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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一章 你真有病

  蘇子厚感覺這一家人挺有趣的,說:“不說久仰的客套話,如果真當我是澤滔的老師,那大家都是一家人,一家人就不說兩家人的客氣話。”

  爺爺笑得假牙套都露了出來:“就是,就是,一家人,都是一家人。”

  家里住進個大領導,還有個孕婦,那是個大事情,剔除蘇子厚財政廳長的職位,單就是金澤滔授業老師的身份,就足以讓金家把蘇教授夫妻當佛一樣給供著。

  金家把蘇子厚讓進旁邊位置最優越的一個別墅住,連夜母親就燉了只大母雞,一定要宋雅容吃過后才能休息。

  第二天,金澤滔跟黃歧聯系想探訪小春花,黃歧毫不客氣地拒絕,小春花這兩天正是康復的關鍵時期,不能見訪客,小春花現在成了越海的小名人,天天有熱心人前來探訪,時不時地還有記者來了解她的身體恢復情況。

  金澤滔只好悻悻掛了電話,幸好下午的時候,竺秘書就要來電話,讓他馬上來省政府,祝省長要約見南門的同志。

  竺秘書最后還很客氣地說:“金市長,昨天,祝省長提了你送的兩大箱野生深海黃魚,早上過來,還直夸這魚新鮮。”

  金澤滔客套說:“祝省長分管農業,讓領導嘗嘗我們南門的海產品,也是對我們南門的漁業生產有個更直觀的了解,這東西放久了也不新鮮,竺處長如果有需要,隨時打電話給我。”

  金澤滔很官僚地和竺秘書套著近乎,竺秘書連聲道謝。

  金澤滔這次進西州準備的野生大黃肉質鮮美,營養豐富,現在價格并不昂貴,若是再過個十年,其價就堪比黃金,南門盛產黃魚,金澤滔將黃魚作為送西州領導的年貨,既應景,又大方。

  隨著自己地位的提高,金澤滔每年送禮的對象也不斷變化著,現在都開始跑西州送禮了,估計再過幾年,他就要跑部進京送年貨了。

  金澤滔被竺秘書帶到遠離辦公區的接待室等候,里面還坐著幾個等候領導接見的人,大家都一聲不吭地喝著茶,看著報紙。

  金澤滔張望了一會,也沒人抬眼看他這個看上去有些毛糙的年輕人,金澤滔也感覺無趣,隨手拾起一張報紙,一看是張《科技日報》。

  金澤滔是個科盲,隨手就想另換一份報紙,卻忽然看到報頭一行黑體加粗的標題《“長江”沈永福敢向人行行長叫板,索賠億元》,記錄的卻是今年度轟動一時的京城長江科技公司因亂集資十多億元遭人民銀行勒令整改,要求退還所有集資款。

  沈永福的行為和南門的呂三娃如出一轍,他借的是高科技的名義,短短幾個月內就以月息超過二分的高息吸收社會集資十多億元,同時聘請了近二百名退休司局長擔任公司顧問,波及大半個中國,一時形成了一股驟然刮起的“長江旋風”。

  長江科技總裁沈永福接到人民銀行整改通知,如遭棒擊,此時的他已經在狂熱和膨脹中失去了清醒認識,自以為有高層人士、近二百位老干部以及十多萬集資民眾的“撐腰”,他已經具備了與國家機器博弈的能力。

  在接到人民銀行的通報后,他當即宣布狀告人民銀行行長,索賠一億元,國內外輿論頓時嘩然,這是國內第一例民營企業主敢直接對抗政府,他同時宣布集資利息從月息二分提至四分。

  看到這里,金澤滔忍不住發笑,呂三娃還知道洗錢上岸,這個沈永福被鋪天蓋地的叫好聲迷昏了頭,自以為老子天下第一,可以威嚇中央政府。

  去年中央開始改革金融管理體制,著力整頓混亂的金融秩序,非法集資正是中央下決心打擊的行為,你倒好,不趕快偃旗息鼓居然還敢跟中央叫板,真是不知道死是怎么寫的。

  還有這個科技日報,居然也敢麻著膽子為他搖旗吶喊,哎,找死嘛,拿著這張報紙都感覺晦氣,正準備扔掉,背對著自己的中年人正巧回頭,兩人打了個照面。

  這人不正是自己在抱金別院的鄰居,追得小忠如喪家之犬的羊角辮女孩父親,那個彪形大漢嗎?

  金澤滔愣了一下,隨即笑了笑,算是打聲招呼,怎么說也鄰居,低頭不見抬頭見。

  彪形大漢現在西裝革履,倒也有幾分儒雅斯文,看到金澤滔,愣了數秒,表無表情地扭回頭。

  金澤滔撇了撇嘴,心里暗想,沒什么了不起嘛,你住那金鐘山下,我也住金鐘山下,我住得還比你高,地方還比你大,你來見省領導,我也來見省領導。

  金澤滔被大漢無視,心里惱火,也只好找理由安慰自己,心里卻又想到赴京的何悅,金澤滔可以預見,就這幾天,科技日報吹捧的敢與人行叫板的民營企業第一人,就將遭遇急風驟雨,馬上就成昨日黃花。

  而這個時刻,越海查處呂三娃非法集資案的政治意義就不言而喻,想到這里,他再也坐不住了,忍不住站立起來,在接待室轉起圈來。

  心里恨不得馬上離開省府大院,找到董明華廳長及溫重岳專員,商討如何利用查處呂三娃的非法集資案做一篇大文章。

  金澤滔在接待室里突如其來的焦躁,讓正安靜等候領導召見的人們很是詫異。

  特別對他的兜圈圈,很多人都怒目而視,大家都不是到這里來玩的,好不容易被允約見領導,雖然看著報紙,但心里無不在斟酌著等會該怎樣跟領導措詞。

  你這樣旁若無人地跳起舞來,不是打擾人們的思考嗎?

  彪形大漢真是忍無可忍,因為金澤滔正在自己跟前轉圈,首先發起飆來,冷冷地說:“有沒有點素質,到這里,大家都是找領導匯報工作的,你如果是要跳舞,回家一個跳個夠都沒人干涉。”

  金澤滔愣了一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說:“我跳舞?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跳舞?我是突然想到一件大事,焦急好不?同志,你該到醫院看看,到底是眼睛有問題,還是別的器官生毛病了?”

  說罷,眼睛還不懷好意地瞄他的腦門,明擺著告訴他,你不但眼睛有毛病,你的腦袋也有問題!

  金澤滔對這個大漢真有點不爽了,昨天被他莫名其妙地訓斥了一頓,今天又陰魂不散地出現在自己身邊,這還罷了,自己在接待室多轉了幾個圈子,他又開始橫挑鼻子直豎眼。

  彪形大漢長這么大還沒被人這么無視并且被挑釁,生氣地跳了進來,指著金澤滔破口大罵:“你才有病,你quan家都有病,什么玩意兒,敢到省政府咆哮滋事,信不信我馬上報告警衛,將你驅趕出去!”

  金澤滔正好站在這大漢前面,大漢站立起來,比他還高出半個頭,看上去就先氣弱了幾分。

  金澤滔橫眉豎眼,正準備針鋒相對,眼角卻正好看到竺秘書匆匆過來,后面還似乎跟著一個人。

  他的怒臉,頓時搖頭一變,成低眉順眼的委曲狀,說:“同志,我剛才不是解釋過了,我是心里著急,才在屋里多走了幾步,也沒怎么招惹你,你這同志,怎么就不講點禮貌呢,不講禮貌也就罷了,怎么就開口罵人呢,罵人也就罷了,怎么就罵到我全家呢,我家里沒人招惹你吧?”

  金澤滔如果不提家人,大漢也不想再深究下去,這里畢竟是省政府重地,再鬧騰下去,大家都沒什么好果子吃,這一提起家人,大漢的怒氣就噌噌地往腦門沖:“說你們全家有病都輕了,我說你quan家都是一丘之貉,小的流氓,大的地痞,沒素質的鄉巴佬,打哪兒來滾回哪里去!”

  大漢對金澤滔他們一家人做了自己的鄰居憤憤不平,他譏諷對方是鄉巴佬就是因為他了解到,山上的抱金別院被浜海一家土財主購買,心里更是不平,自己也不能天天守著閨女,有這樣的惡鄰,還真有點寢食難安。

  大漢尖刻的話令得剛才還對金澤滔不滿的人們,都不由同情起金澤滔,就連陪同大漢一起過來的兩人都有些惴惴不安。

  金澤滔眉頭也漸漸地擰在一起,還真是得寸進尺啊,也不管門外站的是何方神圣,正要反唇相譏。

  這時,卻聽得門外有個冷淡的聲音道:“唷,周副市長好大的威風啊,居然跑到我們省政府大樓抓流氓地痞來了,哦,難道公安局現在連鄉巴佬都開始抓了,論起來,我也是鄉巴佬,是不是連我也一起抓呢?”

  金澤滔抬頭一看,竺秘書身后,正是祝海峰副省長,此刻,卻一臉鐵青,想不到自己請的客人,居然在接待室被人指著鼻子罵。

  金澤滔低頭不語,心里還在奇怪這個腦袋似乎缺根筋的大漢居然還是個副市長。

  周副市長頓時有些慌張,說:“祝省長,我不是這意思,我是說剛才他沒事在屋里轉圈,影響…”

  祝省長打斷了他的話說:“我知道,剛才他就是心里著急,多在屋里轉了幾個圈。”

  大漢又說:“祝省長,不是這意思,剛才他還說我眼睛有病…”

  祝省長接二連三被他否認,心里更是惱怒,說:“金澤滔同志說得一點都沒錯,你真有病!他還說輕了,你不但眼睛有病,連腦子都有病,而且還病得不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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