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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十四章 肥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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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暫時水泥試驗不能做,一等粘土,二等工匠,朝廷調去幾十名工匠協助,這是必須的,非是為了宋九盈利,而是為了朝廷盈利,實際開始時的那種粗糙水泥除了河洲在用外,也開始對外銷售,替朝廷賺了好幾萬緡錢,三司里有清楚賬目可查。但這些工匠過去,得要蓋房子,那怕是草棚子也要花一段時間。沒有他們動手,試驗還是不行。

  宋九繼續等消息,一邊教書,一邊繼續著其他的試驗,監督著歌劇院的施工。另外將會做一樣大事,那就是根數表與三角函數表,密度表,當然這時代的人未必重視,這些將編寫成一本書,書后面還有各種面積體積密度壓強計算公式,這個也許對于這時代很重要,各個方面離不開測量,包括體積重量面積。

  若是沒有這公式,估計這本書編出來,一本都賣不掉。

  中間最難的就是三角函數,用尺規是弄不出一度角的,只好用折疊法,慢慢一點一滴矯正,強行做出一度角,有了一度角,可以用尺規畫出半度角,兩度角,三度角,甚至所有角度。

  然后再慢慢丈量各條邊的尺寸,用算盤相除,第一個要角度準,第二個要丈量jīng確,不是jīng確到個位數,而是小數點后四位數字,這個要求讓學子們苦逼了。

  就是它,整整花了一年時間。

  基本量出來,小數點后四位數那是不可能jīng確的,但能做到小數點后兩位數不會出差錯,到了第三位數,宋九都不敢打包票。但這是世界上第一本標準的三角函數表。有了它,數學漸漸系統化,而非是以前那種經驗化。

  快出來了,這是最后一次校驗。

  宋九正在家里面帶著學生們一個個量,一個個算,無數張圖紙,每張圖紙上都有一個很大的三角形。不大,就不能jīng確。至少這些三角形誤差不會超過零點一度。

  實際就是零零五度,那也是可怕的,角度一誤差,函數誤差會更大。

  宋九從茫茫圖紙里鉆出腦袋,不停的揉太陽穴。潘家兄妹從外面走了進來,潘惟德是田氏囑咐過來的,潘憐兒是偷偷溜出來的,在后面將潘惟德拉住,拖到學舍學子們一起開始實用課,沒有多少學子在學舍里,兄妹倆才聯袂而來。宋家比較容易進,有了正門,但沒有門房守門,迅速溜到后院,潘憐兒找玉蘋去,潘惟德上樓來找宋九。

  潘惟德向宋九招了招手,宋九出來,潘憐德將他拉到下面客廳里,玉蘋正在沏茶,潘惟德說道:“九郎,母親大人讓我問你一件事。”

  “什么事?”

  “你家面積不大,嫁妝過來往哪兒放?”

  不能說面積不大,面積不小,雖不及潘家,就是十間寬大的教室占據著,這倒是一個問題,宋九正在想辦法時,玉蘋說道:“這樣吧,前面還有一間空教室,再讓他們擠一擠,將雜物騰到前面,我與李媽媽、翠兒先睡在順店,真不行,客棧這段時間生意是淡季,空房間多,它也歸我管的,我在里面睡不算違反規矩。那么可以挪出十二間房屋。”

  但不算多,若是潘家嫁妝陪得多,田氏又要面子,講排場,化簡為繁,來一個千人大隊,二十二間空房子也放不下。

  潘惟德說道:“玉娘子,帶我看一看。”

  必須要看的,不然心中真沒底兒,兩家這次聯親,皆離了譜,玉蘋起身帶潘惟德去看房間。她脾氣好,又聰慧,見識又廣,并且隨宋九后面自學了會計與算術,客棧與順店讓她管理得井井有條,這讓許多衙內十分敬重。若非兩人事情早定落下來,都能讓一些衙內真正將她娶回去做正妻的。并且經過衙內協商,包括未來的歌劇院,也一致同意讓玉蘋管理。別人管還真不放心。

  他們離開,潘憐兒小聲說道:“壞人,我母親在家愁死了。”

  “為何?”

  “她愁嫁妝。”

  “那有什么好愁的…”忽然宋九笑了起來,以前還真沒有想過,潘美要大辦,要臉面,一是做給張家看,二是做給同僚看,至少俺選的女婿不差。宋九也就按照他吩咐來。

  還好,河洲生意與琉璃生意比他想像的好,為此,宋九一再擴充琉璃作坊,現在里面的工人與工匠一共達到兩百九十多人。擴大是好事,可以多賺錢,但擴得快,過于倉促,不僅是人多,陸續要增加作坊,事務更多,發生了種種錯漏。這是宋九最不喜歡的情況,做了,正是因為一個字,錢。

  宋九真沒有想到潘家如何,潘憐兒提醒了,宋九才想到潘家的為難。自己的聘禮,潘家可以利用近六成,有的不能利用來賠嫁了。這是禮對禮的互換。還有呢,媒婆的不算,那些都是小錢。她家還要請人來抬挑,以及其他種種人手,這些也要花錢。以及各種浪費。若是潘家想要臉面,陪嫁比嫁妝還要奢侈,潘家那邊最少也要花兩三萬緡錢。

  賀禮會解決一部分,但送賀禮來是禮物,不是錢帛,有的能變成錢,可一進一出之即,又會損失好幾成。有的變不出禮物,或者變出禮物不值,例如一些工藝品,珠寶加工品,變出錢帛最少損失一半以上,舍得這樣浪費嗎?潘家不會缺錢用,但直接拿出一萬多緡現金,恐怕還是很為難的。

  “你別笑,二哥chūn天成親花了許多錢,母親南下又用掉許多錢,為了嫁妝,母親大人都逼出大哥手中的儲蓄。”

  宋九還是大笑,笑了好一會兒說道:“要怪就怪你父親,這個錢字逼得我也難受了。”

  田氏還沒有反應過來,潘憐兒早在家算過了小賬,別以為宋九是說著玩的,若是拿出五萬緡錢研究那個什么泥,順店到時候開的桌數多,說不定就會出現麻煩。

  宋九看到她愁眉苦臉,又說道:“憐兒,你放心,我有辦法替你家解決。”

  “我母親才不會要你的錢呢,那成了什么。”

  “不是要,是禮節,后面還有一道禮。”

  那就是財禮,鵝餅酒茶,有錢的人家加幾匹彩鍛,禮品不多,一簡二輕,幾人挑抬就解決了。但有一個重要的東西,那就是錢。平民百姓以絹當錢,一兩匹絹,以后又變成交子一二封。有錢的就是用箱子裝銀子,一錠錠白銀往里裝,抬到女方家中。實際宋九懷疑田氏在家中實在想不出良策了,又不好意思開口向別人借,誰叫丈夫這樣要求人家辦婚禮的。所以故意在潘憐兒面前放出口風,讓潘憐兒來找自己。

  宋九又說道:“這樣,我再挑一個吉rì,過幾天將財禮送過去。”

  “那怎么行呢。”

  “憐兒,不用擔心,到了明年五月,我手中又會擁有大批的錢。好多,足以讓你從黃金做到變成海珠做的。”

  這個海珠是指珍珠,是大海里產的珍珠,有的粒很大,并且比玉石更貴,往往一些特大的能達到數千緡錢一粒。潘憐兒提起小粉拳往宋九身上就打。然而宋九也排斥這種婚姻方式,太奢侈了,不錯,一個水泥不知會用多少錢帛,可水泥研究出來,會有多大意義?一個琉璃研究也要不少錢,可琉璃能賺多少錢回來?況且還有兩種酸的量產化低成本化。但這個不能說出的。

  打得不痛,反過來讓宋九趁機揩了幾下油。每次見面,宋九都要揩油,現在兩人水到渠成,只要不觸及底線,潘憐兒也由他了。幾下子潘憐兒身體軟下去,說道:“不行,還有一個來月。”

  “什么行啊?”宋九樂呵呵縮回手,潘惟德還在看房子,得看仔細了,有多大,能放多少東西,不是往上堆,嫁妝過來,是一樣一樣擺下去的,還要留出空間,必須心中有數。

  這時宋家又來了一個客人,潘憐兒一看到他,馬上皺起眉頭,正是國舅王繼勛。

  宋九也冷冷地說道:“見過王大郎,貴客登門,何事請教?”

  “給你看一樣東西。”王繼勛從懷中掏出兩件事物。

  “寶石?”潘憐兒奇怪地問。

  宋九掐了掐她的手示意她不要說話,然后看著王繼勛。王繼勛道:“兩萬緡錢。”

  “國舅,你搶錢哪?”潘惟德看到他來了,也走過來,正好聽到這個數字,不由喝問道。

  “謝絕還價,”王繼勛將它們又揣入懷中,不顧宋九意見,自己從茶壺里倒了一杯茶水,慢悠悠的呷著。

  宋九嘆了一口氣說道:“王大郎,你確實是在搶錢。”

  正店菜賣得貴,但貴有貴的原因,不要說各種奢侈的布置餐具與各種活動享受,菜本身也貴,例如炒青菜,青菜必須選用上等的青菜,然后只留菜心,一顆青菜選出來的食材不足其二十分之一,再就是湯汁,順店里不可能用清水做菜湯的,而且用各種名貴食材,例如人參干貝鹿茸搭配,再用骨頭與雞慢慢熬出湯汗,用它們做菜湯。不管是不是噱頭,味道確實鮮美。就象那個雞湯,賣五緡錢一碗,那真是十只以上的雞現殺現煮,用高壓鍋煮出濃湯后,再用大火熬稠,密紗布慮去上面的油汁,甚至里面還同樣加了鹿茸人參等高檔貨,不但味道鮮美到了極點,對人也會大補特補。所以才賣出那么高的價錢。

  順店是一個特例,整個宋朝,甚至南唐吳越就這一家。

  別的店鋪想模仿都模仿不出來,無他,有那個位置風景,以及建筑嗎?里里外外都有檔次,菜才能賣出檔次。

  但就是如此,若遇到小氣的,進去專點便宜的菜肴,兩人吃好喝好,有二三十緡錢也夠了,順便著還能享受一回。當然,專門點那些熊掌飛龍甚至虎肉等罕見的名貴食材,就不好說了,況且不用做,它們本身價值就十分驚人。不是當真一盆炒青菜就能賣出幾百文錢。

  而且這些食材取過后一律不用,比如那些雞熬了湯汁后,不會再銷售,而是給店里的仆役吃,吃不完打包帶回家給家人吃。有時候為了打響名氣,仆役還刻意帶著客人參觀,貴在何處,所以客人過來吃過后感覺值。

  這是特例。

  然后是珠寶價格,宋九那些琉璃制品才出來,客人就是將它當成珠寶買回去的,那么大,也不過一千多緡錢。一張雄虎皮因為皮好花兒粗黑好看,才值十緡錢,雌虎皮因為花兒稀細不奈看,只值一千幾百文錢,一塊比真寶石還要漂亮的大水甕大小的特大水晶,才值千緡錢,一顆長度達到一寸多的特大罕見海珠只值兩三千緡錢。平常上等海珠在京城是五六百緡錢一斤,宋九說潘憐兒是海珠價,折成海珠重量計算,還是那種大海珠的價格。

  象王繼勛手中兩顆鉆石總重量不過一百克拉,也許會多一點,但在這時代,鉆石不值錢,偶爾在非洲天竺那邊出現,小的多半讓人扔掉,只挑大的出來,當成下等寶石賣出去的。若不是宋九要用它,它的價格還不及上等紅藍綠寶石價格高。也就是這兩顆鉆石原來價格絕不會超過一百緡錢,甚至在南方市舶處只值二三十緡錢。

  不知道王繼勛從哪里弄來的,看到宋九想要它,放在手中他又沒多大用途,不如痛宰宋九。但宰得太狠了,若是說三四千緡錢還差不多,他開口就是兩萬緡錢,并且是不還價。

  然而宋九真的需要它。

  王繼勛一杯茶喝完,說道:“九郎,兩萬緡錢我也不在乎,但你不同意,我馬上就將它們扔到汴水里,你慢慢派人撈去吧。”

  這個神經病說到真能做得到。

  宋九沉默良久,終于開口說道:“我同意了,但你給我五天時間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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