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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少年早慧點名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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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岫煙婉言推辭了賈家的求助,不過賈母也并不在意,她開始叫邢岫煙來,也未必真心想叫個外人幫著管家。(wwW.mhtxs.cc無彈窗廣告)當然,邢岫煙答應了更好,賈母一來重視邢家哥兒未卜的前程,二來寶玉也著實到了該議親的年紀。

  賈母沒強留,只囑咐尤氏和李紈親自將邢岫煙兄妹倆送出大門,又單獨叫了一輛小車,讓正德新收的丫頭芳官和送黛玉的使喚丫頭藕官坐。兩個丫頭雖然不舍園子里的生活,但賈母特別大方,不但賞了春夏秋冬四季的衣裳八件,更有賞銀每人二十兩。

  就是花姨奶奶襲人一年辛苦下來也不過拿個這么多的數目,回想著豆官、葵官、茄官等人羨慕的目光,芳官二人免不了又是一番得意。

  芳官抱著個大包袱坐在左側,不時翻著往輕紗簾外瞧去。街上行人如織,也有往來擔賣貨物的小販,也有騎著信馬由韁的公子,也有出了嫁三三兩兩逛街的小媳婦。

  芳官滿心羨慕:“我上次出來逛街還是三四年前呢!自從我爹娘將我賣了進賈府當差,我就沒見過外面是什么樣子!”

  藕官悶頭吃餅:“虧得你還有這種好心情,我愁都要愁死了。咱們在賈家,雖然總被人在背后說是小戲子,可園子里的人也不為難咱們,如今一去邢家,咱們可就是兩眼摸黑,什么也不知道。再者說,邢家哪里就比得上榮國府!”

  藕官將早硬了的餅隨手扔給芳官:“不是我說你!寶玉明明有意留你在,還悄悄囑咐了四兒來告訴你。你說說,這要是換了葵官她們幾個。還不巴巴兒地湊了上去!”

  芳官啐著笑罵道:“寶玉可不是睜眼的瞎子!你別忌諱我說誑語,咱們梨香院出來的這些拜把子的姐妹,除了齡官和我,寶玉沒一個看上眼的!”

  藕官一撇嘴。“你的老毛病又犯了,你自己和齡官慪氣,何必借著機會遍貶低我們?我是比不得齡官。有薔二爺捧著,連娘娘都夸贊她模樣性子都是難得的一等一,可和你比,我只不服氣!”

  芳官笑挨著藕官,兩人正說著,忽然馬車外面陪車的老婆子高聲往內傳道:“兩位姑娘,咱們大小姐與少爺往西街去了。你二人先隨著管事回府,自有林姑娘安置你們。”

  芳官忙挑開簾子往遠處張望,她見邢岫煙坐的轎子轉進了西大街,芳官忙將包袱扔給車內的藕官,說著就要往下跳。唬的那婆子一把按住芳官。

  “你這老媽媽。好不懂規矩,我如今是姑娘的人,沒有奴婢不追上去服侍的道理。”

  這車雖然是賈家的車,但跟著的婆子卻是邢岫煙的心腹之一。那婆子滿臉帶笑,可語氣并不客氣:“姑娘還年輕,不懂我們府里的規矩!進了邢家可不比在榮國府,我們家處處都講究個規矩,姑娘是新來乍到,分派你們什么活計。這可是美蓮、美櫻兩位姑娘說了算。再不濟,還有篆兒姑娘。芳官姑娘可別忘了,你是賈府老太太指給我們少爺使喚的丫頭,可不該只顧著往小姐身前湊。”

  芳官被噎了徹底,藕官見那婆子不是個好相與的,忙將她拉扯廂內:“你和那老貨理論什么。”

  “你懂得什么!咱們是老太太給的。我又是正德少爺親自要去,不趁著這個功夫好好殺殺她們的威風勁兒,將來怎么在邢家立足?”

  這些小戲子里,藕官與芳官做好,雖然二人也時常拌嘴,但藕官向來信服芳官的判斷。

  眼瞧著外面的人不肯往她們出去,藕官無奈道:“先跟著車進府就是,你沒聽那婆子的話嘛!少不得有人要等著給咱們一頓排揎呢!”

  芳官不死心的又拉了青紗簾幔,邢岫煙的小轎已經徹底消失在西大街,她只能訕訕的抽手回來,與藕官心不甘情不愿的往鳳尾胡同去。

  且說岫煙和正德合坐了一輛二人小轎,行至西大街四通車店的時候,岫煙叫兩個家丁暗暗雇了一輛不出彩的四輪玄色蓋烏木頂的馬車。將邢家自己的小轎安置在車店后院,只叫了個跟著正德的小廝在這里看著。岫煙領了四五個家丁,駕著車馬就往鎮撫司來。

  鎮撫司外的軍官聽說馬車里坐的人要找宋千戶,而且對方自稱是宋千戶的親戚,這次是來投奔的,軍官忙丟了不敬之意,往里通稟。

  宋晨正與幾個百戶議事,聽人回報是自己的家一個遠親來投奔,宋晨沒由來一怔:“你肯定說是我的親戚?”

  那軍官忙賠笑道:“問了好幾遍,確實這么說,他家的家丁還說,只要爺出去見了便知是誰。”

  宋晨一笑:“咱們鎮撫司向來是找人麻煩的地兒,名聲可算不得好,連朝中的幾位閣老每每經過這大街,聽說都愛叫抬轎子的轎夫繞道走。如今不想也有人主動上門來尋我!也罷,等我出去瞧瞧!”

  宋晨將剛剛的來的一個物件認真放置懷中,并不假他人之手,大踏步就出了議事廳。

  鎮撫司外守門的小兵們都好奇的盯著那烏木頂馬車瞧,等聽到身后有輕微腳步聲,眾人趕緊筆直立住,將胡亂猜測的心思紛紛收回,可眼睛卻偷瞄著斜前方的一舉一動。

  宋晨站在臺階上往下這么一望,立即認出了馬車前邢家的家丁。他心一緊,忙快步走了過去:“是你們姑娘......”

  那家丁以前也瞞著邢忠和盧氏給宋晨送過姑娘的私信,他忙欠身低聲道:“姑娘和正德少爺在車里,說是有好事要來問千戶大人。”

  宋晨短嘆一聲,叫了車夫將烏木頂馬車從鎮撫司的角門進去。

  那車夫是四通車行的伙計,邢家過去雇車的時候只說在京口大街附近,車夫也沒多心,等到了京口大街,這幾個人便要他將車趕往鎮撫司。

  車夫聽了地址,害怕渾身打篩子似的往后退,要不是邢家單獨又許了他十兩銀子,車夫哪里敢往鎮撫司來?誰知一到這兒,車夫才知道馬車內的小姐和少爺來頭了不得,連鎮撫司里的人都要客氣有禮。

  馬車從角門進,入了衙門里的西巷道便不能再往前走半步。車夫和那些家丁就守在此處,岫煙戴了帷帽,拉著正德尾隨宋晨進了一個僻靜的偏院。

  正德滿心疑惑的看著那沉默的二人,小孩子極其敏感,也察覺到了氣氛的詭異,便可憐巴巴的來搖岫煙的手:“姐姐,咱們為什么來見宋大哥?”

  岫煙摘了帷帽,單手理了理正德的衣襟:“姐姐有事問宋大哥,你且在廊上站一站!”

  宋晨一擺手:“事情已經到今天這一步,你想瞞也未必能瞞得住。”他沖正德招招手,將其叫到身邊:“宋大哥問你,你父母和長姐待你如何?”

  正德不悅的撅嘴:“宋大哥你好奇怪,我們家是什么光景,你應該清楚的!我爸媽相親慈愛,我兩個姐姐溫婉賢淑,全家上下沒有不疼我的!”

  宋晨不經意看了岫煙一眼,見對方黯然神傷的樣子,不禁替她揪心,便道:“那么,要是有人告訴你,你并不是邢家的親生骨肉,你心中可還有埋怨?”

  岫煙慌亂的站起身,她只當宋晨會小心翼翼,剝繭抽絲似的將這件事兒告訴正德,可宋晨這家伙,怎么這樣直白!

  二人的心都懸在嗓子眼,唯恐正德接受不了這個說法。

  誰想......正德只是抬了頭先瞧瞧長姐,又悶悶的看向宋晨,繼而耷拉下腦袋,像個無精打采的小公雞。

  岫煙上前將正德的小身體摟在懷中,輕聲安撫:“宋大哥與你說笑呢,并沒有的事兒!”

  正德眼眶里有晶瑩的淚珠在滴答滴答往下墜,“我知道宋大哥沒說假話,在老家的時候,姐姐發賣的那個姓谷的廚娘,就是因為與人說我閑話。你和爸媽還以為我不知道,其實我都明白。原來學里有個陳哥兒被我打了,你和媽親自去他們家賠的禮......”

  岫煙記得那件事,之后她便不大敢將弟弟送去那種不正經的學堂,自請了先生進府授課。那個陳哥兒一看就是個淘氣的,可弟弟死活不肯說他為什么打人。

  正德委屈道:“他說我是姐姐撿來的野孩子,不配念書,只配給他做個研磨牽馬的小廝。”

  岫煙氣得臉蛋發白!那會兒正德勉強才五歲出頭,在學堂里念書的最大不過七八歲,最小的也有四五歲。那陳哥兒與弟弟年紀相仿,必定是聽了長輩們的閑言碎語,這才當得了趣味似的在學堂里炫耀,根本不知道會傷害別人。

  尤其是邢家在那二三年發展迅猛,眼紅的人不知多少。

  都說嫉妒能改變一個人的信念,岫煙卻以為,嫉妒也能改變另外一個人的命運!

  宋晨見那兄妹倆抱在一團哭的傷心,忙將剛剛得來的東西拿出來與岫煙瞧:“你仔細辨認辨認,可記得這塊玉佩?”

  宋晨遞過來的玉佩嬰兒拳頭大小,刻的是鶴鹿同春的樣子。岫煙慌忙接過,驚道:“這東西你哪里得來的?”

  岫煙的記性就是再差,也不會忘了這塊玉佩,它豈不就是當初全家走投無路的時候典賣給裕通當的那一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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