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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媽媽冷哼道:“那個黃姨娘是前年進府的,老爺在汴州收的,后來犯了錯,夫人便把她送回到長安大宅,我和夫人回來之后,一直隱隱覺得她有些可疑,但是卻沒抓住證據。因為老爺總護著她,我們也不好動作太大,現在她似乎越發肆無忌憚了,只是誰也顧不上這個了。”
正說著,鄭鈞、鄭欽兩兄弟進來了,后面盼晴推搡著一個小丫頭。
這個丫頭正是伺候黃姨娘的丫頭。
涵因之前交代了哥哥,盯著從后門出去的人,若有可疑,就直接先抓住送到自己這里來。
鄭鈞和鄭欽見出來的是個內宅的丫頭,還鬼鬼祟祟的,不由分說先捉了起來。
“沒記錯的話,是黃姨娘身邊的丫頭吧。”涵因問邢媽媽。
邢媽媽點頭:“沒錯,她叫春燕。”
“主人剛交代過緊守門戶,不得外出,你就一個人悄悄跑了出去。你好大的膽子。”涵因冷笑。
那丫頭偷看了涵因一眼,又低下頭,咬咬嘴唇:“不敢有違吩咐,姨娘想吃巷口那家的涼粉,吩咐我去買來。”
“邢媽媽,你們侯府不尊規矩的丫頭怎么處置呢?”涵因也并不追問。
“交給人牙子發賣掉。”邢媽媽沉下臉。
涵因笑道:“原來是這樣,那就跟你家二姑娘知會一聲,照規矩辦吧。”
那丫頭恨聲道:“我是黃姨娘的人。”
邢媽媽說道:“論起身份來,黃姨娘也不過跟你一樣是奴婢,這事什么時候輪到她管。”對著自己身邊的小丫頭說道:“叫二門上的婆子來,讓她到牙行走一趟。”
邢媽媽平時在府里素有威望,春燕一聽嚇壞了,忙跪在邢媽媽面前:“媽媽,我求求您。饒了我這一遭。”
“那你還不說實話。現在沒有老爺給黃姨娘撐腰了,你以為還能跟從前似的。別說是你了,就算是黃姨娘,若是犯了錯,二姑娘一樣可以做主把她發賣了。”邢媽媽的臉陰森森,她是慣于諂上欺下的人,做起這一套來得心應手。
春燕一哆嗦,結結巴巴的說:“黃姨娘讓我送信給二房二公子,讓我告訴他今天的事。”
“平時也是你送信?”涵因一直坐在椅子上,懶懶的看著。聽到這句,突然插了一句。
春燕搖搖頭:“今天事情緊急,姑娘又把所有下人都召了過去。我便冒險親自去的。”
邢媽媽喝問道:“平時是誰?”
“二門上的老鄒婆子。我們都是通過她。”春燕抖的縮成一團。
涵因沖邢媽媽使了個顏色,邢媽媽對自己的小丫頭耳語了幾句,那小丫頭便出去了。
“黃姨娘怎么會和二房二公子聯系,你這丫頭要是不說實話,仔細你的皮。”邢媽媽伸手拔下根一丈青。便往春燕身上刺去。
春燕被扎的亂叫,抽泣著:“二房二公子在老爺出外任的時候就常來找姨娘,這次正商量著,讓他做侯爺的嗣子。等到夫人一死,便抬姨娘為繼夫人。聽說,明天就要在族長家開族會。把這件事定下來。”
涵因一聽這話便明白了,原來杜夫人生性好妒,黃姨娘年輕漂亮。很得杜寵愛,因此杜到汴州上任的時候,杜夫人不知用了個什么法子,竟把黃姨娘留在了侯府里。這黃姨娘趁機和二房家的公子勾搭在了一起。這次杜落難,他們便想趁機占了他在族中的產業。只要先把杜府產業歸到族中。等杜罪名落實,再行過繼。也不虞受到連坐。
邢媽媽怒極:“好你個奴才,出了這種事情,你不趕緊上報太太,竟敢和他們串通一氣,你不想活了嗎?”說著還嫌一丈青扎的不痛快,干脆扔了那簪子便要上手。
涵因挑挑眉,輕輕伸手攔住:“打壞了臉,還怎么戴罪立功呢。”思索一下,問道:“族會就在明天是嗎?”
春燕流著眼淚,點點頭。
邢媽媽一愣,看著涵因閃著爍爍寒光的眸子,把手縮了回去。
涵因走到春燕面前,彎下腰,露出親切的笑容:“現在給你一個機會,辦好了,自有你的好處。若辦不好…”那臉上的笑容依舊親切,卻讓人感到周圍的溫度猛然降了下來:“牙行能找到的‘好’地方可多呢。”
春燕聽到那個特特強調的“好”字,心里明白這是什么意思,忙連連磕頭:“姑娘吩咐吧。奴婢一定辦好。”
黃姨娘在自己的屋子里面走來走去,等得快不耐煩了。只見春燕一推門進來了。
黃姨娘顧不得擺主子架子,迎了上去:“怎么樣了?見到簡公子了嗎。”黃姨娘口中的“簡公子”便是杜家二房二公子。
春燕低著頭,不說話。
“哎,你這丫頭今天是怎么了。”黃姨娘愈發的焦躁,聲調不覺高了幾分。
春燕抬起頭,嚅囁著:“我…我…”
“你的眼圈怎么紅了?”黃姨娘看春燕神色不對,心里冒火,吼了起來:“到底出什么事了,快說呀。”
春燕心如打鼓,不過她素來機靈,頃刻便想出應對之法,哭著說道:“今天簡公子家那個相熟的婆子不在,門上那個婆子不給傳話,我正跟她爭持,荃奶奶的丫頭正好走過,看見了,過來奚落了我一通。”
黃姨娘一聽,怒道:“哼,那個頭發長見識短的婆娘,只會壞她家男人的大事。”轉過身又罵道,“你的腦子怎么這么死,干嘛非讓婆子傳話,你上前面的角門上找看門的,把他貼身小廝興達叫出來,跟他說呀。”
“哎呦,我的奶奶,您看我這樣子怎么見人呢。再說了,被熟人看見我在大街上閑逛,還和小廝說話,這…。況且我心里正亂,萬一傳錯了話…”春燕一副為難的樣子。
黃姨娘不耐煩的擺擺手:“天都快黑了,誰能瞧見什么呀。這么點子事,有什么傳錯不穿錯的。你這丫頭是不是又想躲懶!”說著便作勢欲打。
“不是不是,奶奶,傳話倒是好傳,回話若是記不清了。豈不壞了奶奶的大事。”春燕忙告饒,說話條理分明了起來。
黃姨娘一尋思,的確是這樣。她是想讓杜簡想出個對策來,自己跟他里應外合,趁機把侯府拿下。
春燕見她猶豫,趁機進言:“姨娘不如跟簡公子當面商量。”
“可是,今天這架勢。可是不能像之前那樣隨意進出了。”黃姨娘頗為意動,但心存顧忌。
“我聽說,今天二門上還是老鄒婆子。”春燕偷眼看著黃姨娘。
黃姨娘搓著手轉了兩圈,思索一番:“好,就這么辦,你把他帶來見我。”
“奶奶還是寫個字條。我只把字條遞進去,他見了字條自然來了,省的在門前跟那些人糾纏。”春燕說道。
黃姨娘怎么也想不到一向忠心耿耿的丫頭會突然倒戈。點點頭說道:“你小心些。我看今天冒出來那個丫頭可不是個好相與的,還有那個邢媽媽,剛老實兩天,現在又開始狐假虎威了。且讓他們等著,哼…”
說罷。寫了個字條,交給春燕。
春燕接了字條看了一遍。揣了起來,匆匆走了。
黃姨娘在屋子里頭等著,時間顯得特別漫長,她一會坐下,一會站起來,一會又跑到院子里面張望。
天黑了下來,梆子一快一慢,連打三下,已經到了落更十分。黃姨娘的晚飯擺在桌子上動也沒動。聽見外面的打更聲,她更加焦急,不理小丫頭的勸解,又跑到了院子里,似乎在這里,春燕就能快些回來似的。她心里不停的嘀咕:“難不成被抓住了。”手來回的搓著。
院門處燈籠一閃,有人來了。
黃姨娘迎了過去。仔細一看,卻是邢媽媽帶著幾個婆子丫頭來了。
“邢媽媽!”黃姨娘吃了一驚,當即便愣住了:“怎么…呃,您來這里離有事嗎?”
“姨娘好。”邢媽媽笑呵呵的,似乎并沒注意到黃姨娘的異常:“為了門戶安全,二姑娘說如今咱們人手有限,吩咐每天要巡查各處,一面走了賊失了盜。姨娘這里沒事吧。”
黃姨娘擠出一個笑容:“沒事,我這能有什么事呢。”
邢媽媽用燈籠四下照了一圈,點點頭:“沒事就好。”又似想起了什么:“怎么沒見春燕呢。雖入了夏,晚上還是有些涼的,姨娘穿這么薄薄一層在風里站著,受了風怎么辦呢,這個丫頭現在越發沒成算了,也不知道拿件褙子給姨娘披上。”
“哦,春燕給任姨娘描繡樣子去了,我不冷,晚上吃過了,在院里里面逛逛罷了。”黃姨娘笑道。
邢媽媽笑著點頭:“姨娘這里沒什么事就好,那奴婢就先走了。”
“我送送媽媽。”黃姨娘把邢媽媽一行人送到院門口,看他們挑著燈籠走遠了,方才吁了一口氣。
剛一轉身,春燕不知從什么地方竄了出來,猛地站在她眼前。黃姨娘唬了一跳,差點坐到地上,定睛一看原來是她,罵道:“不長眼睛的小蹄子…”又意識到不妥,立時住了嘴,做了個手勢,示意春燕進去再說。
一進屋,黃姨娘就把其他丫頭都打發了出去,把門關好,低聲問道:“都辦妥了?”
春燕點點頭。
“怎么這么久?”黃姨娘話音里面帶著怒氣。
“簡奶奶那邊不知道是不是察覺了,今天一直派人盯著,興達那小子也沒辦法,我等了好久,才找了個空把字條送了進去。”
“公子說什么。”黃姨娘有些急切。
“說知道了,今天晚上來找姨娘。”
入夜,梆子敲了三更。
一個黑色的身影,在杜府的西北角的小門上“咚咚咚咚”長長短短敲了四聲。
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婆子提了一盞小燈對著那人照了一照,福了一福:“簡公子”
那被稱為簡公子的男人,隨手掏出一把錢,塞在那婆子手里:“老鄒婆,府里今天有什么事。”
“奴婢嘴笨,也說不好,還是讓黃姨娘跟您說吧。”老鄒婆把腰彎的愈發低了。
杜簡沒功夫注意婆子的那略帶僵硬的表情和聲音,他的心思全在黃姨娘那嬌俏的臉蛋和柔軟的腰肢上了。過繼自己到侯府這件事,他父親已經跟族長打好了招呼,十拿九穩。杜現在一個階下囚,根本沒法發表意見,那個他最懼怕的堂嬸,也癱在床上,快斷氣了。府里亂作一團,連看門的都沒有。
他悠哉悠哉的搖著折扇,跟著老鄒婆子一路走到黃氏的院子,一個丫頭都沒有遇到。院門前,春燕正在偷偷的張望,看見他們來了,忙請他進去。
杜簡順手想捏春燕的小手,春燕忙躲了過去,別過頭,掩住眼中的厭惡之情。杜簡并不在意,把折扇一收,理了理衣服,推門進了黃氏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