是狀若獅虎,縱馬即使來到了張燕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