擱下話筒,我站在桌前沒挪動位置,看著桌上的電話機發呆,腦子里在努力地消化著剛才得到的消息:朱可夫居然任命我擔任第八近衛師的師長?!從到這個時空開始,雖然我從一個籍籍無名的小人物,迅速地成為了有一定知名度的中級軍官,但除了有限的時間在指揮部隊,其余大多數的時間,都只是充當著跑龍套的角色。而這次天上居然掉下個大餡餅,居然讓我成為了這支英雄部隊的最高指揮員。
“麗達!”
“奧夏寧娜中校!”
列維亞金將軍連著叫了我好幾聲,才把我從沉思中驚醒過來,趕緊答應一聲:“將軍同志,您叫我?”
將軍不滿地看了我一樣,然后問道:“剛才電話是誰打來的,怎么你聽了以后就失魂落魄的?我連著叫你好幾聲,你都聽不到?”
“啊!”我有些慌亂地回答說:“先是集團軍司令員羅科索夫斯基將軍打來的,他聽到潘菲洛夫將軍犧牲后就把電話掛斷了;接著是西方面軍司令員朱可夫大將親自打來的…”
“朱可夫同志在電話里說了什么?”列維亞金好奇地問道。
我在頭腦中組織了一下語言,然后才回答說:“大將同志告訴我,說因為第316師在保衛莫斯科的戰斗中所表現出來的杰出功勛,經最高蘇維埃研究,決定授予我師‘近衛第八師’的光榮稱呼!”
這番話說完,我用目光掃視了一下面前的列維亞金團長和地上坐著的政委葉戈羅夫。列維亞金無精打采地看著我發呆,地上的政委葉戈羅夫雖然沒有自言自語了,但還是低著頭完全是一副沒有仔細聽的模樣。
我覺得有些無趣,準備接著把朱可夫任命我為師長的消息說出來。誰想我還沒有張口,“啊!”面前的列維亞金突然怪叫了一聲,臉上露出驚訝的神情,把毫無準備的我嚇了一跳。政委葉戈羅夫的動作更加的夸張,他猛地抬起頭來,指著我,手指不住的顫抖,嘴巴一張一合卻說不出一句話。
“最高蘇維埃授予我師近衛師的稱號?!”
“正是!”
聽到我斬釘截鐵的回答,列維亞金的神色越發地激動,臉上的肌肉抖個不停。地上的政委葉戈羅夫在戰士的攙扶下,顫抖著從地上站起來,朝前走了幾步,用完全變調的聲音問道:“你確認沒有聽錯嗎?”
葉戈羅夫這話一說出來,列維亞金也是從最初地激動冷靜下來,不出聲地瞧著我,等著我的回答。雖然說政委的問話中充滿了懷疑,可兩人的臉上卻有無限的希翼神色。
“沒錯!”我用肯定的口吻回答說:“是朱可夫大將親自告訴我的。如果您不信,可以親自打電話給羅科索夫斯基或者朱可夫同志,向他們再度核實一下這件事。”說完這話,我微微蹙眉,心中格外不滿意地盯著他們,心說:不就授予了一個近衛師的稱號么,值得我說假話忽悠你們嗎?況且就是一個榮譽,你們值得這么激動嗎?
“不用了,”看到我說得這么斬釘截鐵,葉戈羅夫也覺得沒有再核實的必要,而是問下一個他最關心的問題:“大將同志知道潘菲洛夫將軍犧牲了,有沒有說把師的指揮權交給誰?是另外派新的師長來,還是在師里現有的指揮員里任命一個?”說這話時,他眼睛的余光瞥了一眼身旁的列維亞金。
我明白政委這一瞥的含義,畢竟列維亞金是位將軍,如今也是師里軍銜最高的一個人,讓他擔任師長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我清了清嗓子,高聲說道:“朱可夫大將讓我臨時接替師的指揮權!”我怕刺激到面前的列維亞金將軍,畢竟對方是個將軍,讓一個軍銜比他低很多,而且是還是個女人的軍官指揮,他的面子多少有點掛不住,所以加上了“臨時”這個詞。
說完這話時,我突然發現政委居然滿臉是血,馬上吃驚地問:“政委同志,您這是怎么了?”
葉戈羅夫抹了一把臉,然后看了看自己滿手的鮮血,愣了一下才回答說:“可能是剛才被手榴彈的彈片劃傷的。”
“軍醫!”列維亞金趕緊招呼旁邊站著發呆的軍醫:“快點來給政委同志包扎一下。”
軍醫上前把政委扶到桌邊坐下,然后把他的小手提箱擱在了桌上,從里面取出藥品、繃帶開始為政委包扎。
“師長同志,”聽到列維亞金的聲音,我習慣性地望向了躺在行軍床上的師長,發現他的遺體已經被人用毯子蓋住了。
“師長同志!”列維亞金又叫了一聲,我才恍然明白他是在叫我,我現在是近衛第八師的師長,雖然只是臨時代理的,連忙答應一聲:“將軍同志,有什么事嗎?”
“我們師的任務是什么?”
“這個…”他這一問,倒真把我問住了,羅科索夫斯基聽見潘菲洛夫犧牲的消息,直接就把電話掛斷了;而朱可夫只向我宣布了我師獲得近衛師的榮譽稱號和讓我接管師的指揮權,其余的就沒有吩咐了。
正當我為難的時候,桌上的電話又響了起來,我連忙抬手抓起電話:“喂!”
“是麗達嗎?”話筒里傳來了羅科索夫斯基的聲音。
“是我,司令員同志!”
“恭喜你擔任了新的職位!”
“謝謝您,司令員同志!”羅科索夫斯基的這個電話,正好給我解了圍,我趕緊追問:“我們近衛第八師在今后一段時期的任務是什么?”
“還是那句話:像釘子一樣釘在陣地上,一步也不許后退。”對方的回答言簡意賅。
“是,保證完成任務!”我剛說完這句話,羅科索夫斯基便掛斷了電話。
我放下話筒,抬頭看著面前的列維亞金,說道:“集團軍司令部的命令,還是命令我們不惜一切代價,也要牢牢地守住沃洛科拉姆斯克,一步也不許后退。”
列維亞金沉吟了一下,又問:“上級會為我們補充部隊嗎?經過長時間的連續戰斗,如今三個團的指戰員都傷亡慘重,如果不進行補充的話,我覺得要守住現有的地段…”
我擺了擺手,打斷他后面的話,說道:“目前集團軍的防御正面過大,兵力也嚴重不足。如果得不到后方預備隊補充的話,是不可能有新的部隊補充到我們師來的。”
“我把幾個團長都叫到這里來吧,重新給他們布置一下任務。你看行嗎,師長同志?”說這話的是正在包扎傷口的政委。
我看了列維亞金一眼,只見他贊同地點了點頭。我剛接受指揮權,正不知道該如何開展工作呢,既然他們提議召集團級指揮員開會,那我自然沒有反對的理由,便也點頭同意。看到我們三人意見一致,政委從桌上拿起電話開始撥號。
政委在打電話的時候,列維亞金輕輕地扯了扯我的袖子,向門口擺了擺頭,示意讓我給他過去。我雖然一頭霧水,但知道他這樣做,肯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告訴我,所以非常順從地跟著他走上了臺階。
來到門口,我壓低聲音問他:“將軍同志,有什么事情嗎?”
“師長同志,”他也低聲地回答我說:“我特意趕到師部來,就是有個消息要告訴你。”
我茫然地看著他,心里犯開了嘀咕:他特意趕到師部來找我,到底會是什么樣的事情呢?
他說:“我昨晚帶著戰士去巡查遭到德軍偷襲過的公路地段,發現了幾輛被炸壞的卡車,車上裝載的是后送的傷員。…”他說到這里,看見我還是默默不語,便徑直地往下說:“我們仔細檢查過,大部分的傷員及護送的戰士都犧牲了,不過還有幾個幸存者,其中一個就是奧夏寧上尉!”
“奧夏寧還活著?!”聽到這個意外的消息,我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但是我忘記自己正站在臺階上,一腳踏空,整個身子隨即向后猛地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