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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4章 潛入之于幽域 (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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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嗯"明明已經到了自家門口,薩博卻不知道梅森躲起來了沒有,有點猶豫。

  "我回來啦。"為了讓梅森有更好的準備,他故意在用鑰匙開門之前先敲門。

  "回自己家都要敲門么。"丹尼爾也開始吐槽道。

  "哈哈哈"薩博苦笑道,然后用鑰匙擰開門鎖,推門進去。

  屋子內,他母親原本使用的房間緊閉著,梅森應該躲在里面了。薩博也沒有刻意去說什么,不動聲色地走向廚房:"我可以用手上有的材料做午飯,可是我不保證合你的口味哦。"

  "我不挑食。"丹尼爾毫不客氣地在一旁的沙發上坐下。

  "很好。"薩博從食材里取出一些胡蘿卜,開始切片。

  "吃胡蘿卜嗎。果然是兔子。"丹尼爾吐槽道。

  "這是給你吃的。"灰兔人青年苦笑道,"我明明都吃飽了,還得專門做一份午飯給你填肚子"

  "是嗎?真是抱歉了。"然而丹尼爾的話里并沒有抱歉的意思:"吃飽了也能稍微吃點嘛,等一下分些許給你吃不就好了。"

  "這明明就是我做的"薩博一邊把雞蛋放在平底鍋上煎,一邊吐槽道。

  "你是該有多啰嗦。"丹尼爾平躺在沙發上,一副把這里完全當作自己家了的樣子,合上雙眼道:"我稍微睡一下,飯好了叫我。"

  "哈哈哈"兔子無奈地笑道,已經不知道該怎么去吐槽比較好了。

  丹尼爾沒有回答,很快就陷入了淺睡狀態——實際上他的體質也不可能陷入深睡狀態,除非喝了酒,或者處于連場大戰之后的極度疲勞狀態下。

  大概是一小時之前。

  "什么?已經準備好了?"聽見話筒另一頭醫生的聲音,丹尼爾不禁驚訝。

  "是的。多虧我的朋友有專門的黑市渠道,可供移植的內臟已經準備好了。"話筒另一頭,康士坦丁答道:"器官排斥的問題,有藥可以簡單解決或舒緩,實際也不是什么大問題。"

  "那么,手術什么時候可以開始?"

  "再等幾天吧。那只兔子剛進行過一次手術,需要時間恢復體力。畢竟這次是一口氣把他身體里所有的內臟全部進行移植,可是個風險很高的大手術,沒有足夠的體力絕對熬不過去吧。"

  "嗯。"丹尼爾悶哼一聲算是回答。

  "他那邊怎么辦,你有跟他說好了嗎?"

  "他對這事一無所知,而且也不需要知道。"丹尼爾卻說。

  于是話筒那頭傳來康士坦丁郁悶的聲音:"你該不會是打算到即將進行手術的時候才一下敲暈他,把他帶過來動手術吧?"

  "是有這個打算。"丹尼爾直接答道。

  "我勸你還是算了吧。至少跟患者說一下。"康士坦丁悶哼道:"在患者毫不知情的狀況下把他抓過來,讓我把他的身體剖開,感覺總有點犯法的意思"

  "無證黑醫還怕犯法嗎?"

  "即使是無證黑醫,也不會去做太過分的事情啊。"康士坦丁半開玩笑地答道:"總之你跟他說一下吧。這不算是百分之百沒有風險的手術,術后好長一段時間內他也需要持續服用藥物來抑制器官移植所帶來的排斥反應,可不是簡單帶他過來動一下手術就完事的。患者有知情權,要是手術失敗導致他死了,或者陷入比死更糟糕的情況呢?到那時他是該感激你的好,還是怨恨你的好?"

  丹尼爾嘆了一口氣:"好。我會試著跟他說一下的。"

  "但那家伙看來不是會輕易接受別人施舍的類型。你確定他肯接受由你付錢進行的這個手術嗎?"

  "我會想到辦法勸服他的。"丹尼爾低聲道:"同樣的事情發生在我母親身上就夠了絕對不能讓歷史重演。"

  "你沒有辦法幫助世界上的每一個人啊,孩子。"康士坦丁仿佛在嘲笑丹尼爾,但那語氣卻不包含嘲笑的意味,其中帶著的感情,說不定是憐憫。

  "我確實沒有辦法幫助世界上每一個人,但我看到的,能幫的,至少都想幫一下。"丹尼爾平靜地答道,然后默默地掛斷了通信。

  他清楚地知道這樣做是因為自己的過去和薩博重疊了,他也明白這樣做并不能改變什么,只是單方面地為自己尋求心理安慰罷了。他甚至知道這樣做對薩博很失禮,是在違背了兔人青年本人意愿的情況下單方面地進行施舍。但他有余力也有能力這樣做,他甚至知道如果自己用強迫的手段去威迫利誘自己的下屬就范,薩博都不敢拒絕。每當想到這里,丹尼爾的心里就會有一種莫名的快感。

  他大概已經瘋了吧。已經不正常了吧。沒法像個正常人那樣思考了吧。

  但,怎樣才算是"正常"?

  所謂的"正常",還不是人類,人類社會為了方便自己維持秩序,而私自定下來的標準嗎?

  他甚至都已經不算是"人"了,而是某種勉強保持著人形,內在卻是人外的怪物。這種標準,對他丹尼爾還能適用嗎?

  丹尼爾眨了眨眼,腦海里突然閃過一個把薩博按在地面上,扒下那家伙的衣服一頓虐打的畫面,他甚至覺得兔子在地上哭著求饒的模樣,為他帶來了前所未有的舒暢感覺。

  當然這一切只是他一閃而過的幻象。

  但這幻象也讓他感到羞恥。他到底在胡思亂想個什么?——

  凝視深淵之人,深淵也在凝視你。

  一片黑暗之中,一雙眼睛在丹尼爾的面前張開。那布滿血絲的黃眼睛擁有和人類完全不同的瞳孔,它更像是某種軟體深海生物的眼。

  "我們會再見面的。直到你被瘋狂所吞噬的那一天。"那雙怪物眼睛的主人說道。

  "在這之前,珍惜你仍然身為[人]的時間吧。"落下這樣莫名其妙的兩句話后,那雙眼睛也合上了。

  然后便是黑暗,無邊的黑暗。在這黑暗之中的丹尼爾本應恐懼,本應彷徨,但不知怎么的,他卻有點享受這份靜謐和孤獨。

  如果這就是終端,如果這就是屬于他的,一生的寧靜——

  那又該有多好?

  "醒醒,老板,醒醒!"有誰在搖晃他。丹尼爾緩緩地睜開了眼,看到的是灰兔人那張多毛的兔子臉。

  "午飯準備好了。"薩博說:"你下午還要會艾爾森堡上班,對吧?那就趕快吃飯啊,現在快中午一點了。"

  白銀騎士少年于是從沙發上坐起來,走到飯桌前。為他準備的午飯倒是很豐富,切碎的小牛肉粒伴洋蔥炒胡蘿卜,帶著肉類和洋蔥特有的香氣;熱騰騰還冒著蒸汽的雞蛋卷里,似乎夾滿了卷心菜和雞肉絲;奶白色的忌廉玉米濃湯里有小生蠔和三文魚顆粒,全是暖色系的湯里還有少量西蘭花,讓人食欲大振。

  "你真的不吃點嗎?我可以分一點給你啊。"丹尼爾竭力忍住不流口水,一邊問。

  "我也想吃,但我真的吃不下了。"薩博道。想起之前梅森為他做的那頓重口味午餐,他就感到肚子脹痛。因為他吃的那頓午餐調味料放得很重,必須伴著面包一起吃才能吃得下去,薩博實際上吃了比想象中還要多的面包,而且午餐吃進去的份量遠超他平常食量的兩三倍,不吃撐才是怪事。盡管他已經盡量把丹尼爾的午餐做得豐富可口,但他自己看到自己做的午餐時,不禁有一種飽撐得難受的奇妙感覺,食物的香氣都沒法重新振作他的胃口了。

  "是嗎。那么——"丹尼爾也沒有跟薩博客氣,開始大快朵頤起來,用驚人的速度把餐桌上的午飯一掃而空,連放在一旁還沒有切片的黑面包也瞬間吃光了。

  "啊飽了飽了。"白銀騎士少年捂住肚子滿足地說。他絲毫不對薩博擅長做飯這事感到吃驚,因為他早就料到薩博可能會違背騎士團的規定偷偷出去打工。他自己還是青銅騎士(見習騎士)的時候就曾經這樣做過,而且還是在不同的餐飲店里做過,廚藝也因此而有所長進,他認為薩博的經歷和他也差不多才對。

  "好吃嗎?"薩博于是問。

  "可以。比我做的要稍微好吃一點。材料的新鮮度倒是一般,估計是為了便宜沒有買很新鮮的材料吧?"丹尼爾毫不客氣地評價道。

  "那些材料本來是為今天晚飯準備的,我沒料到你會來我家吃飯啊,老板。"薩博郁悶地道。

  "那么多的材料就為一頓晚飯準備?你一個人能吃得了那么多嗎?"

  "所以說了,除了我之外還有我表弟在吃啊"薩博更郁悶地說。丹尼爾的記性似乎不怎么好。

  "哦,你表弟。"丹尼爾皺了皺眉。

  到現在他還不相信薩博說的話,認為薩博口中所說的"表弟",可能又是灰兔人青年腦中另一個幻覺。

  在這之前,薩博有一個的幻覺,認為自己的母親還一直沒有去世,還在這間房子里和他一起生活。當丹尼爾第一次造訪薩博的家時,看到灰兔人青年對著空氣說話,確實是被嚇了一跳。但隨后他知道薩博的母親在一年前就已經患病去世,薩博看的只是自己心里營造出來的幻影時,丹尼爾做了某件事,讓兔子從幻想之中清醒過來。

  吃飽了的白銀騎士丹尼爾突然站起,從腰間摸出他的光劍——[死亡荊棘]。

  "額老板?"看到丹尼爾手拿武器的樣子,兔子臉色一變:"你想干什么?"

  "看來讓你清醒過來一次是不夠的,"丹尼爾走進兔人青年,"所以要用這個,幫你再一次清醒過來。"

  他啟動了光劍,把光劍的輸出調到最低,[死亡荊棘]彈出一條細線般的光刃,這光刃沒有實際殺傷能力,卻是一種"精神攻擊",可以削弱對手的絕對領域。

  "乖乖站好別動,薩博。很快就會結束的。"丹尼爾低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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