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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走后門

  王繼勛要做什么,宋九管不了,惡人自有惡人磨,他也不會有好下場。.但宋九僥幸記得這段歷史,也就不想與王繼勛有何瓜葛,不過王繼勛插足,宋九擔心的還有背后,說不定趙匡是好心,看到自己還沒有開工,以為錢不足,正好小舅子與一群將領在巴蜀那邊收獲巨大,于其胡作非為花掉,不如用在河洲上。

  自己不領情,那就不好了。

  宋九想了想,問:“你們一個募得多少本金?”

  “有錢有帛還有其他,折合一下,大約有十二萬多緡錢。”

  “走,”宋九道。

  將他們帶到河洲上,宋九在人群中找到幫忙的李柱,將李柱喊過來問:“李柱,你與胡行頭募了多少錢帛?”

  李柱這邊算得很清楚,馬上答道:“九先生,一共是三萬四千六百余緡錢。”

  “這么多?”宋九道,那邊十二萬多緡錢不算多,這是募得慢,說明還有許多人不大相信,或者不愿意讓他們子女居于自己下面,或者其他的一些想法,不然三十二萬緡也不算多,多少衙內了。河中百姓沒有多少錢,就是三萬緡也不算少。這也是一種相對論。

  “九先生,是不少,但不僅有河中的,還有河北的,以及一些商人也投了一些錢進去。”

  宋九默算,道:“那么說來,還差一萬多緡錢,我自己也能抽出幾千緡錢墊上,估計還差一萬緡錢。潘二郎,符三郎,你們回去,立即想辦法將一萬緡錢湊出來。然后放出風聲,二十五萬緡滿了,不能再收,但國舅那邊有心,那就收一個三四千匹帛。”

  二人會意點頭。

  符昭壽是趙匡義的舅爺,可他這個舅爺遠不及王繼勛這個寶貝,而且王繼勛仗著趙匡對他的寵愛,在京城就一直橫行霸道,無論符昭壽,或是高處恭,都不想招惹這個人。

  二人匆匆忙忙回去。一萬緡錢湊起來不難,可不能耽擱時間,搶時間就難了。

  宋九不會拒絕的,與宋九無關,他索姓看著工地。

  大虹橋四個橋墩修好了,實際是兩個橋墩,每兩個河邊的橋墩是相連成整體的,上面有一些相連的鋼材,一是牢固,二是便于以后人上去換鋼索,或者眼下上油,但與上漆無關,若是上漆,必須要搭腳手架。

  小虹橋不用鋼索,也有橋墩,是下面的兩個橋墩,小虹橋的技術才是真正以后汴水上飛橋推廣的技術,大虹橋這樣做成本太高了。還有河洲上的石橋,以及碼頭。

  快也要到冬天才能結束,說不定明年春天還有一些掃尾工程。這是國家機器的力量,不然僅是人工成本,就不堪想像。

  宋九到處察看,韓重赟將他喊了過去,他身邊站著一個威武的大漢,背上背著一把特大號的弓箭,韓重赟介紹:“這是高將軍。”

  “高懷…?”

  “我就是高懷德,”高懷德笑了笑。因為他妻子長公主,他兒子高處恭與宋九略有些生份,這是小兒輩們的事,他不會插足。而且他想得更清楚,這是宋九在胡鬧,一個寒門子弟,若是讓妻子得逞,讓兒子將這些衙內凝在一起,高家禍事來了!

  高懷德有的想法也不敢對妻子說,萬一捅到皇上哪里,更不好。宋九斷然拒絕,高懷德聽了又后怕又幸慶。宋九要施禮,高懷德一擺手道:“我不過是出城打打獵,看到韓將軍在這里,于是過來看看韓將軍,你不用多禮。但宋九,你做了一件好事啊,特別是這些鋼,以前我領兵作戰時,手下無盔甲想盔甲,有盔甲又怕粗制濫制。你知道有一個典故嗎?”

  “什么典故?”

  “唐高宗欲重新起用薛仁貴,問能否,薛仁貴未置與否,當場拿出一把強弓,一箭洞穿五六層鎧甲。薛將軍武力驚人,非是常人可以想像。但也說明一個問題,唐朝鎧甲未必很好。若真正是鋼甲,休說五六層鎧甲,就是兩層也穿不過去。”高懷德說到這里,四下里找了找,找來一塊鋼板,厚度與宋朝盔甲差不多。彎弓搭箭,一箭射去。

  箭頭閃電一般扎進去,但不深,僅扎進去一點點兒,箭尾不停地在空中顫抖著。高懷德說道:“我站在這里是四十步,是弓箭威力最大的距離,而且我這把弓是三石弓,雖然薛仁貴臂力驚人,但我相信他頂多是我兩倍吧。若是鋼甲,如何能洞穿五六層,一層能洞穿就算是好的了。或者換成我臂力,我好幾年未上戰場,然而軍中能超過我臂力的兒郎并不多。就是一箭,就這個最佳的距離,一箭只進入一點兒,而這個根本不可能對盔甲后的兵士產生傷害。”

  宋九狐疑地看著高懷德,不知道他要說什么。

  “宋九,你來射一射。”

  “高將軍,我從未拿過弓。”

  “試一試,也非讓你上戰場殺敵。”

  宋九只好接過弓,然后使力的拉,但也未完全拉滿,高懷德道:“不錯,有力氣。”

  拉弓一是臂力,二是巧力,并且看似弓兵簡單,實際真正的弓兵能上戰場殺敵,弓箭手僅是拉弓放箭一般就要訓練三年,宋九能拉成大半弧很不錯了,高懷德又說道:“小心傷著手指。”

  又走過來教了宋九一些技巧,這才說道:“你射一射。”

  那是一塊尺寬鋼板,目標比較大,宋九一箭放出,撞在鋼板上,彈了幾彈,似乎也鉆入一點,可更淺,掙扎了幾下,箭支落在地上。

  “宋九,可知道你的鋼意義何在?”

  “我還不大明白,請高將軍明示。”

  “我朝一副標準盔甲成本幾乎有三十到四十貫錢,近五十斤重,一斤盔甲成本就是七八百文錢,為何那么多?因為各地鐵運過來質量比較差,必須再三鍛打,然后用錢穿起來,鐵的損耗,人工成本,以及其他材料,因此一副盔甲成本達到近四十貫錢。然而它們只能經過幾次鍛打,你說的那個鋼理論我聽聞了,也就是沒有均勻碳什么來著?”

  “碳合金化。”

  “反正就不能算是鋼吧,只能說是鐵甲。但就是這個鐵甲,如果標準生產,也能防止一些兵器劈砍,箭矢傷害。就怕的是官吏勾結,貪墨克扣,粗制濫造,重量有了,穿在身上兵士跑不快,影響速度,作戰時不能敏捷,還沒有防御力,這樣的盔甲還不如穿一些皮甲與紙甲。宋九,我的意思你懂了嗎?”

  “原來如此…”宋九明白了。

  有了火藥,課鐵產品增加,有了鋼監,那怕煉出的鋼質量仍跟不上,但最少它能算是鋼,只要在鋼監里兩三次鍛打后,交到各兵器作,就是他們貪墨,制出的盔甲也能算是鋼甲,武器也比原來鋒利。因此站在軍隊角度來考慮,高懷德說宋九做了一件好事。

  然而宋九隱隱看到他眼中的失落。

  這個表情他在韓重赟眼中也看到過的。

  也許另一個時空潘美與曹彬功勞皆不小,但大家疏忽了一件事,象高懷德,韓重赟他們那一個不能打?其中一半人武功不弱于曹潘,甚至有近十人比潘曹更能打,只是趙匡不給他們機會罷了。

  于是有的人信佛,有的人象高懷德這樣整天在城外打獵,都看不到人兒。

  宋九不知道怎么說,岔開話題道:“高將軍,也不大現實,我朝十幾萬禁兵,廂兵不作數,一人換一套盔甲,需四五十斤鋼,雖有鋼監,還會有損耗,一套盔甲必須要鐵一百到一百五十斤,這還是指高爐冶出的鐵,不然更多。那么整個宋軍換裝,需兩千萬斤鐵,這是不大可能的。”

  “但有了比沒有的強,只要有,就可以慢慢換,早遲一天全部會用上真正的鋼甲。”

  宋九還是不以為然。

  就算全部用上鋼甲那又如何呢?

  不說各個大將陸續下放隱退,就說禁兵,趙匡想法多多,唐軍最強大的時候是府兵沒有完全崩壞的時候。京城拱衛是羽林軍與各州縣輪戍的府兵共同承擔。

  那些府兵從鄉下上來,生姓質樸,勇敢善戰,也能帶動京城羽林軍的訓練積極姓。但宋朝反過來,一起養在京城,在這個花花世界里養著,禁軍早遲養成花架子。

  也許趙匡有他的考慮,最少能說可以使國家迅速撥亂反正,作為宋九,也不想五代時光重新上演,到時候別要開發河洲,保命吧!

  宋九對軍事不懂,高懷德他們對鋼鐵不懂,還疏忽了一種可能,盔甲成本不減少,而將盔甲重量下降到二十五到三十宋斤,用這個節約的成本多鍛打兩到三次,也許犧牲了部分防御力,然而盔甲減少了二十斤重量會帶來什么意義。

  宋九只想武器沒用,還在想他一件不懂的事,說趙匡重文輕武吧,也沒有用多少真正的文人,趙普他們不能算是文人,是半文半武的書吏,例如書吏出身的李處耘,自小就以勇武聞名,于是南下時慕容延釗生病了,他立即將軍隊接手過來。若說威脅,這些人能文能武,威脅更大。

  很多事他想不懂,越想越會看到一個人的影子。

  沒有多說,這哥倆一個成了工頭,一個成了獵人,讓他們慢慢訴說衷腸吧,宋九離開,繼續看工地。

  第三天,潘惟德、符昭壽、石保正與高處恭再次聯手過來,高處恭好久未來宋家了,不知道是不是河洲上那一面,高懷德對兒子說了什么,今天來了。符昭壽說道:“九郎,錢湊齊了。”

  “好。”

  宋九接過賬冊,加上胡老大這邊的,與原來的余下的錢帛,正好二十五萬三千余緡,還得給王繼勛面子,符昭壽寫了一封信給王繼勛,解釋了原因,僅收下王繼勛五千匹帛。

  實際包括去年平整河洲的錢帛,一共是二十八萬兩千余緡,還不包括宋九倒貼下去的許多錢帛。在宋初,這也是一個驚人的天文數字。

  宋九看過賬冊后說道:“你們再派幾個可靠的勾當人與管事,一去吳越,給當地百姓一些訂金,讓他們多種甘蔗,另外再派人去北方,或者周邊的牧場,與牧民們簽下契書,明年秋后大肆收購牛奶,只要牛奶,羊奶與馬奶不要,但不能零散,我明年會研究出一種保存方法,以便運到京城,不會變質。”

  四人匆匆回去。四家子皆拿了不少錢,符家也套下去,拿了七千余貫錢,潘家同樣拿了五千多貫錢。這么多錢,不能說是玩票了。

  宋九開始組織人手動工。

  沒有急著運各種材料,而是先挖下幾個很大的深坑,這是做未來的冷藏室,不僅是冰窖,未來會出現各種食材,必須要冷藏保鮮。那怕就是游戲場,也要有一些餐廳與飲料。

  太陽剛出來,便火辣辣地刺人眼睛,知了有氣無力地在樹上呻吟著。

  大姐喝了一口冰綠豆湯,放下碗,覺得很舒服,也許在她眼中夏天能天天喝冷飲,就是最幸福的時光。然后說道:“明天你姐夫小姑子出嫁,你要過去一下,不然人家說你發達了,忘本。”

  “大姐,行,我拿一些帛給你當賀禮,另外明天上午我沒空去,要去只能下午去。”

  “你得忙到什么時候?”

  “快了吧,明年冬天正店的什么一起出來,業務熟悉,大約就不會忙了。若是以后其他產業開工,大家都熟悉了,也不用那么忙。”

  “你也老大不小了。”

  “大姐,我知道,明年冬天吧。”

  大姐緊張地看了一眼玉蘋,玉蘋神情很正常,舒了一口氣,又說道:“你五姐夫一個表弟想入學,你五姐上次來,想說又不大好說。”

  “品行如何?”

  “還行吧,若人不好,你五姐她敢多這個事?”

  “他家在哪里?”

  “在安業坊。”

  “那還在相國寺的北面,路太遠。”

  “人家不嫌遠,兩個博士家豈不是更遠,還不是每天過來授課?”

  “不嫌遠就來吧。”宋九道,這也不是真正的國家正規教育機構,為什么不能開一個小后門?宋九到后面抱來幾匹絹,當成賀禮,隨后喝了一大碗冰綠豆湯,準備去河洲,就在這時,外面傳來一陣嘈雜聲,宋九與大姐、玉蘋來到門口一看,見到一個小黃門指著衙役,從一輛輛車上卸下許多桌椅。

  教室早打通了,那個快,將墻壁打掉,上一根撐梁,再將院墻挪一個窩兒,涂刷一些石灰,工程結束,幾天工夫的事。不過伏天熱,河洲上官府的事,自家的事,還有試驗室又不能丟,宋九懶得招新生,準備拖到三伏結束才開始。

  然而桌椅都送來了,還不明白?

  宋九無奈,指揮著衙役將桌椅搬進教室放好,這一回終于是統一的桌椅。隨著小黃門又讓衙役搬進來一些書與筆墨紙硯。翠兒喃喃道:“九郎又要更忙了。”

  但也如宋九所說,忙也就是這兩年,慢慢二十一名學生成長起來,他們不但可以做試驗的助手,也可以做老師,到時候河洲經營也有一些經驗。那時宋九快樂的時光便來到了。

  小黃門歲數不大,聽后撓撓頭,不知道說什么好,最后才想起自己的任務,說道:“宋九,陛下召你入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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