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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一十七章 王母娘娘

  金澤滔苦笑:“莊市長,哪朝哪代的好官能得善終的,你就不要再夸我了,我還想活得滋潤一點。”

  莊子齊笑罵:“別說的那么沉重,不知道的還真以為你憂國憂民,都積憂成疾了,我說你是好官,還有一句話,你想不想聽。”

  金澤滔連忙敬謝不敏,說:“壞話就不要宣之于口,我對你有那么一絲知音的感覺,可不能破壞你的美好形象。”

  莊子齊說道:“對群眾來說,你或許是好官,但對上級來說,你還是個刁吏。”

  莊子齊說罷,就直接掛了電話,金澤滔摸了摸臉,我成刁吏了?

  兩天后,正巧是周五,今天沒有什么大事,何悅今天回家,金澤滔提早十分鐘下班,明天還和莊子齊等領導有個約會,正好提前和何悅說說。

  金澤滔的老家長豐村離西橋不遠,車子停在村口的馬路邊,金澤滔慣例步行進村,長豐有三個自然村,都緊挨在一起,目前,三個村都有水泥路相通。

  路上有村民看到他安步當車,都招呼說:“澤滔,下班了。”或者說:“小滔,回家吃飯啊。”

  有幾次,他因為趕時間,坐車進出,鄉親們就拘謹了,看向他的目光都變得陌生。

  很多時候,就是一扇車窗,一道門禁,一個頭銜,就把干部和群眾分隔成兩個世界。

  同村鄉民都如此,更不用說普通群眾,特權產生權威。權威也產生隔閡。

  從村口到家門口。十分鐘不到。但金澤滔走的很放松。

  政治地位到了一定層次以后,一些普通人的生驗會離得越來越遠,也讓金澤滔彌覺珍貴,他很享受這樣如學生年代的無憂無慮。

  臨近黃昏,村莊炊煙繚繞,飯菜香味撲鼻而來,雞鳴狗叫聲讓人感覺分外的親近。

  老宅院大門早早打開,金澤滔一走近。就從門里竄出三條黑狗,三條黑狗之后,有三個小家伙跟在后面大呼小叫著:“爸爸回家嘍!”

  其中扎著朝天辮的小丫頭跑得最快,一轉眼便竄到他身邊,抓著他的褲腿,三兩下就拱上他的肩頭,金澤滔在她屁股上一托,小丫頭就坐上了他的脖子。

  這地方是小唱唱的專用位置,后面兩個小家伙,抬頭對金澤滔喊道:“爸爸。抱抱!”

  金澤滔提起手包,唱唱很嫻熟地幫他收起。他兩只手拉著頂頂和立立往上一提,兩小家伙就一人一手被他抱在懷里。

  三個小家伙就猴子一樣纏滿了金澤滔的身子,

  唱唱照例是先翻包,只聽得她一聲歡呼:“爸爸最捧了,頂頂哥哥一塊,立立哥哥一塊!”

  唱唱從包里摸出的是金澤滔早就放好的奶糖,每逢周末,三個孩子都有一塊糖的福利,平時,家里是不讓吃的。

  今天,金澤滔還特地往包里多放了一塊糖,唱唱拿著多出來的奶糖十分苦惱,歪著小腦袋想了一下,剝開糖紙,將奶糖往金澤滔的嘴里塞。

  頂頂和立立似乎都對唱唱多出的那顆糖沒半點想法,他們認真撕著糖紙,然后遞給唱唱,她再將糖紙塞回金澤滔的包里,

  金澤滔忍不住開心大笑:“真是爸爸的貼心小棉襖,小小年紀就知道體貼爸爸了。”

  唱唱噘著小嘴說:“唱唱多吃一顆糖,外婆說了,就少分兩顆草莓,不合算呢。”

  金澤滔愣了一下,敢情這顆糖還抵得上兩顆草莓,自然不合算,但不管怎樣,也是女兒的一番孝心,金澤滔還是開心不已。

  進了門,母親就迎了出來,說:“三個皮猴子,都快下來,今天玩了一整天,身上就沒一處是干凈的,你爸忙了一天,也不讓他歇口氣。”

  唱唱一手挽著金澤滔的脖子,一手將擱在她懷里的手包推給母親:“奶奶,包包里有糖紙。”

  進了二道門,何悅笑盈盈地站在小天井,天井中間是一棵大樟樹,有風吹過,香樟樹都會飄落金黃的春落葉。

  有幾片落在她的發上,她也不動手撣去,任落葉打在頭上,看上去,就象別致的發卡。

  唱唱扭著小屁股,喊著要媽媽抱,何悅撐開兩手,象抱木頭一樣接過唱唱。

  何悅打孩子生下來后,就沒怎么抱過孩子,更不善于抱孩子,唱唱在何悅懷里呆了一會,就搖著屁股要下地。

  唱唱下了地,就對跟在金澤滔身后的三條黑狗叫喚了一聲:“小唱乖乖。”

  三條黑狗就跑出一條對著唱唱搖頭擺尾,嗚嗚地叫,這條黑狗其實就是條普通土狗,小的時候,村里人抱過來的,等三個孩子長大了,唱唱就獨霸了它。

  頂頂和立立兩個做哥哥的自然不能跟妹妹爭,就整天纏著家里的老人也要養黑狗,家里給三個孩子不管什么東西,都是準備一模一樣的三份,小狗狗自然也不能例外。

  后來,小洋陸續從外面抱回家兩條黑犬,等漸漸地長開后,金澤滔發現,這兩條狗都不是普通的寵物犬,一條杜賓犬,一條黑獒,價格都不菲。

  好在都是從小抱養過來,孩子和狗玩耍的時候,都有大人在旁邊照看,倒也不擔心會傷人。

  頂頂和立立看唱唱和小狗狗玩上了,也滋溜從爸爸身上溜了下來,各找各的狗玩耍開了,母親帶著三個孩子三條狗進了內院。

  二進院子的天井就留下金澤滔和何悅,何悅很自然地上前握住他的手:“這段時間很忙吧,不要太累,多注意休息。”

  金澤滔咧著嘴笑:“你回來了,我就渾身充滿力量,這回可以在家休息多少時間?”

  何悅白了他一眼,說:“現在就等公訴時間一定下來,移交過去,這案子在我們手上就算結了,沒有特別的事情,我可以在家休息一段時間。”

  金澤滔嘆息:“王母娘娘終于大發慈悲,給我們架鵲橋了。”

  何悅作嗔打了他一下,說:“不能這樣說我們領導,何主任人很不錯的。”

  何主任就是京城案專案組紀檢組長,中紀委六室主任,委部八大金剛之首,何悅的直屬上司,對何悅不論是工作上還是生活上都非常照顧。

  何主任大名一個度,金澤滔取其諧音,毒,拆開來就變成王母,稱他為王母娘娘,不是說他心腸歹毒,而是某些方面很有女人的細膩。

  何主任沉穩篤定,氣靜如海,幾次接觸下來,金澤滔發現,除了這些特質,何主任為人特別的細致,叮囑工作不厭其煩。

  十分男人的職業和性格下面,還有一副很娘的好脾氣,金澤滔背地里跟何悅提起他時,就管他叫王母。

金澤滔笑嘻嘻說:“我這是尊重他,才這么稱呼他,我怎么不管你們尹副書記叫娘娘,什么人,叫什么名  ,取什么綽號,都是有跡可循的,就比如說孟姐,現在都聽說,尹副書記都管你叫孟姐了?你的級別又提了。”

  京城專案組里,同事管她叫孟姐,喊順溜了,何悅也沒感覺,但金澤滔此時跟她提起,卻令她既羞惱又愧疚。

  結婚后,兩人基本上是聚少離多,何悅大多在西州和京城兩地辦案,紀檢工作又有其工作的特殊性,不能隨便脫崗,讓她懷胎期間都還堅持在崗辦案。

  何悅伸手撫摸著他的頭發,軟語溫言:“我不是個合格的妻子,更不是合格的母親,我不能在生活上照顧你,反要處處受你照顧,接下來這段時間,你的衣食住行都我親自打理。”

  金澤滔臉色都變了,何悅性格,但生活上,特別在廚藝方面實在乏善可陳,穿著金澤滔不講究,隨便何悅折騰,但飲食方面,金澤滔習慣食不厭精,膾不厭細,受不得何悅半桶水的廚藝。

  他委婉說:“這樣你太辛苦了,三個孩子還要加上我,你一個人怎么照顧得過來。”

  何悅嫣然一笑:“小孩子飯我又做不來,媽媽會給他們開小灶,你不用擔心。”

  金澤滔又善意地提醒:“家里還這么多老人,你還別太辛苦自己了。”

  何悅搖了搖頭:“他們自然不習慣我做的飯菜,我只照顧好你就行了。”

  金澤滔喃喃道:“那你自己呢?”

  何悅說:“我還是習慣吃我媽做的飯菜。”

  金澤滔心里說,我也習慣吃我媽做的飯菜,但嘴里只能欣欣然接受:“就是別太辛苦自己,有時間多陪陪孩子。”

  堂堂正處領導,眨眼間,就可能踏上副廳級別,真正是出得廳堂的女人,她好不容易雅興大發,為你下得廚房,你要還推三阻四,那真是不識抬舉了。

  何悅挽上他的胳膊說:“你別心里不樂意,這段時間,我在專案組里可是苦練廚藝,大有長進的。”

  金澤滔不敢跟她探討廚藝,這個也要講天賦的,戀愛期間,何悅也是苦練廚藝,結果吃得他差點沒離家出走。

  何悅看他不情不愿的樣子,惱怒地拉起他的胳膊,張嘴就是一口。

  金澤滔呵呵地傻笑,沒生孩子的時候,何悅總是這樣,說話落下風了,惱羞成怒了,總愛啃一口。

  何悅被他看得臉色微紅,趕緊轉移話題:“這個案子后,何主任可能要下到地方。”

  金澤滔笑說:“王母娘娘思俗要下凡,那真是人間的好事,不知道要下到哪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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