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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癡漢

  陳寞卻心里暗嘆不好,自己可不是游山玩水,三月后還要和公孫陽在那蘇州碰面,若是被這丫頭纏上,天知道她會給自己惹出什么事來。要是再生波折,恐怕能不能到的了蘇州都是一個問題。

  他開口說道:“阿九姑娘,在下真的是有那要事在身,姑娘若是同行,多有不便,還望姑娘體諒一二。”

  那阿九又哪里能體諒了,她要是體諒陳寞,恐怕就連她父親也會從睡夢中笑醒。她甜甜一笑,說道:“你說有要事,我偏不信,當我是三歲小孩嗎,剛才不還在這看了半天熱鬧,這會就有要事了?你要是走,我不攔你,只是,你走到哪我便跟你去哪,你若是有本事將我甩開,那我也沒話說啊。”

  陳寞甚是郁悶,這小丫頭身法輕盈,自己又哪里能甩開她來,一想這無法無天的丫頭要纏上自己,不禁長吁短嘆起來。

  看著他郁悶的樣子,阿九不覺好笑。原來,這年輕的公子拿自己也沒什么辦法,正好這幾日閑來無事,找個人說說話解解悶也是極好的。

  陳寞不再說話,轉身而去,要跟就跟吧,不論你說什么,我自不理你,時間久了,難道你還一直跟下去不成。

  這便是他的計較了,只可惜,這番計較終究未能如愿,只因他面對的,是阿九。

  阿九見他這般,已知他心里所想。心下暗想到:你不理我,看你能忍到幾時,我就不信,你便真能幾日不與我說話。

  正在頭疼之際,卻只見前方一騎快馬從身前嗖的一身而過。陳寞心下不由慶幸,好在自己反應夠快,若是慢上半拍,恐怕要被那快馬撞飛不可。

  那騎在馬上的,卻是個滿臉胡須的大漢,看其衣飾,應該是那出生那富貴之家。只不過在鬧市中如此騎馬,難免不傷到人。

  就在那大漢得意洋洋,用鞭子抽馬還想更快些的時候。陳寞只聽一聲巨響,那馬卻不知何故倒在地上,馬背上的大漢自也是摔得鼻青臉腫。

  大漢怒急,在這光天化日之下,竟有人敢尋他的晦氣,難道不要命了嗎?他家里頗有權勢,父親乃是威震一方的威遠鏢局的總鏢頭。威遠鏢局在全國都有分部,可謂是勢力極大。這個鏢局和別家不同,他們護的,可不是那尋常之物,非是那重鏢而不接。讓人稱奇的是,威遠鏢局從未失手過,無論哪一趟鏢,無論護送的哪里,從未失手一次。

  這已是極為困難之事了。要知道,凡事總有個例外,何況這天下間敢豁出去的人實在不少,碰上那招子硬的,膽子大的,能橫下心的,想要護得周全,除去鏢師的功夫,更重要的,便是經驗。威遠鏢局的鏢師,都是極有經驗之人,他們不僅武藝超群,而且心細如塵,總能發現常人所不能發現的情況,遇到危險之時,往往能及早洞察,避免禍端。

  所以,時間久了,這威遠鏢局的名頭也響起來了,就像是一個傳說一般。威遠鏢局,從不失手。

  只是,那威遠鏢局總鏢頭的兒子,又怎會在這鬧市之中被人鬧事,是誰有這么大的膽子,得罪了威遠鏢局,還想在這世上混嗎?

  那胡須大漢顯然也是沒有料到,他所騎,乃是上等的汗血寶馬,斷不會無故跌倒。抬起頭來,只見他面前,竟有一個落魄的中年男子,不修邊幅,胡子拉碴,自顧自的,在那里喝酒。

  適才那番動靜,圍觀的人已退的遠了,都在瞧,這胡須大漢和這落魄男子,究竟會怎樣。

  那胡須大漢走上前去,對那喝酒男子說道:“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故意使那陰招,陷害于我,莫非你嫌命太長,不想活了。還是你受何人指使,我勸你還是自己老實交代,否則,威遠鏢局的名字,可不是白寫的。

  胡須大漢心想,在長安城,提到這威遠鏢局,哪個不知。識相點的,自會知難而退。他還當這男子不知他的身份,現下道破,必定嚇的戰戰兢兢,惶恐不已。恐怕還要跪下來求自己。

  誰知那落魄男子渾似未曾聽見,只是在那不住喝酒。連正眼,都未瞧過他。

  胡須大漢終于按捺不住,拿起馬鞭,便朝那落魄男子頭上,狠狠抽去。

  他自小習武,一身武藝也算是頗為厲害。今日已是怒極,這一鞭,竟使上了十成氣力。

  眾人不覺發出一聲驚呼,在他們眼里,實是這胡須大漢太過囂張。在這鬧市之中,如此縱馬狂奔,這要是碰到路人,那可是非死也要重傷。這般行徑,實在是讓人生惡。那落魄男子出手制止,原也應該。而這胡須大漢非但抬出威遠鏢局的名頭,還舉鞭就抽,當真是太過蠻橫!

  那胡須大漢手臂如那碗口一般粗,這一鞭子若是抽的實了,落魄男子非得腦袋開花不可。

  不過,這種擔心,終究還是多余。

  那鞭子明明看起來已經落在落魄男子頭上,卻又莫名奇妙的突然回轉,不偏不倚,正抽在那胡須大漢的臉上。只聽啪的一聲,打大漢臉上已有一道極深的血痕,他這一鞭,本是全力抽出,這般抽到自己臉上,其中痛苦,不難想象。那大漢仿似站立不住,踉踉蹌蹌的倒了下去。

  沉默,徹底的沉默,這個時候,那旁觀的眾人已被震驚,這看似落魄潦倒,獨自飲酒的男子,竟有此等造化。看來,想必是那世外高人,不想太過高調。而這胡須大漢,看似兇惡,遇上這真正的高手,卻露出了本來面目。

  陳寞和那阿九自然也是看在眼里,兩人相對而視,只覺這落魄男子實在是修為驚人,自始至終,他都沒對那胡須大漢瞧上一眼,而以兩人的目力,也沒瞧見這男子究竟如何將這奔馬急生生的停住,如此造化的人物,想不到看起來竟似那流浪漢一般。

  胡須大漢終于醒轉,被自己抽暈,這可是極丟臉面之事,何況又被這許多人看到,只是對方功夫實在太過駭人,自己若執意上前理論,恐怕還有更丟臉的。倒不如先記下這男子相貌住處,來日再來找回場子,倒也不遲。

  想到此節,那胡須大漢也不理會眾人嘲諷的目光,對落魄男子喊道:“這位朋友點子倒是夠硬,在下佩服,不過今日之事,絕難善了,青山不改,綠水長流,他日,胡某再來討教。”

  說罷,那胡須大漢急跨上馬,飛奔而去,不做半點停留。

  而那落魄男子卻好似什么都沒聽見一般,還是自顧自的喝著酒,眼神里,卻沒有半分神采,喃喃的望著地面,嘴里不住念叨:輪回…輪回…輪回…。那樣子,竟似癡了一般。

  阿九對這男子極是好奇,心想這男子一身修為,深不可測。又為何落魄到如此境地,看他相貌堂堂,氣度也不凡,究竟遇到了什么事,才能令這樣一個人淪落到街頭。

  于是她走上前去,對那男子問道:“你功夫這么好,又怎么會這個樣子,坐在這里只知道喝酒?”

  她向來心直口快,想到什么便說什么,從不管對方是誰,情況如何。陳寞聽了,卻想這阿九實在是太過莽撞,壓根就不認識別人,這般貿然相問,若是那男子突然發難,又怎生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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