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擇日不如撞日,開始下定禮,珠翠首飾,金器,銷金裙褶,茶餅,這是最貴重的部分,必須用雙羊車拉著,為什么不能用牛車馬車,宋九也不懂,是規矩。然后是大花銀方勝裝著八樽金瓶酒,紅綠銷金酒衣蓋上,酒擔以彩繳之。還有五男二女抱著木盒子,里面是禮書,另外是禮物清單,與三份婚啟。前兩份是客套話,后一份是正文,通知女方訂親的婚書。三份婚啟乃是燕博士主筆,禮書是張博士主筆,絕對的沒有差錯。
這些都是必備的物事,其他禮物就看男方出手如何了。宋家也不大懂,但有懂的人,兩個媒婆,她們拿到很多錢不說,這門親事成了,她們就是履歷,以后請她們說親的人會更多。
宋家出手還是將她們嚇著,僅是一個訂禮,就花了一萬多緡錢。雖早就有準備,但看著這些禮物,兩個媒婆感到頭暈目眩。各種各樣的禮物,以及琉璃作坊生產的一些琉璃,這些全部是高檔琉璃,一個個比宋九去年拍賣時那二十件作品還要精美。也開始銷售,量很少,盡管琉璃價格大跌,它們價還是很高,其中高者達到一百多貫。
那非是潘憐兒帶回去的兩把小鏡子。
也有鏡子,六把大衣鏡,雕金鑲銀綴玉,就象一點將象牙往上堆砌。
一路吹吹打打,潘家所有尊貴的親戚長者全部在場,但豪華的訂禮還是將他們看傻了眼。特別是那六把大衣鏡,讓在場的所有女人一起眼睛閃起了綠光。
肯定不夠分配的。如何分配那是潘家的事。
田氏吩咐大家吃茶。
事情才辦完一半,潘家先備香燭果酒祝天地祖先。親戚中夫婦全在最高壽者將訂禮挑巾開啟。當天必須回訂禮,因為訂禮中還有一些果物。包括茶餅與酒要回一半給男方,果物不能存時間長的。本來這個冬天果物不多,但今年不同,有西瓜,增色不少。潘家出手也不遜色,反正是玩過來玩過去,倒是忙壞了許多人。宋家的訂禮過來,僅是機靈好看一點的鄉親就請了近兩百人,潘家也有近兩百人。但這才是開始。下聘鋪嫁那天會更奢侈。
大人人馬浩浩蕩蕩殺到宋家,這時候發生了一幕讓潘家百感交集的事情。宋九不喜歡表功,然而所做的一切,鄉親們看在眼中,記在心上,無論是西上巴蜀替百姓說公道話,還是力頂國舅爺,都讓這些苦哈哈的鄉親們感動。宋家下訂禮時,鄉親們多不知道。人多,過去了,都知道了,一起買來鞭炮放。家家戶戶在放。
聽著鞭炮聲,聽著一路賀喜聲,讓潘家送回訂的人感慨良多。
到了宋家。宋家宅子肯定不及潘家,然而這里不同。僅是兩百多名學子,那種書香味就勝過了千萬豪宅。
宋九這才迎出。將回訂禮物放于后院,請大家吃飯。非是順店,但也在酒樓里辦了幾十桌。
這一步雙方才確認關系。
既是親戚,節日婚喪,都要往來的,宋九親自登門,給潘惟固送上一份賀禮。田氏親自出來接待,說道:“宋九,以后要好好待憐兒,老身就這一個女兒。”
田氏四十歲不到,要自稱老身,宋九也無奈,就象蘇東坡四十歲,寫詞時偏要寫老夫聊發輕狂,也沒有人說他不對。
未看到潘憐兒,倒是潘家兄弟在一邊不停的擠眉弄眼,宋九談了一會兒話,回到家中,還要應付許多聞訊趕來恭賀的衙內,韓慶雄大聲說道:“順店,順店。”
“韓二郎,順店可以,到成親那天,我在順店辦婚宴。”
“真順店啊。”
“那么就隨便找一家酒樓辦吧。”
“不行,順店。”諸衙內眼中一起冒起光,宋九不由地揉腦袋,僅是這些衙內就不知多少桌,還有河中河北的鄉親,鞭炮聲將他炸想起來了,百密一疏,都未算到兩河鄉親。不能一個在順店請客,一個在小酒棧里擺酒席,那也太瞧不起人。
喜憂交集,又到了大朝會,這也是今年最后一次大朝會,想要早朝,要到明年。到了待漏院,許多官員賀喜。宋家沒有什么,潘家親連親,最少在這些大臣中間還能敘出來三四十個親戚。
休要小看了這個連親關系的威力。
往后去,正是以各個士大夫世家為主體,例如晏家、韓家、文家、呂家、王家,再加上以武將為主的外戚世家,形成一個強大的集團,朔黨!
甚至逼得皇后妃子一個個悲催,例如宋仁宗幾個喜歡女子的下場,沒有一個下場是好的,倒是他不喜歡的曹皇后,位子比宋朝江山還要穩。然后又到另一個悲催的女人,孟皇后。只有一個強悍的女人殺出一條血路,劉娥,就是她,還差一點讓寇準弄下去。
這個宋九不知道了,但隱隱知道這次聯親不僅僅是喜歡潘憐兒那么簡單,對他本人也有幫助。
上了早朝,大臣們開始奏事,年底了,都想表現表現,奏折多,事有大有小,包括楚昭輔也呈了奏折,說是到了年關,各地有許多百姓不顧國家詔令,紛紛宰牛,冒充死牛,賣到各城鎮,請趙匡下詔書,嚴令各地里地正審核牛是真死還是假死,若是人為屠殺,里正裝作不知,一律嚴懲不怠。國家耕牛太少了。
趙匡不置與否。
楚昭輔用心不錯,然而他疏忽了一點,如何讓里正公正執法?那是不給錢的差,想讓他們不顧鄉親臉面,替國家辦事,可能嗎?
大臣們陸續奏事,一直到吃“早飯”的時候,也就是巳時末,十一點鐘。還在奏事。還好,宋九現在有了準備。天不亮就起來,在家中吃了早點過來的。
宋九站著聽。有的聽進去,有的未聽進去,一半時間神游天外。日頭又偏西了一點,趙匡突然喝道:“宋九。”
宋九正在考慮問題呢,不算是亂想,他那么多事,一半要動手,一半要思考。聽到趙匡喝叫,嚇了一跳。舉起牙笏說道:“陛下,是喊微臣嗎?”
前后左右大臣一起低下頭樂。
趙匡氣得不說話。
宋九走上前,說道:“陛下,微臣在。”
“朕問你,你上朝也有一段日子,為何不奏?”
“微臣奏了,那個科舉糊名制度。”
“朝奏呢?”
“朝奏,微臣不知從何奏起,對事務不熟。”
“快兩月時間。還說不熟!”
宋九會意了,這是趙匡替他大舅子說公道話,未必會追究自己責任,若追究。那天在三司就追究了,這是說給諸臣聽的,宋九說了俺大舅子。俺很不滿yi,現在要找宋九的麻煩。嚇一嚇。就不會有大臣再議論他大舅子。
田氏說得清楚,但宋九懷疑非是恩情。再大的恩也不及張瓊救命之恩,主要還是親情,那個王皇后有多好?他想不懂,王皇后死了好幾年,正當中年的趙匡一直未納皇后,甚至未怎么碰后宮的宮娥,這一點也可以從趙匡的子女看出來。也許王皇后賢惠溫柔體貼,善解人意,特別是趙匡做點檢那段時間,這個心情絕對比自己擔心三司判官更不好受。這個女人在那個黎明前夕帶給了趙匡溫暖…
可惜自己還沒有資格啊,不然與老趙聊一聊,掏一陶他的想法,這可是宋朝最大的八卦。
他心中在胡思亂想,大不敬地想,嘴上說道:“陛下,臣資質笨拙…”
“那也行。”趙匡冷冷道。
宋九一看不妙,弄不好趙匡真能來一個貶職外縣做知縣,這大過年的不能找抽,又倉皇地說道:“陛下要奏,微臣有奏,就是沒有準備,未帶奏本。”
說完了,用袖子抹額頭上汗水。
“沒奏本也能奏,朕讓你奏,由起居官記錄下來存檔。”
“起居官?”
“放肆,這是何等場所。”
“微臣奏,剛才楚司使說牛,微臣倒有些說法。微臣去巴蜀,看到的是亂象,沒有細看,但在湖南看了許多地區,也看到大半耕地是人拉犁,太辛苦了,微臣都看不下去。”
趙匡義在下面暗中松了一口氣,別以為大哥是開玩笑的,真下詔將宋九貶下去,呆上幾個月未必不可以,權當給他下放巡察一回。但人一下去,后面就能發生種種不好的事,未必是大哥所能控制的。這一說,能暖一暖大哥的心,大約沒事了。
宋九不知道兩邊各大臣的想法,繼續說:“微臣也問了牛的事。官府有牛,但在收很重的牛租,我就說牛錢收得重,官吏便與微臣算了一筆賬。官府來養牛,草料必須要買,每月僅是草料錢就需五百錢。養馬更貴,馬比牛金貴,每天要大麥八升,粟草十三斤,需錢近一貫。這只算是草料錢,還不算人工成本與馬棚牛棚錢。微臣當時驚詫,于是問了幾處,皆是如此。養牛一年花多少錢微臣不知道,但微臣家中養著三匹馬,微臣養得更細一點,時常加幾個雞子。”
有的大臣笑,宋九認真道:“想馬跑得快,中原又缺少優良牧草,雞子必不可少。因此三匹馬每月花費是四貫多錢。這個數字差距差不多的。微臣又在三司看過相關的賬目,我朝有諸牧監,但是多在中原,甚至京城地區,雖有牧場,也要購些雜糧喂馬,加上官吏薪酬等等,一匹馬均攤下來,一年所需達到十幾貫錢。因此官吏說養一頭牛一年花費六貫錢是基本可信的。這樣算,就是收牛租也不足成本。由是許多州縣直接將牛租給百姓,一年上交國家錢帛,飼養由百姓負責,來減輕負擔。但由于官吏不懂農時,該租的人不租,不租的人偏要強租,導致一些弊病產生。還有的原先是官府飼養,現在改成百姓飼養,仍征收很高的牛租。有的耕牛死了,還繼續征租。這使我想到了周太祖時,有的地區還是唐朝的牛租,牛不知死了幾十年或一百年,朝廷還繼續在征租子。后周及時做了處li,但這一現象似乎在我朝一些地區有死灰復燃之勢。”
趙匡問趙普:“趙卿,可有此事?”
“陛下,老臣也不大清楚,不過牛租是有些弊病存在,但是無奈之舉,若是交給百姓,百姓不是用來耕種,而是屠之,無農耕無益。”
“趙相公所說的正是微臣要說的,官府直接經營耕牛,得不償失,直接租給百姓,弊端很多。或者下詔死牛不征牛租,有些膽大百姓直接將耕牛殺死謀利。就象微臣印的那些書,我售價五百文,兩縣再降兩百文,好心交給貧困子弟,讓他們有一個讀書的機會,然而有的貧困百姓買來后直接轉手賣給別人。”
“失望乎?”
“微臣肯定失望,所以人心難測,但這就給官府經營耕牛帶來困難。說不定史書以后用此來譏諷我朝,然而他們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豈知其中種種苦衷。但官府不營牛,而鼓勵私人養牛呢?私人養牛成本不高,一個半大牧童放養,不用購買任何草料。可是成本照樣高昂,這就是我朝的弊政,那就是稅。許多地區以財產劃分戶等征稅,將牛計入其中,一躍成為高等戶,多征了兩稅,多服了徭役,甚至有的官府直接征牛稅。現在一匹牛價三緡錢,然而養一頭牛一年額外要多攤一兩緡錢的稅務,甚至更多。這個問題不嚴重,嚴重的是后者。我朝百姓不喜吃豬肉,豬肉價賤,一斤只有兩十文錢,羊肉始貴,一斤達到四十文錢。豬肉腥臊,羊肉膻,牛肉不腥不膻,又緊缺,由是牛肉價每斤幾乎達到八十文錢。一頭活牛只值三緡錢。一頭牛能取肉二到三百斤,打算二百五十斤,宰殺賣肉能賣二十緡錢,是活牛的七倍。私鹽只是一倍利益,有人不惜殺頭罪名,販賣私鹽。七倍利潤,請問陛下,如何禁止百姓屠殺?”
古時士大夫從不下廚,宋九是一個另類,因此這個賬從來就沒有人算過。
算出來了,一起呆住,趙匡沉默了好一會兒,大聲說道:“傳后宮準備御宴,今天朕就與諸卿說牛。”
若真是如此,那將是大問題,嚴重問題,宋朝無論想什么辦法,耕牛會一直缺乏,耕牛缺乏,產量就一直沒辦法提上去。趙匡又喝令身邊太監:“你去市上問牛肉價,以及一頭牛能取肉多少。”
然后又喝問宋九:“宋九,為何你不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