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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九,你說趙承宗是不是有意的?”潘惟德道。從他內心深處仍不想發生今天的事,皇上對這個小舅子太袒護了。
“誰知道呢。”
按理說不是,宋九整個計劃連趙匡義都不大清楚,在河洲與河南未連成一片之前,河北也是受益者,趙普暫時也沒有必要對自己動手。但不大好說,或者趙承宗也犯了眼紅病,刻意與王繼勛碰上,再將消息放出,鉆石交給王繼勛,讓自己難受難受。就是如此,宋九暫時也要忍耐,王繼勛不怕,趙普太可怕了。
來到宋家,潘憐兒正坐在后面與朱三小媳婦說話。
看到他們回來,緊張地過來問:“國舅那邊怎么說的?”
“慣子不孝啊,”宋九嘆息一聲,王繼勛讓部下加害馬仁瑀,趙匡不作處執,反過來將馬仁瑀出知密州,不算是升官,馬仁瑀是真正的大校,都指揮使,整個宋朝也不過三十幾人,只是平級調動。讓他來避禍,這樣慣豈能不壞事?看一看,那么多衙內,包括符彥卿的孩子,高懷德的孩子,石保正他們,居然個個害怕王繼勛。
宋九淡淡將事情經過一說。
打仗親兄弟,上陣父子兵,面對著如此兇殘的國舅,潘惟德居然敢揪他的衣領子,宋九心中還是很感動的。潘憐兒撫胸道:“二大王與趙承宗也夾雜在里面,那就好,那就好。”
“小妹,回家。”潘惟德道。
“我…”
“你還沒有成親呢,常來跑不象樣子。”
宋九啼笑皆非地看著大舅子將潘憐兒拉回家。
外面寒風呼嘯。玉蘋很早就起來,替宋九燒開水。好在有了煤爐子,燒開水變得方便。然后將宋九叫起來洗梳,一般宋九不愿人服侍,頂多偶爾讓玉蘋替他梳梳頭。不剃頭發,頭發太長,要束起來,很麻煩。宋九刷牙洗臉,玉蘋做小米粥。
宋九一邊洗臉一邊抱怨:“外面太冷了。”
不但冷,并且起得這么早,讓他生物鐘產生了混亂。
其實做了十三個月判官。宋九也沒有當一回事,判官只有審核權,沒有議事權,所看到的是一堆枯燥的數據,宋九根本就沒有當官的自覺。但是玉蘋很認真,特別是上早朝,每到早朝時,她一夜都不敢睡覺。還好,宋朝節rì多。大節小節不知凡幾,一年放得多,能放近三個月節假。再加上宋九下去一趟,十三個月。包括今天在內,只上了十五個早朝。
平時當值或者祭祀不算,那不用起得特別早。象宋九一慣的起居時間就趕上了。然后下午早早回家。
一會兒小米粥發出清香,宋九喝著小米粥。吃著熟雞子,一邊吃一邊說道:“玉蘋。過幾天大約會有人陸續送賀禮過來,你不收,讓翠兒收。若是兩河鄉親,或者學子家長過來,讓翠兒對他們說,賀禮不得超過五十文。”
“好。”
“但必須每家每戶要送雙方。”
“為何?”
“一份是你的納禮,你沒有娘家人,讓兩河百姓全部做你的娘家人。”
“九郎。”
“然而有一條,必須明年五月份以后納。”
玉蘋不解地看著宋九。
“我仔細想過,若全部到順店辦婚宴,僅是兩河鄉親就不知凡幾,酒桌肯定擺不下,特別是潘家那邊多貴人,若是言語上發生什么沖突,反而不美。因此在河洲那些普通的酒肆酒肆里宴請,到明年五月份,我們挑一個好rì子,于順店辦婚宴,那時在順店宴請鄉親。這樣,會減少你的一些委屈,就是你要等一等。”
“九郎,不能,我只是妾。”
“妻妾僅是一種稱喟,不管是妻或是妾,在我心中你始終是我的家人。”
“九郎。”
“來,抱一抱,我去上早朝。”宋九用毛巾抹了抹嘴巴,與玉蘋來了一個熱烈的擁抱,騎馬奔皇城而去。
進了待漏院,許多大臣一起古怪地看著宋九,昨天河洲發生了幾件事都不小,琉璃作坊利潤的轉讓,提前的大量分紅,王繼勛的勒索,宋九的懲戒。但關健就是后兩者。
上了早朝。
年終了,總結報告,來年計劃,現在沒有這說法,但類似,奏折比較多。有的事重要,有的事并不重要。現在朝中武將多,就非是武將,有許多人是軍中書吏出身的,有內斗,但辦事比較簡練。這不象一百年后,在士大夫的教導下,禮儀變得繁瑣無比,而且變著法子用長篇大論打擊對方。若是司馬光穿到一百年前,他會大失所望,痛哭流啼。若是這些官員穿越到一百年后,他們能被那些文人整得發瘋。實際宋九反而贊同這一點,雖政務漸漸冗腫起來,應當比以后辦事效率高。
奏折看似多,但不久也說得差不多。
正在準備散朝時,詔書宣了,宋九為利爭執,影響惡劣,罰薪一年。
看對什么人罰薪,若是對趙玭這樣的官員,平時cāo守還好,清廉,又沒什么產業以及其他收入來源,罰薪那是致命的,趙普就是用這一招逼得趙玭主動下臺,否則一次罰兩次罰,趙玭家人得喝西北風。然而對宋九無所謂。罰一年薪水,在宋九身上是毛毛雨。
不算是什么嚴重的處罰。
宋九也料到了,停止王繼勛繼續擴股,王繼勛肯定找趙匡。趙匡不能說你做得對,難道勒索還能鼓勵嗎?這是犯在王繼勛身上,若是其他人這么干,正如趙匡義所說,兩萬緡龐大的數字,斬首棄市都有可能。不過要安慰一下,同時王繼勛臭名昭著,也害怕其他大臣跟著鬧事。于是對自己略略懲戒。
宋九還是很失望。
不要說鉆石是錢俶送給自己的,就是鉆石是王繼勛買來的。自己做法也沒有錯。還好,河洲暫時離不開自己。不然自己也可能會被外放。
下朝,楚昭輔對宋九說道:“你行啊。”
“楚司使,我也不想,若逼急了,我是真的會退出河洲,并不是說著玩的。”
“你說陛下處執不公了。”
宋九不能說趙匡不公,道:“楚司使,我的官爵薪酬都是陛下賞賜的,陛下僅罰薪一年。安敢說不公,我擔心陛下這樣做,是害了國舅。”
“宋九,王家單薄,國丈老來得子,難免有些寵愛。國舅得子又遲,止有一子,方今才三歲,故陛下不忍處理。”
“楚司使。別說了,你以為國舅能教出什么好子女?”但是宋九也怕出意外,這是一個神經病,天知道他能做出什么事。糟糕的是他那怕將天捅破了,趙匡在后面還用巨手替他捂上。宋九索xìng在河洲租了一個宅子,讓五姐與五姐夫將客棧交給主管打點。一起搬到河洲來往。反正三個姐姐一人給了五百緡錢帛,讓他們買了契股。這個分紅足夠他們用度了。本來想多給一點,皆不要。再讓他們到河洲上順便管著一些事。自家人也放心。至于那個小客棧,王繼勛若高興,砸了就砸。
又讓郭大去坊間請了兩人回來,一叫馬chūn,一個叫伍平,身手多好,宋九不知道,但一定要jīng明,要準備空房屋放嫁妝,先擠一擠,讓他們協助看著家。
人在河洲,基本就安全了。除非王繼勛帶著正規軍隊強行來,估計他也沒那膽子。
幾天后五姐夫一家搬了過來。
連衙內們都怕,更不要說他們一家。
五姐先是將宋九抱怨一通,宋九唯唯諾諾。然后請人雕版第二本書。沒有印多少,只打算印兩千本,一千本以后留作教習用的,另外一千本是對外銷售,價還是不貴,雖薄,只有一百文錢。第二年出來,果然不出他所料,沒有滯銷,也沒有暢銷,有人買,還是那種不知其所以然的買。
倒是河洲上游人越來越多,從天到晚從不停息。諸多商鋪帶來更多的人氣,而且歌院也全部裝上琉璃了。這一回是紅sè的琉璃,正建筑是圓形的,上面還有兩層,比下面的圓更大,就象戴了一個大帽子在上面,或者象一個紅sè的蘑菇。那是正式表演的地方,一共五層,下面三層皆不高,也不敢高,否則在第三層聽不到下面表演者的歌喉。第四層是排練,以及放道具的地方。第五層是客人喝茶休息的場所。還有,一個三層餐廳。邊上是兩層廚房,但下面還有,儲藏室在地下,然后在地面上蓋了一層圓形起伏波浪,讓光線shè進去。以及馬廝,藝人休息的場所,等等,六七處小建筑屋,包括院墻也是如此,每隔一段距離便有一個小圓蘑菇,但下面是圓形的鏡子,上面才是紅sè的頂。院墻上有許多戲劇場面的壁畫。里面未裝修好,暫時未對外開放。但造型十分地美麗。
包括西南邊的那些行首小院子,同樣建造得十分雅靜。
因此它成了外地來的游客最先參觀的景點之一,還不是第一,第一是御街,還能在外面看看皇城,皇家在現在對人們吸引力是巨大的。其次是相國寺與河洲,兩者地位幾乎差不多了。相國寺同樣也熱鬧。
并且不出宋九與諸商家的預料,有許多店鋪開始大宗交易。這僅是開始,未來這里商業氣氛會更加發達。
大姐的店鋪位置不算好的,租下來了,一直很擔心,不過開張后還好。至少比她那個小酒肆強,不是讓她太失望,況且宋九也說了,未來前面還有一個廣場,一旦布置起來,游人會更多。實際店鋪開張后,最緊張的是趙承宗,擔心生意被搶了過去。然而他也奇怪,河北生意不減反增。不能怪他,就是趙普現在也未必能清楚商業圈形成后的良xìng互動作用。
在這種平靜的氣氛中,潘宋兩家在默默地布置著。宋家房屋緊張,也逼得潘家化繁為簡,不然大量嫁妝過去,宋家也放不下去。
初十,宋九從三司回家。
剛到家門口,看到外面拴著二十幾匹馬,他立即翻身下馬,怕出事。剛進門口,正在陽臺上曬太陽喝茶的燕博士就叫道:“宋九,潘將軍來了。”
潘美終于返回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