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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寶琴婚事一波三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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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夫人足足想了半盞茶的功夫,腦子里才轉過這個弦來。賈母說的確實是薛寶琴,而非薛寶釵。

  “老太太是不是弄錯了?寶琴已經許配給了梅翰林家的兒子,怎么可能”王夫人暗嘲這老太婆果然年紀大了,連姨媽當初的話都不記得。

  賈母冷笑:“也不知你往日東家去做客,西家去拜壽,到底聽了哪些有用的消息。連我這個久居內宅,萬事不理的人都知道,西平郡主看中了梅翰林的兒子,意欲和他們家結為秦晉之好!”

  西平郡主是皇太后兄弟的長女,自幼性情潑辣,孝宗看在她是嫡母內侄女的份上,多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與她計較。西平郡主所出有一個女兒,剛巧芳齡十七,卻待字閨中遲遲未嫁。

  王夫人擦了把冷汗:“老太太別是聽錯了吧?西平郡主家的小姐比梅翰林家的少爺還癡長的三歲呢!何況梅家與薛家是有信物的,難不成他們還企圖悔婚?”

  賈母睨著兒媳:“那算什么信物,不過是一把破扇子!梅家要是早有娶親的打算,寶琴他們兄妹進京的第二天,梅家就該打發人來請安。可你瞧瞧,這都幾個月了,梅家一點消息沒有,分明就是心里不樂意這門親事。女孩兒可不比男孩兒,年紀上可拖不起。我瞧寶琴那孩子樣樣都好,相貌沒的說,性子嬌憨,將來到娘娘身邊,她只有萬事聽從的份兒,絕不會起歪念頭。”

  賈母見王夫人很是沉默。便輕嘆道:“說到底,一切還是為了娘娘。趁著寶琴年輕,把皇上籠絡住,皇上就能想起鳳藻宮。就能掛念咱們娘娘的好兒。你是娘娘的生母,這會兒可不能犯渾!”

  王夫人倒不是不喜歡薛寶琴,只不過她心里對賈母多有成見。做了婆婆幾十年的兒媳婦,凡事賈母的吩咐,王夫人都會在心里找個不自在駁了回去。

  “老太太的苦心兒媳明白,只是家中那些女孩子,選寶琴”

  “不是我自貶咱們家的丫頭,她們姊妹三人也未必趕得上寶琴一個。況且我又不是非她不可,此刻不是與你商量來嘛!趁著下月進宮給娘娘請安。你快斟酌出個人選來,成與不成,到底看娘娘的吩咐。”

  王夫人見賈母態度堅決,只能放下此事。院外尤氏和帶病的李紈已經恭候多時,她們早打點了仆婦在大觀園內省親別墅大花廳擺下酒席。賈母坐了一頂青釉帷車小轎前往,王夫人和尤氏李紈徒步侍奉。

  花廳上琳瑯滿布著各色花燈,寧榮二府的各子侄男孫媳婦悉數在場,又叫了一班小戲,賈母和眾人賞燈吃酒,笙歌聒耳,錦繡盈簾,竟無人敢問邢夫人的去處。

  李嬸娘與薛姨媽是外客,身份尊貴許多。所以坐了上兩席,東邊一張羅漢榻,賈母側身歪著與人說笑,傍在一側的是寶琴、黛玉、寶玉和湘云四人,三春并薛寶釵、李家姐妹仍舊靠后。

  寶琴離著賈母最近,每每有新鮮果子頓上來。她必先捧給賈母看,喜的便留下嘗嘗,余下仍舊賞給眾人。

  兩邊柱子上懸掛著的聯三聚五玻璃彩穗燈,能凝注光彩,照的下面的薛寶琴格外耀眼。

  闔族中如賈藍之母、賈菖的媳婦,賈菱的長姐等,都是年節才與榮國府走動的旁支,她們并不知賈母身邊這位嬌俏可人的小姑娘是誰,但見林黛玉和賈寶玉等要靠后,就猜她是哪位公侯家的小姐,亦或是賈母近親的侄孫女。

  王夫人沉默的將婆婆對薛寶琴的喜愛看在眼中,一時上湯之后又獻元宵,王夫人食不知味的吃了半個,園子里燃氣了煙火,賈母興致高昂,王夫人忙趁機借口回去換衣裳,悄悄出了大觀園。

  一路上,周瑞家的連個噴嚏都不敢打,眼瞅著榮禧堂近在眼前,王夫人卻在巷道里恍恍惚惚看見個半大小子和一個丫頭在門口糾糾纏纏,行跡詭異。

  “那是環哥兒?”王夫人不悅的問著周瑞家的,周瑞家的一瞇眼,忙顛笑道:“太太好眼力,可不是環哥兒,我瞧著那丫頭倒是太太身邊的彩云。”

  周瑞家的一直幫著王夫人對付趙姨娘,也多知道彩云和賈環那點齷齪事兒,今日她見王夫人心中憋著悶氣,唯恐撒在自己身上,便想禍水東引,便道:“不是奴婢刻意在太太面前告狀,這個彩云,嘿,實在放肆了些。”

  王夫人住了腳步:“如何個放肆法兒?”

  “誰不知道太太慈悲,從不打罵下人,且處處為她們著想,可我的好太太呦,偏那起小人作祟,拿著太太的善良當好欺負。彩云平日和趙姨娘走的近也就罷了,可惱她還常常拿著太太的私房東西去做人情!遠的不說,我前兒就見趙姨娘遮遮掩掩的將一瓶子玫瑰清露往自己屋里揣。”

  那清露素來金貴,王夫人屋子里有五六瓶,還是她哥哥托人打南邊送來的。王夫人怕寶玉糟蹋了好東西,都是里吃盡了,才叫襲人拿過去一瓶。

  王夫人往日最信任彩云、彩霞兩姊妹,家中大小事情都是她們提點,王夫人箱籠的鑰匙和要緊的體己也都是彩云拿捏著,有時候連王夫人都不記得自己有什么東西,反倒是彩云心里清清楚楚。

  周瑞家的歷來對此有很大成見,她總認為自己才是王夫人的心腹陪房,太太的東西都該由自己管著。

  今日借機給給彩云使絆子,正中周瑞家的下懷。

  王夫人果然黑了臉,周瑞家的悄悄沖尾隨的婆子們擺手,孤身一人跟了上去。

  卻說彩云并不知外面還有人,她此刻只專注的拉著賈環,語氣里盡是央求:“你別再耍少爺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院門的上夜婆子都是勢利眼,說幾句難聽的話不過舒服舒服嘴巴,并不是誠心和你過不去。若為這個專門去找太太。小心太太反怪你多事!”

  賈環一臉的不忿,“你難道沒聽見那幾個狗奴才說什么?我是哪門子的少爺,連丫頭都不拿我當回事兒。覺得我不是太太養的。我若有寶玉的命,肯定比他有出息!”

  王夫人險些咬碎了一口的銀牙,周瑞家的在她背后暗暗竊笑,也不說出來阻攔。

  彩云眉頭上挑,輕斥他:“該死的賈薔,攛掇你吃了兩口黃酒,什么話都敢說了。快和我進屋去!”

  也不知是酒瘋上來,還是只為發泄滿肚子的怨氣,賈環甩手撇開彩云的鉗制,冷笑道:“賈薔怎么了,他才是與我說真心話的人。你當賈寶玉真那般好?也就是老太太和太太被蒙在鼓里。其實外面早就傳遍了,說寶玉房里的襲人幾年前就勾搭著他做了夫妻,連孩子都弄出過一個,是賈寶玉打發了茗煙在外面買墮胎的藥!”

  “來人,給我打折這逆子的腿!”王夫人再也撐不住,沖進來就喊人要綁賈環。賈環臉僵硬半晌,不等周瑞家的來捉他,賈環蹭的躥出了院子四下奔逃。

  彩云跌跪在地上抱住王夫人的大腿,“太太息怒。太太息怒,都是環哥兒年紀小不懂事,太太就饒了她吧!”

  彩云不求情也就罷了,聽她這么一說,王夫人更覺背叛,抬腳就踹在彩云的心窩上。屋內看家的玉釧兒聽到動靜忙趕出來。見彩云被太太踹翻在地,嚇得手無舉措,根本不知該攔哪一個。

  過了十五,年也就進了尾聲,王熙鳳日夜懸心,看皇上什么時候打她板子,倒是賈璉淡定異常,每日照常吃吃喝喝,閑了無事就必要去鳳尾胡同和舅舅請安。兩家常走動,王熙鳳和盧氏也熟悉了起來,她是個急性子,人都說璉二奶奶是個心思最重的,其實多半都只是小聰明,眼光并不長遠。倒是在盧氏身邊呆了一陣子,潛移默化長了不少見識。

  這日,岫煙看著正德練大字,外面小丫頭來回,說是璉二爺找她有事。

  岫煙也不多疑,抽出一本王羲之的帖子叫正德臨摹,自己去了外院。

  “邢妹妹,你叫我打聽的事兒我給你問明白了!”賈璉來的匆忙,根本不坐,見邢岫煙進了門忙與她說著聽來的消息。

  岫煙眼前一亮,趕緊吩咐丫鬟倒茶。

  賈璉卻擺手笑道:“不用麻煩,蒙陛下恩典,讓我將功贖罪,雖然免了我同知的官銜,倒是讓我刑部做個書令史,嘿嘿,雖然才從八品,但好歹比過去只有官銜無事可做來的強。舅舅又是書令史出身,我跟著他絕不會有錯兒。”

  岫煙聞言會心一笑。這消息在年前就傳了出來,賈璉到底和宮中的宦官們打過交道,消息也靈通。原來孝宗對賈璉不拋糟糠之妻多有贊譽,所以那板子也沒誠心想打,變相貶了賈璉的官職,其實卻給了個實差。

  賈璉過去是擠不進官場,也就收了心思要做買賣,如今皇上看中他,賈璉哪有不樂意的道理?

  他和鳳姐兒細想想,終究還是聽了舅舅和舅母的話才有今天的好日子。所有對邢岫煙也跟親妹妹似的,妹妹有事相求,賈璉自然不會推辭。

  “妹子不是叫我打聽璧山書院白先生和戚家太太的關系,托了幾層關系才知道,原來這兩家往日并無來往,要說戚太太有本事讓白先生隨隨便便收個弟子這根本不可能。”

  岫煙忙問:“難道戚太太是在騙龔太太?”用一個不可能實現的事兒騙了人家女兒的性命,戚太太這玩笑可開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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