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深,星斗密布。
方信第一次正式以五階之力來觀看天地,這種力量,已經能參悟造化了,特別是方信自開功德道,是無上大宗師,更是領悟其中一些特殊奧妙,對氣運直掌于心。
昂望星辰,只見地上,一股紫氣凝聚,直沖于天,與天上一顆斗大紫色星斗相合,這星辰因此照耀天空,順者昌,一些應合護衛的星辰灼灼耀射,而與之敵對者,懸凝不動,只能自保,有的甚至晦暗無光。
人心安定,上通天,下應地,此時,是這個朝代極為鼎盛之時,這時,無論是上應星命下凡者,還是埋葬得龍脈者,都無法崛起,這就是天地大勢!
方信感覺到了那隱隱的天地威壓,雖然不可見,卻束縛著自己,如是違背,就是一人舉世為敵!
天地人大運,各有氣數,既有天定地興,也有人為所至,沒有誰是世間永恒的主宰,但是這時,誰也無法違背之,就算有大能違背,也必會付出相當大的代價吧,當然,由此可見,自上次異人之難后,這方天地進行調整,增加了對外者的氣運排斥!
方信默然,見得一顆明珠,深不可測,照耀于己,一尺白光,鎮壓著自己的氣數。
這顆明珠,就是他的道果所化,雖然此時來的不是本體,效果卻也是一樣。能力越高。受到地束縛越大,方信雖是一絲投影,其力量性質卻是五階,已經快跨越了這個世界容忍的極限,所以才有上次無端之禍,若非是有自己的明珠所照,顯化氣運。也許禍端更大。
不過,目前程度,一絲紫氣,也是現在極限了。
如果要混淆天機,只有在原本朝代衰退時——那時倒未必是沒有氣運,只是龍蛇起陸,各爭大運,其血玄黃。氣數分裂,大運混亂,并無秩序。才可奪取那一線之機。
現在這個穩定社會,根本難以獲得這個機會。
當然,方信也沒有這個心思,不過,這重重束縛,也使他皺眉,這一不小心,就會卷入麻煩。處處殺機,處處陷阱。可不是好生活,要知道,不獲得此方天地氣數,那就是獲罪于天地,說不定喝冷水都會嗆死,更不要說順利的找到夏語冰并且帶走她的靈魂了。
增加氣數者有三,一天二地三人,而如今獲罪于天地,天意地脈二字。可以先不考慮。那就只有得人之氣數來庇護了——雖然不徹底,總比沒有好。這種規則,這方天地是無法徹底改變的。
得人之氣數,有幾種,最簡單的方法就是與有著氣數地人結盟或者投靠,自然分得一些氣數,不過,說到底,這氣數還是別人的,因此別人可一念之間就收回。
感應到了那凝聚的人道龍氣,方信只得先凝聚一些陰德了。
次日一早,方信就起身,然后就在本府之內轉著。
街上人流來往,方信隨意走走,就是片刻,已經有數千人經過,可所謂人聲鼎沸,根本不能找到夏語冰。
方信隨意走走,沒有多少時間,就到了中午,來到了一處小巷,里面就有一個茶館,方信就走了進去,這等小茶館,實際上也賣些面條之類,里面有人說書,有人算命。
迎門是一張小桌,桌上還算干凈,方信就坐了上去,才進去,就有人過來:“這位公子,要茶不?”
方信一見,卻是一個中年人,當下說著:“好,先來碗茶!”
說著,隨手給了銀角子,那人眼睛一亮,這銀角子價值百文,別說喝茶,聽曲,就是吃面也吃的多了。
當下一長揖,伸手說著:“好,公子請坐!”
說書的人,卻說的是前朝早期的事,方信掃了一眼,周圍寥寥幾個,看起來都不算貧賤,其中一桌,還是讀書人打扮。
身上的銀兩頗豐,畫舫上有換銀票地,都是十兩一張(附:十兩為大票),還有著些銀元放在口袋中,三十個銀元沉甸甸。
上了茶,又要了一碗面,吃著,其它數人,都是邊聽著說書,邊聊些,多半是瑣事雜事,家長里短,但是那二個讀書人的話,引起了方信的注意。
聽了幾句,方信心中一動,上前揖手為禮,說著:“二位,學生有禮了。”
“不敢不敢。”二人都是還禮:“請坐請坐。”
方信穿著不算太昂貴,也是絲綢,眸子黑白分明,氣度深凝,兩人都不敢怠慢。
“二位是清灣地學生?學生方信。”方信坐下來了,笑的說著。
“學生晉堂才。”一個年輕人笑著。
“學生廖丁!”另外一個人就有點淡漠,他冷淡的拱手一下。
方信笑著:“小弟實是打攪了,不過,聽二位的話,都是清灣的學生,小弟初來,卻也想求學,不知情況如何?先行言謝了。”
聽了這話,兩人相互看了一眼,這晉堂才就拱手說著:“不敢,大家都是讀書人,何必言謝,愿為方兄解惑。”
方信卻還是連忙感謝,又召了店主來,雖然這等茶館也沒有什么好菜,畢竟不是正式的飯館子,但是弄幾只家常菜還是有的,點了上來。
兩人連連推辭,不過一套禮節下來,又受了,晉堂才因此笑:“既是如此,那我們就愧受了,我兩人,都是居于這西院中的學生。”
當下就說了起來。原來,這清灣,是原本進士孫熙衛因病告退后在此地所辦,雖然還沒有皇帝賜書賜田,但是也在附近府縣內都有些名氣,有許多儒士在此,不少讀書人。就算不是此地學生,也來這里游宴吟詩、講學會文。
學院分成蒙學、北院、西院、南院、東院四等。
蒙學就是啟蒙,相當于學前班,這不必細說,北院就是童生地位階,西院是秀才的程度,而南院是舉人地程度,東院就相當于進士的程度了。
當然。這只是細分,真正考取舉人以上,很少再到學院讀書。因此南院和東院,多半是學術已到,但是卻考運不佳的人在那里,多半兼了教席的位置。
而其教學,持自由開放的講學風格。講學,通常是一位大師教誨一群生徒,而學生回去自讀。
方信聽完,就知道這繼承了前世異人地一些影響了。
當下就問著:“那入學。可有規矩?”
“并無規矩,唯入學交學費一貫而已。蒙學和北院,不必測,而西院要測得一卷,方可入學,如想直入南院和東院者,與山長面試才可。”晉堂才回答的說著。
方信點了點頭,大體上明白了,又問了藏書樓的事情,問完。沉吟。雖然東方位面的書籍經典大同小異,但是文明不同。也會產生一些經典和書籍地差異。
欲得功德,傳他自己地儒家諸書也可,而且自是清凈,想了想,就說著:“那稍后,可否請晉兄引路?”
晉堂才朗聲笑著:“舉手之勞而已!”
這時,飯吃的差不多了,三人結帳起身,就前轉去,這是城中偏遠一點地地點,有一大片宅地,繞過幾路,就聽見讀書地聲音隱約傳來。
小路繼續前進,就見得一片竹林,入了竹林,見得亭子、假山、水潭,不少學子在那里讀書、吟詩、又或唱和。
引到了一個院子前,晉堂才示意稍等,入內片刻,就出來說著:“方兄,請進,正好教席任先生在內。”
方信于是入內,發覺房間并不算大,但是相當雅致,見得一個中年人正在案上,穿著青衫,卻是有功名的人,當下上前,深深拱手為禮:“學生方信拜見任先生。”
任先生抬起頭來,稍稍吃驚,為方信風采所動,笑著對方信說著:“你想入學?”
“正是!”方信說著。
“那你先把這卷答了。”他隨手拿出一卷,指著一個空案說著。
“是,先生。”方信取來一看,卻是啞然失笑,這等課題,對他來說,已經非常簡單了,這里已經有椅子了,當下坐下,見筆墨都有。
方信坐下,靜了靜神,才拿起磨墨,磨墨,在真學中,也是學問,卻要墨行硯上,細而不滑,潤而無聲,因此來集氣凝神正念。
二個世界有所不同,但是這種學問卻是異曲同工,所謂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才姿態神韻一顯,本來不經意瞟過一眼的這個任先生就是一驚。
方信也不理會,片刻之后,等墨香化濃,自覺氣完神足,當下就取過卷子來,這等考題,幾乎是筆不停,連綿而下。
只是一卷試題而已,多半是秀才水平,明經水平,方信半刻就答完。
等寫完之后,就聽見一聲:“好,好,好書法,好明經!”
方信一回頭,卻見是一個老者,面貌清癯,三縷長髯,眸中光芒閃動,看著自己地答卷,正自點頭。
“見過盧大人!”任先生拱手為禮,說罷又對著方信說:“你還不快來見過盧大人。”
方信雖然不知其何許人也,但是連有功名的任先生也稱“大人”,知道此人不凡,當下施禮道:“學生方信,見過盧大人!”
盧大人微笑,取過卷子看,他看的甚快,自上而下,看完,聲音柔和的說:“你是前來入學的?”
“是,學生才疏學淺,前來求學。”
書為心畫,書法一道,最是體現文人的修養與氣質,這些字,柔媚自然,筆跡有神,幾是大家之作,心中不由連連道了幾聲“好”字。
又見得上面考題,多半是帖經和墨義,這都是考得基本功,盧大人飽學老儒,自然對經書熟悉,一讀下來,就知道全然無錯,這等水平,考取秀才已經足夠了。
當下,又掃了一眼,見方信雖然氣度沉凝,但是那肌膚那面容,很明顯才十六七歲的模樣,他把卷子一放,就說著:“你還沒有功名吧,那就先讀西院,如是有空,也可去其他二院聽聽。”
“是,謝過大人。”方信立刻明白他的意思,應著。
本來進學,還需驗證其學籍,但是有盧大人這一說,立刻就不一樣了,任先生也就粗粗問了來路,就登記在案,交了一貫錢,問著:“那你是受住,還是擇舍?”
也就是說,是服從學院安排,還是自己找房子,學院安排,卻也是四人一舍,相對擁擠,但是擇舍,就是那些獨立地房子。
方信自然擇舍,那獨立的一間房,每年十兩銀子,方信立刻就交了。
交了錢,又恭謹地問了些話,任先生心情也是很好,回答了一些,原來這人姓名是任紀,考取了秀才,平時也就在為教席,得些錢米,待到科舉時,再試著考取舉人,因此對方信說著:“我觀你文章,考取秀才,已經有了,但是還要細讀精研,今年八月,正要應試。”
方信聽了,應著:“是!”
考取秀才,在水平上,自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但是只怕自己身份已經泄了,不過,古代交通不方便,如無特殊情況,追查起來也不方便吧!
方信如此想著,混入,也使調查難上一些,畢竟之地,并不是一般捕快所能進入調查的。
如果到了那時,還沒有人找上門,考也無所謂,方信如此想著,府城中,有三萬戶,自己先一一走過吧,小戶人家還可,房間不過十數米,這個距離應該直接能感應到,一天經過三百戶,一個月就差不多有萬戶,先把小戶人家跑完就是。
至于大戶人家,庭院深深,等閑難以測明,也許要個身份,才可借故進入,方信思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