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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訴肺腑紫鵑勸黛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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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邢家也算得上是一家團圓,邢忠和盧氏待黛玉和親生女兒一般無二差別,凡是有岫煙的,也必定有黛玉的,衣食飲用前所未有的精致,加上長姐幼弟在身邊開導勸解,黛玉的身體一日好過一日,竟不用再吃從榮國府帶出來的藥,只每日安心調養即可。mhtxs.cc[棉花糖]

  天氣漸暖,盧氏開始操辦另外一件大事。她是片刻也閑不住的,早就盯上了京城這片商機之地。年關一過,她從南邊調來一批踏實肯干,頭腦又不乏靈活的小學徒,工錢漲了一倍,立志要在京城站穩腳跟。

  當年在太湖起家的三間蛋糕鋪子,如今已經發展成為蘇杭一帶有名的老店。盧氏眼光獨到,加上有女兒的輔助,這些年她早就不滿足拘泥于這些小小買賣,竟和船王蘇家做起了生意。

  市舶司的當家人是先帝身邊的紅人,司社監秉筆大太監炎興,此人與老船王交情匪淺,據說炎興年幼入宮,還是老船王幫著找到了炎興的本家,且尋了個本家子侄,記在炎興名下,百年之后為他供奉。炎興視老船王為知己,蘇家的生意在市舶司是響當當的頭一份。

  因機緣巧遇,盧氏母女和蘇家關系頗佳,連帶著賈璉也做了幾筆大生意,暗中的產業富庶逼人。盧氏年前得了蘇家大太太的信,也想在京城里弄幾間鋪子,一來給姑娘們攢些胭脂水粉錢,二來,蘇家的少爺們也有意進京趕考,想借盧氏為她們籌謀籌謀。

  盧氏得了這信后就開始積極走動起來,一時間。內宅大小事務都是岫煙來打點。父親邢忠更是整日神龍不見尾,偶然幾次連晚飯也難見其人。

  黛玉不明緣由,岫煙卻清楚,戚家的案子正進入棘手的階段。

  事情并不像岫煙當初想的那么容易。事實上她還是太稚嫩了些,對官場的爾虞我詐歷練太淺。大理寺接了官司之后,根本沒打算與刑部分享里面的成果。非但沒有。還處處鉗制邢忠與賈璉協助辦案。

  明明知道手里捏著底牌,但無奈掀牌反而要被人懷疑作弊,邢忠、賈璉兩個只能悶頭跟著大理寺沒頭蒼蠅似的,事兒不少干,卻總是無用功。

  岫煙心頭捏了一把汗,這事兒宜早不宜遲,戚家大少爺到現在還只是被戚家關在府內。而大理寺顯然沒有拘捕人的打算。拖的越久,對戚大少的管理就越會松懈。她帶著正德去戚家拜訪戚太太的真正目的未必能瞞住,萬一戚大少空出手來要對付自己一家......

  還不如自己先下手為強。

  黛玉坐在花桌前給正德修改文章,不時抬眼見姐姐和美蓮、美櫻翻箱倒柜的收拾東西,忍了半晌。還是好奇的開口道:“姐姐,你找什么呢?”

  “我分明記得從南邊帶來一副白玉棋盤,怎么好端端就找不到了?”

  黛玉將手中的朱筆擱置在旁,輕笑道:“莫不是姐姐想要下棋了?我那兒倒是有一副古木棋盤,貴重程度自然不敢和姐姐的相比,可巧在它是前朝宏遠法師的遺物。姐姐一時尋不到更好的,拿了我這個也是一樣的。”

  宏遠法師是前朝宗室皇親,看透了世間塵俗,落發出家做了紅塵外之人。本朝皇太后對宏遠法師甚為推崇。做皇后的時候更曾親自拜訪過宏遠法師圓寂時候的古剎。

  黛玉的東西自然都是林如海留下的,怎么可能是凡品?

  岫煙笑道:“正德要進學,我聽說白先生喜好收集古棋盤或者名家對局的殘本。雖然不能夠拜白先生為師,可總要盡力替他試試。”

  二人正說著,篆兒從外面走了進來,手上托著布包袱:“姑娘快瞧瞧。尋的可是這個?”說著就將包袱打開,一面白玉棋盤瑩潤剔透,經緯線橫豎分明,兩只烏黑色紫檀缽里分別放著黑白棋子,每一顆都打磨的光滑細膩,做工非但考究,而且一瞧就知道出自名家之手。(www.mhtxs.cc棉花糖)

  岫煙輕笑道:“瞧我這記性,怎么就忘了放在他那兒!”

  黛玉就見姐姐夾了一封信在包袱里,將棋盤原封不動的包好,轉手交給美櫻:“讓郭大嬸給康媽媽送過去。”

  黛玉的眼睛只在信封上落了片刻,就若無其事的收回了視線。她是個聰明的姑娘,邢家不拿她當外人,可自己決不能不分輕重的追根究底。

  岫煙打發了美櫻,就拉著黛玉商討怎么布置園子。

  “我也瞧了,咱們家院墻不高,隔壁的人抬眼就能望過來,咱們臨時加蓋反而不好,倒顯得小氣。不如就多多種上幾株桂樹、垂楊、老槐......既添了綠意,又遮掩了視線。再近處的地方或是芭蕉,或是美人蕉,雨打蕉葉仙鶴鳴,哎呦呦,姐姐少不得再養幾只白鶴才有趣。”

  岫煙一面笑,一面提筆記:“不但仙鶴,后面池子里蓄上水,也養幾只綠頭鴨,彩鴛鴦,花鸂鶒,咱們家趙媽媽原就是種蓮藕的,那兒也有個水亭子,等荷花開了,你就做東,請榮國府的姑娘們來起個芙蓉社。東府的四姑娘不是擅畫嘛,我攢了些好雪浪紙,既大又托墨,把那些花兒都畫上,旁邊嵌了你們的詩作,可不都得了趣?”

  黛玉掩飾不住笑意,“寶姐姐有心,早送了四丫頭不知多少的紙筆,二十年也用不完,哪里還用姐姐費心?”黛玉便將劉姥姥如何來大觀園,賈母如何命惜春作畫,寶釵又如何拉了寶玉做筏子,弄了滿滿半車的筆墨紙硯給惜春充人情。

  岫煙嘆道:“怨不得連咱媽都夸寶姑娘聰明。這種八面玲瓏可是天生就在骨子里的,別人學也學不來。整個榮國府里,探春和她最像,可你瞧瞧,明明是討好又不費力的事兒,三丫頭就學不來。”

  黛玉不以為意,小嘴一嘟:“三妹妹學她干嘛?”

  黛玉涉世不深,岫煙便道:“三丫頭滿身的刺兒,得罪人的事沒少做吧!東府那邊雖然不說什么,但尤氏,蓉哥媳婦,人家心里能沒個比較嘛!左右是公中的錢,三丫頭就是要了東西,王夫人也只有夸她伶俐的份兒,絕不會斥責她多管閑事。何況還有寶玉幫忙,連老太太知道都要說出主意的人想的妙。”

  黛玉悶頭略想了想,恍然道:“難怪,難怪老太太那天當著姨媽的面兒將寶姐姐好一番夸贊。”

  “再有送你燕窩的事兒,咱媽和我難道不承這個人情?少不得替她籌謀籌謀。”

  黛玉心下一動,急問:“是不是她求了什么事兒到姐姐這兒?”岫煙自然矢口否認,黛玉凜然道:“你又蒙我呢!定是為了她進宮選秀的事兒。”

  這次反而輪到岫煙嗔目叫奇,黛玉得意一笑:“紫鵑的哥哥娶了抱琴姨媽家的妹子,她哥哥去送年禮的時候撞見了薛家的車馬。抱琴家也沒隱瞞,就將薛家所求告訴了紫鵑的哥哥。后來我一想,寶姐姐要搬出去住,說不定和這個也有關系。她是個心氣高的,哎,我原以為......”

  她原以為,寶姐姐才是二太太心中最佳的兒媳人選。誰知人家根本看不上寶玉。

  岫煙見黛玉說到一半不肯再說,便莞爾笑道:“我正要和你商量件事兒。琴妹妹的婚事興許有變,你今后見老太太多疼了她幾分,可別吃醋。就是和寶玉......也走的遠些吧!”

  黛玉怔怔然的看著長姐,一旁伺候的紫鵑率先回過神來,心里一急,直面便問:“姑娘是不是弄錯了,琴姑娘不嫁梅少爺還能嫁誰?”

  岫煙淡淡的看了紫鵑一眼,紫鵑猝然察覺到自己的逾越,訕訕的退了回去,可心里卻無論如何也不能平復,翻來覆去總想著剛剛邢姑娘的話。

  晚間黛玉預備安寢,紫鵑覷著房中無人,早早落了門閂。“姑娘,我聽邢姑娘白日里說那話似乎大有深意,你可別當玩笑隨著風就散了。”

  黛玉懶怠的翻了個身冷笑:“你這么聰明難道會猜不出?年下的時候老太太總說琴姑娘比畫上的人還漂亮,又問她年庚八字并家中景況,難道大伙兒還不明白用意?只是姨媽先忖度了老太太的意思,找了梅家的借口搪塞過去。現如今既然婚事有變,又叫我遠著寶玉,自然賈薛兩家要再度聯姻了!”

  紫鵑還當姑娘糊涂,原來這是個最明白不過的人。

  黛玉見紫鵑遲訥不語,便坐起身良言低勸:“琴妹妹也和我的親妹妹一樣,等改日回了府,你將原本收著那些寶玉的物件都翻出來,一個扇墜子都不留,都送回給晴雯。也別叫寶玉知道,免得他傷心。”

  紫鵑賭氣坐在床頭,背對著黛玉:“姑娘也知道寶玉會傷心,想小時候,老太太賞了一點新奇玩意兒,寶玉也要送了姑娘玩。吃穿用度,寧可缺了自己那份,也要姑娘拿個雙份子。”

  寶玉對黛玉的好,紫鵑都看在心里,“我原不是姑娘的人,偏老太太把我給了姑娘,這也是我的造化,從此就一心一意的跟著姑娘。姑娘待我也真心實意,竟比從蘇州帶來的還好十倍,我知道,咱們是一時一刻也不能分開的。那幾年,姑娘靠著府里,你雖不說,但我心里明白姑娘的苦惱。好在寶玉處處維護姑娘,我就想著,有老太太在,二太太就是不喜歡姑娘,將來咱們也能有個穩妥的歸宿。可現在......姑娘和寶玉難道就沒有回旋的余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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