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粒兒跟許三笑走到一起,除了彼此間青梅竹馬的好感外,米寡婦極力撮合鼓勵也是一個重要因素。米粒兒好不容易跟許三笑修成正果,米寡婦知道后不僅不喜,反而勃然大怒。
米粒兒的狀態奇差,傻子都看的出來。米寡婦發怒的原因不言自明,她現在需要一個解釋。
“到那屋說去。”米寡婦丟下這句話轉身去了東屋。
我要怎么跟她分說?跟她解釋之所以對米粒兒做了那么不可饒恕的事情,是為了對付今晚有可能來也有可能不來的強敵?許三笑有些做賊心虛,索性低頭不語,默默跟著過去。
“你到底還是對她做了那件事。”米寡婦的聲音冷靜異常,聽不出半點情緒。
許三笑嘆道:“我有迫不得已的理由,但不知道該怎么解釋給你聽。”
米寡婦擺手道:“我也不需要聽,今天的事情本來就是我自己促成的,我只是沒想到你會做的這么過分!”恨聲道:“她才十九歲,待你一片癡心,你怎么可以那樣對她?”
許三笑低下頭,嘆道:“我很慚愧,現在只能跟你說,我會用我生命的全部對她好的。”
男人這個時候說的話能信嗎?米寡婦冷冷看著許三笑,話鋒一轉道:“你知道周老爺子走之前曾來找過我一次。”
許三笑心中一動,抬頭看著她,道:“他跟你說過什么?”
米寡婦定定的看著許三笑,眸中的怒意漸漸消褪,道:“他警告我讓孩子離你遠點,還說如果孩子非要跟你在一起,讓我一定小心看顧好,假如你真做了什么不可原諒的惡事,他讓我千萬秘密聯絡老支書一槍打死你。”
啊!他對我竟如此不放心?米寡婦的話大大出乎了許三笑的意料,想不到周至柔臨死前還安排了后手防許三笑在他死后作惡。一想這倒也符合周至柔一直以來的做法。隨即嘆道:“難怪你之前就說我算不得好人,剛才我并沒有說我干了什么,你卻想到我可能傷害了米粒兒,原來又是那老頭在給我使壞。”
米寡婦搖頭道:“米粒兒跟我說很幸福,還讓我不要生你的氣,所以你沒傷害她,我想老爺子是誤會你了。”
“有時候成見一旦產生,會伴隨終身,義父在對待我的問題上因為十年前的一件事始終不能釋懷。”許三笑松了一口氣,又說道:“這件事我確實有苦衷,只是不容易解釋清楚。”
米寡婦道:“老爺子那次跟我說了一些關于你的事情,他的話我不太能明白,但他說過,如果有一天我能確定你是個好人,就讓我把那幾句話說給你聽。”
好人?許三笑心道慚愧,道:“在你眼中我可算好人?”
“北風雪,晉祠前,欲知身世問紅蓮。”米寡婦說道:“關于你的身世,老爺子就說了這么多。”
欲知身世問紅蓮?老瞎子竟知道我的身世,莫非老子不是被遺棄的?這個紅蓮難道就是那位紅蓮道鼎?許三笑心念電轉,隨即又想:管他是不是被遺棄的,以后有機緣去晉祠打聽一下便是了,老瞎子待我不薄,縱然有些成見,畢竟未曾真個把老子如何。這件事就此揭過。火燎眉毛還是得顧眼前呀。一抬頭,正看見米寡婦一雙藏秋水聚風情的大眼睛默默的在望著他,啊喲,吃不消!這娘們怎么了?干嘛這么看著老子?
米寡婦收回注視,嘆道:“許三笑,我其實還是不能確定你到底算不算一個好人,只是我相信米粒兒的判斷,寧愿你是個好人。”面色忽又鄭重,問道:“許三笑,我知道你一直把米粒兒視作珍寶,所以我其實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讓你那樣對她?”
這要怎么解釋?許三笑一直想解釋,米寡婦之前卻不想聽。現在人家想聽了,許三笑忽然發現這個原因實在太難以啟齒。遲疑了一會兒,見米寡婦始終固執的看著自己,終于一狠心,道:“其實是為了我在密林里遇上的那個人。”
這個顯然不是答案的全部,米寡婦抱著肩膀看著許三笑,沒說話。
“那人和我一樣其實都來自一個古老門戶,叫做玄門,雖然是同門,但不屬于相同宗門,我繼承的是左道衣缽,而那人卻是邪道傳人,此間事情復雜難言,我就長話短說吧,大家都是玄門中人,所修行的方法各有不同,但卻有相類似的境界劃分,而那個人的境界至少高過我兩級,我們左道中人修煉房中術來提升境界,方法又可細分為采而不補,原則上不贊成這個,還有便是陰陽互補,乃是正道,我把米粒兒選作了性命雙修的道侶,傳了她修行的方法,本來再需要半年,我們就可以同道修行而無礙,但現在我因為要對付外面那人,急于提升境••••••”
“所以你就提前跟米粒兒••••••”米寡婦畢竟是生過三個孩子的成年女性,許三笑說的雖然籠統,她卻能大概明了其中的意思,打斷許三笑的話,恨聲罵道:“許三娃子,你簡直就是混蛋!”
許三笑低下頭,“對不起,我沒有別的選擇,你不知道邪道中人的手段,所以我很難讓你理解這件事,我敢說全世界沒有第二個人比我更在乎米粒兒,但為了對付那個人我卻不得不出此下策!”
米寡婦盯著許三笑的臉,一字字問道:“你能不能告訴我那個人會怎么對付咱們?”
許三笑嘆道:“如果我擋不住他,為了殺人滅口,他可能會把全村人都害死,我有理由相信他有這個能力!”又補充道:“今天在鎮上要對你行不軌之事的那個神漢跟此人是同門,若那人知道神漢已死,肯定會報復的更兇。”
米寡婦驚訝的發出啊的一聲,隨即惶恐的問:“連米花這樣的孩子也不會放過?”
許三笑正色道:“據我所知,很有這個可能,如果那人是個厲害得扶乩先生,制造一場毀滅性的怪病或者用邪術招來一大群毒蛇攻擊整個村子,都不是沒有可能。”
米寡婦訝異道:“既然這樣,你為什么還要回到村子里呢?”
許三笑苦笑道:“我不可能為了這么個荒誕的原因動員全村人都跟我逃走,首先老支書就不可能同意,如今虎嘯山莊的成立已經大大改善了大家的生活,過去那般閉塞時都沒人愿意離開自己的家園,更何況是現在?為今之計,只有一個,跟那人決一死戰!”
米寡婦擔憂的:“你有幾分把握?”
許三笑嘆道:“一分都沒有,你別看我找了倆警察來,還安排了張元和劉宏偉守夜,不過是為了提防那人殺了我之后會攻擊村子,若那人真來,全村也只有我能稍微抵擋一下,那人若當真攻擊村子,可能是一陣笛聲,也可能只是一陣風將邪藥送到大家眼前都不知道,等發現中招時一切就都晚了。”
米寡婦見許三笑說的鄭重,想著他此刻實無必要編造謊言欺騙自己,同村生活這么多年,許三笑對米粒兒的好,她是一點一滴親眼目睹的,如果不是情勢危急到了一定程度,許三笑決不可能那樣對待米粒兒。一想到如果那人真的來此大開殺戒,不但自己要死,兩個女兒也同樣性命難保,米寡婦的心便提到了嗓子眼,顫聲問道:“三笑,你剛才說那么對待米粒兒是為了提升什么境界,是不是提升了以后,你就能對付得了那個人?”
許三笑也未知可否,只好說道:“至少能提升三成把握!”
米寡婦黛眉緊蹙,似有一件絕難下定決心之事,不知是難以做到還是難說出口。
許三笑誤以為她在打算逃離,提醒道:“外面天已經晚了,出山的路,你帶著米花能走的只有一條,你如果想現在下山,至少有九成的可能會遇上那人。”
米寡婦搖搖頭,著惱道:“我怎么可能帶走米花卻把米粒兒丟下不顧?”她緊咬銀牙,最后終于說道:“許三笑,你剛才說你們那個玄門左道練的是房中術,靠女人提升境界••••••?”
許三笑微微一愣,看著好不容易下定決心,話到嘴邊又突然遲疑的米寡婦,腦子里稍微一轉,便已明了她的意思,驚訝的啊的一聲,試探問道:“你的意思是••••••你?”
米寡婦咬牙點頭,以極大決心,嗯了一聲,問:“米粒兒是第一次,所以,所以不能幫到你許多,我••••••我卻已經••••••”她言下之意是,她已經生養過三個孩子,在床第上的能力自然非米粒兒可比。
“實不相瞞,我今天在鎮上已經認出你是天然九鼎之一的體質,在玄門左道中人眼中是千萬中無一的雙修神器。”許三笑坦言道:“如果你肯助我一臂之力,我戰勝那人的機會至少增加到五成!但這種特殊的幫助方式,我實在難以啟齒,你若不問,我便是寧肯戰死也不會主動提出來。”
米寡婦沉默下來。
什么人言可畏,世俗禮法,在左道中人眼中唯有求道才是第一位的,許三笑或許是個例外,因為比較得到九鼎之一的無心女這件事而言,他更在乎的是米粒兒。不過眼下的情勢,生死就在一念之間,有的選的情況下,誰甘心去死?更何況這一死很可能不止死他一個。
“你發誓,這件事無論如何不能讓米粒兒知道。”她忽然抬頭,語氣果決,目光堅定如針。
“當然,這是迫于形勢的選擇。”許三笑內心還在彷徨,卻見米寡婦已有了決斷,這個時候,身為男人若不敢在態度上主動些,便真是個無擔當的鼠輩了。他當機立斷的同意了,沒有表露出一絲猶豫和尷尬。
“許三笑,我,我可以,可以代她做你的那個什么爐鼎!”米寡婦閉上雙眼,痛下決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