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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皇帝的問題

第六十九章皇帝的問題  說著話吳猛的目光陡然嚴峻,如同銳利的匕首逼過來。孟覺曉好歹見識過皇帝老子的,也被這個特務頭子的突然變化弄的心臟不爭氣的縮了一下。但凡這個干特務頭子的,往往都有這個方面的才能,就是眼睛毒辣。孟覺曉沒有防備,被嚇到一下也是正常的。

  俗話說“身正不怕影子斜”,孟覺曉現在就是這個狀態,被嚇了一下后很快就恢復常態,顯得不屑的撇了撇嘴巴道:“就知道有人會盯著我,既然吳指揮使連這個錢都知道,本府也就不隱瞞了。”說著話孟覺曉站起身子道:“稍后!”

  出了會客室,孟覺曉很快回來,再回來時手上多了一冊賬本,輕輕的往桌子上一丟說:“吳指揮使看看吧。”

  身為一個大府的知府,職務類似于現在的地委書記或者地級市委書記。這么一個職位,有點灰色收入也是正常的。吳猛本來就是想震懾一下孟覺曉,讓他在自己面前乖乖的。不曾想孟覺曉拿出一個賬本來讓他看。

  這一看之下,吳猛吃驚了。這上面詳細的記錄著孟覺曉來到河間府之后,收了什么人的禮,然后這些禮金的去處都寫的很清楚。其中雄州城那筆錢,孟覺曉投入到疏浚運河的前期準備中去了。從賬面上來看,孟覺曉居然一分錢都沒有往自己的口袋里裝,這讓吳猛很吃驚,這年月哪有這么廉潔的官員?

  “呵呵,看不是來孟大人如此廉潔!可是孟大人每個月就那點俸祿,如何住的起如此大宅,養的起一干下人?再者賬本這個東西,能說明什么?”吳猛這個話意思很明白,別想拿一個賬本來忽悠哥,哥見的多了。

  孟覺曉嘆息一聲,用一種近似憐憫的目光看著吳猛道:“吳指揮使,別說本府看不起粗人。論打架,一百個孟覺曉都未必能打的贏你,可是論賺錢,本府一個頂你十萬個都是少算的。不服是吧?知道張家商號么?就是本府老家那個。”

  “知道!”吳猛點點頭,他就是搞情報的,對于異軍突起的張家商號自然有了解。

  “知道就好,本府還是一名童生時,便有了該商號的股份。不客氣的說,沒有本府,張家商號現在還窩在那個小山城里。遠的不說了,吳指揮使也看見步行街了吧?實話告訴你,建成步行街,衙門就花了一點人員和后期維護的錢,半年之后免稅期過了,每個月步行街收上來的稅少說是五萬貫。當初建設步行街,全部投入加起來也不過就八萬貫不到。還有…。”

  孟覺曉還要往下說,吳猛收起了冷峻的目光,舉手微笑著打斷孟覺曉道:“孟大人,何必上火?你的本事,本指揮使心里清楚。再者本指揮使來此,有說過時來查你的么?”

  孟覺曉一聽這個愣住了,心道對啊,這廝也沒提那些啊。不過你y的就是干特務的,不是自己說夜貓子進宅門好事不來么?想到這些,孟覺曉狐疑的看著吳猛,那意思你來這究竟做啥?

  吳猛知道孟覺曉沒有說大話,來之前關于過去孟覺曉的一切,他都派人查的清清楚楚。自然知道張家商號這個以火箭速度崛起的商家。張家商號是一個典型的暴發戶,但是卻不像一般的暴發戶那樣張揚。吳猛的人仔細的研究過張光明的一些做生意的手段,最后得出的結論是此人是個做生意的天才。但就是這個天才,經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則是“這是我兄弟孟覺曉說的,照著做一準沒錯。”

  所以來之前吳猛就知道孟覺曉不缺錢,看上去也很清廉,但是他見過的官員太多了,更知道這天下沒有不貪不拿的官員。所以吳猛還是決定敲打一下這個年輕的知府,沒準還能敲打出一點什么來。沒想到孟覺曉坦然至斯,實在是不合常理。

  想到這些吳猛笑著站起來,從袖筒里摸出一份文碟,右手高舉道:“孟覺曉聽旨!”

  接旨是一項很麻煩的工作,有一套嚴格的程序,孟覺曉一聽這話,趕緊讓人準備香案,不想吳猛笑道:“不必了,這是密旨,不用大張旗鼓的。”

  孟覺曉只好拖著雙兒一道跪下,要聽聽吳猛宣讀。吳猛笑著攔住道:“自己看吧,陛下沒說讓本指揮使讀,而是只讓你自己看。”

  孟覺曉注意到吳猛說這個話時目光的復雜,實際上這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圣旨,這是德裕皇帝給孟覺曉回的一封信。只不過這份文碟上打著火漆,只能給孟覺曉一個人看就是了。這份待遇可不得了。

  孟覺曉對這些也并不太懂,主要還是這方面神經比較大條,展開文碟當著吳猛的面就看了起來。文碟中德裕皇帝用一種近似閑聊的語氣,問起孟覺曉在河間府的一些事情,然后讓孟覺曉把這些問題的答案告訴吳猛就行了。

  問題不多,首先問起的是軍隊訓練的相關事宜,其次問起的是耶律才和耶律燕的事情,最后才是問起疏浚運河修建市場的居心。

  這三個問題的次序很重要,孟覺曉并沒有察覺。好在孟覺曉在這幾個問題上都沒有什么私心,非要說有私心,也不過就是怕死。

  孟覺曉看完就把文碟遞給吳猛,這個舉動讓吳猛暗暗吃驚,接過去一看后心里頓時舒服無比,如同吃了人參果似的。陛下還是最信任自己啊!心里的趕緊自然是不用說的。

  “吳指揮使,卑職現在就能回答這三個問題。不過說起來話就長了,吳指揮使還需有點耐心慢慢的聽本府道來。”孟覺曉站起身子,朝京城的方向拱手,然后也不坐下,就站著開始講話,吳猛也沒坐著,兩人就這么站著,一個說一個聽。

  “首先說軍備,提起這個,吳指揮使應該曉得,當前河北各軍的軍備糜爛到令人發指的地步。但就河間府而言,省軍五千是定額,實際上只有三千,大半還是老弱,真正能拉上戰場的,不足五百人。即便是這五百人,也是沒見過血的。”

  吳猛點點頭道:“這些陛下也知道。”

  “陛下圣明!”孟覺曉又朝京城拱拱手,接著道:“河間府乃是北地距離遼境最近的大城,一旦邊境有事,遼人鐵騎南下雄州城首當其沖,其次就是河間府。當初圣祖皇帝在河間府編制五千省軍,目的不就是為了維護地方,一旦邊境有事也能支撐一段時間么?可是看看現在,別說遼人的十萬鐵騎了,就算是來個萬把人,河間府也等于是一座不設防的城市。身為知府,我有責任改變這種局面,所以我要練兵。別人怎么樣卑職不在乎,本府既然身負圣名,就該名副其實。”

  吳猛又點點頭,孟覺曉接著道:“軍隊的事情說完了,現在說第二個問題。關于耶律才和耶律燕的事情,說來話長,這要從京城斗棋說起…。事情就是這樣,耶律燕不過是個胡鬧的孩子,扣留她不過時相刁難一下南京方面,沒想到收獲了數百戰馬。從這個事情上來看,遼國方面并不想在近期與本朝沖突,這不太符合遼人的一貫作風。這一點,還請指揮使大人轉呈陛下,卑職查過,遼人這些年的貿易中,用大量的銅錢買進我朝之軍需,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這些話,孟大人最好用奏折的方式向陛下匯報,本指揮使可以帶來轉呈。”吳猛笑瞇瞇的說著,心道你上道,本指揮使也上道,不會搶你的功勞的。

  可惜吳猛這話白說了,孟覺曉壓根就沒那么復雜的心思,或者說吳猛高看孟覺曉了,他根本就沒領會這話里的意思。

  “這樣也好,接著說第三個問題。陛下讓本府來河間,主要還是為了北地貿易司稅收的問題,可是經過實地考察,本府發現北地貿易的問題積弊太深,牽扯到方方面面的利益。用正常的行政手段,根本就無法撬動這么龐大的一個利益集團。所以,本府想來想去,決定利用時下流民聚集需要安撫的機會。疏浚運河需要大量的勞工,有活干有飯吃,流民自然亂不起來。疏浚后的運河方便了北地運輸,此利國利民之舉。縱觀北地貿易,一直沒有一個由官府完全控制的像樣的交易市場,既然沒有就是一個機會。所以本府要修市場建倉庫,接著運河疏浚的機會,一舉拿下北地貿易的主導權。有運河口岸的便利,屆時大市場必將成為北地貿易不可或缺的樞紐,到時候就算有人想東施效顰,也落下了后手。一旦掌握了北地貿易的主導權,本府上折奏請把北地貿易司遷來河間府,不就水到渠成了么?”

  吳猛一邊聽著,一邊覺得自己的腦子有點不太跟的上孟覺曉思路變化的節奏,當聽到最后一句時,吳猛有點斷然開朗的意思,不覺一拍大腿道:“好!這個辦法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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