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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朝,孝宗心情大好,伺候的大太監戴權小心翼翼的逢迎著:“陛下今兒難得如此高興!”高興就好,只有高興才能去椒房殿,皇后娘娘才能安心。不然,他們這群奴才又沒好果子吃。
孝宗笑道:“榮國府這個叫賈璉的倒是有趣。”說著上了御輦,手點了點御輦上的龍頭扶手:“去鳳藻宮。”
戴權一怔,皇上可有日子沒往元妃娘娘那兒去了,大家還只當鳳藻宮的那位失了恩寵。
前方不遠處站了個小太監,一直望著御輦這邊,戴權暗地里沖他微微擺擺手。小太監滿臉的沮喪,一溜煙兒往椒房殿方向跑去。
賈元春的日子就像戴權說的那樣,并不好過。倒不是說宮中少了她吃短了她穿,而是寂寞歲月難熬。如果有皇上的恩寵在,就是和那些妃子斗氣,也算有個正經事兒干,總比現在這種活死人似的生活強百倍。
冷宮歲月凄清,如今的鳳藻宮與冷宮也沒什么分別,只不過她這兒更奢華些,伺候的奴才更多些。
元春十五歲進宮,在太妃娘娘身邊做了五年的差事,因大方得體才被賞賜給現在的孝宗,等孝宗繼位,元春早就過了二十年華。皇宮里最不缺的是什么?是女人,尤其是新鮮漂亮的女人。孝宗不是長情的人,元春要不是依靠著太妃娘娘的照拂,恐怕早就淹沒在了眾多新寵之中。
眼看著選秀在即,不知多少良家子又將進宮與她們爭寵奪愛,元妃卻始終沒懷上龍嗣,她怎么不急?
家中的兄弟又不爭氣。賈元春可以說是四下無援,滿肚子的委屈只能往心里咽。
抱琴見主子又坐在窗前偷偷落淚,不免勸道:“娘娘看開些,您再耐煩幾年,等寶二爺入了仕途,娘娘還有什么可怕的?”
元春用帕子掩著半張臉。聞言苦笑:“本宮焉敢做那春秋大夢!你沒聽宜人說。寶玉最不待見老爺那些客卿,每日只與姊妹們嬉戲。也怪本宮糊涂,當初只叫姑娘們進院子住就好,很不該讓寶玉也讓里鉆。耽誤了他一生的前程。本宮可不就成了賈家的罪人!”
抱琴忙道:“娘娘為賈家立下多大的功勞,若沒您在宮中坐鎮,老爺們在外面做事心中也不穩妥不是?”
“哎。本宮到底沒能為陛下生兒育女,只怕宜人和老爺也多有不滿。”
“誰對愛妃不滿了?”
元春大喜,她忙回頭:“陛下!”元春都快忘記皇上前次來鳳藻宮是什么時候了。
孝宗笑呵呵的接過元春遞來的溫茶:“難不成是內侍監送來的華服惹得愛妃不滿意?戴權。你這大總管是怎么做的!”
戴權誠惶誠恐的跑了過來:“陛下,奴才可不敢怠慢娘娘。內侍監都是按照皇后娘娘給的單子在分派行事,或許娘娘沒看中哪件衣裳?”
元春不敢得罪戴權,她忙笑道:“陛下誤會了,臣妾可沒對戴公公不滿,只是剛剛想起了舊事,觸景生情而已。”
賈元春隨了王氏的性格。并不會撒嬌獻媚固寵,這也是漸漸失勢的一個重要原因。若此時皇帝是到周才人哪里,對方早就偎進皇帝的懷里去了。反觀元春,只是老老實實的坐在孝宗對面。
“朕聽說愛妃娘家有個潑辣十足的嫂子?”
元春一怔,訥訥道:“陛下......”
孝宗大笑:“看來不假,愛妃可知,今日有人狀告賈府的璉二奶奶私放印子錢!”
元妃噗通跪倒在地,戰戰兢兢的不敢看孝宗,反倒是孝宗好脾氣的拉起元春。
“愛妃莫慌,朕雖然不喜這婦人的見利忘義,但她倒是得個有情有義的丈夫護持。”孝宗便細細的問了元春有關賈璉的事宜,賈元春不明就里,可不敢隱瞞,就撿那些好聽的話說了半籮筐。
“這么說來,賈璉只是有個官銜,并沒有正經差事,每日也只是跟著這個王熙鳳打理家族事務?”孝宗沉吟道,“貧賤之知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朕是知道你們榮國府的,賈璉能放著未來家主的位置不坐,帶著罪妻離開,雖顯魯莽,可到底有情有義,比那些道貌岸然者強百倍。”
賈元春又驚又喜,孝宗難得夸贊一個人,更何況這人是自家兄長。元春不免放下了身段,伺候孝宗更小心殷切了些。孝宗身心愉悅,當晚就歇在了鳳藻宮。
第二日,元妃還沒來得及去椒房殿給皇后請安,內侍監的賞賜就一批接一批的送進了鳳藻宮。領頭太監連連告罪,說是給娘娘送的遲了兩日,還望娘娘別怪罪。
元春自知這些人的逢高踩低,此刻小心翼翼還不因為自己又有得寵的跡象?元妃不笨,她明白,孝宗的寵愛不過幾日,可就憑這幾日,只要她能懷上孩子,今后誰還介意皇上的恩愛在不在?
賈璉和王熙鳳這會兒可不知道,他們倆的離開竟叫元妃娘娘得了實惠。夫妻倆正忙著搬家呢!賈赦的最后期限是大年二十七,因氣惱兒子執迷不悟,他絕不肯叫賈璉在府里過完新年。
賈母雖然心疼,但更氣賈璉夫妻不自愛。
幸而賈璉有準備,宅子是一早買好的,不偏不倚,離著鳳尾胡同只隔著半條街,三進式的小院子,但比他們夫妻在榮國府住的那個小跨院要大數倍。正院當中一棵百年大柏樹,墻角還種了十幾株苦丁香,窗明幾凈,屋子里燒著火龍,處處都好。王熙鳳歡喜的不行,隱隱有一種真正翻身當家做主的感覺。
過去幫著二房管家,威風是有,但心里終究沒底,怎比今日!
平兒和小紅收拾著被褥,看著王熙鳳興奮的樣子,心情也跟著大好:“奶奶往日里管著那么大的府邸,也沒見你像今兒似的高興。”
王熙鳳坐在炕上,翹著腳看旺兒媳婦和幾個婆子抬屏風。王熙鳳只是被婆家攆出家門,也不算被休,王家也沒資格討要她的嫁妝。賈母又不忍賈璉在外面受苦,私下里添補了些銀子,更把他們夫妻用慣了的下人都放了賣身契。
王熙鳳得意的一哼:“我在榮國府管的再好,那也是二太太的功勞,罵名卻都是我背著,人人只稱頌二太太是佛爺一般的人物,大家都敬她。如今的家雖小,可畢竟是咱們做主,你當我樂意每日天不亮就去點卯?誰又不是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