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擺明車馬山漸青第一百八十四章擺明車馬圖片正在打開,要是不顯示圖片請用右鍵點顯示圖片 晨曦初臨的汴梁城,一群吃得肥肥的鳥雀,在街邊葉已落盡的柳枝上飛來飛去,嘰嘰喳喳的把汴梁城喚醒過來。
雖然天還沒有下雪,但推開家門的人們嘴里都不禁哈著熱氣,連慵懶的貓兒也早早地爬上高高的拱檐,躲著陽光初照的地方,長長地伸著懶腰。
街上的人流漸漸熙攘起來,各種小販的叫賣聲此起彼落。安平坊的許家刻印作坊,燈火通明了一夜,此刻大門悄然打開,幾十個小廝從里面涌了出來,捧著一疊厚厚的報紙,新印出來的報紙還散發著濃濃的油墨香。
廝們很快散入各條街道,穿梭熱鬧的人流中,揮舞著手上的報紙,扯開嘹亮的嗓子高喊著:“京華時報!京華時報!最新出版的京華時報!夏寧侯親撰奇文,名將狄青大戰西夏克成賞!海外奇聞!國內商訊!無所不有!京華時報!京華時報!十文錢一份哩!”
街上的人紛紛為之側目,一張紙賣到十文錢,是什么奇文這么值錢?人們紛紛圍上來,好奇發詢問著:“這位小哥,我們只聽說過朝廷有邸報,你這什么京華時報是何新奇勾當啊?”
“各位、各位,這出版的京華時報,每兩日一出版一回,夏寧侯撰寫奇文,更有狄將軍大戰西夏克成賞的詳細經過,各位掌柜,京華時報還刊登各地的最新商訊,商機無限吶!十文錢一份!京華時報哩!”
所謂好奇害死貓,小廝吹得天花亂墜,終于有人忍不住掏腰包買了,十文錢說多不多,也就幾個吹餅錢,京城里消費得起的大有人在。這樣的場景在各條街道上不斷上演著。
廝們重點照顧的自然是太學、國子監一帶,這里識字率比較高嘛,大宋這兩個最高學府門前,小廝們喊得比何處都嘹亮:“京華時報哩!夏寧侯親撰奇文,狄青大戰克成賞!歐陽學士等人最詞作!”
無論是許清的奇文,還是歐陽修等人的新作,都會對這些學子形成抵擋不住的誘惑,呼啦一下就圍上數十人,能進太學或國子監的沒幾個是窮人家孩子啊,轉眼便賣出了數十份。
曾鞏正和十來個太學生在吃東西,聽了小廝的話連他也不禁好奇萬分,他已隱隱感到這什么京華時報,和許清脫不了關系了。帶人圍上來買了一份,急不可待地看了起來,只見頭版最醒目的位置,五個大字赫然入目:少年中國說!
如此新穎的標題,眾人忍不住站著就往下看,只見下面洋洋灑灑地寫著:
千秋華夏,皇皇中國,傳至大宋,得承正統。今外夷屢犯我疆土,欺我中國老大乎?許清曰:惡!吾心目中有一少年中國在。
欲言國之老少,請先言人之老少。老年人常思既往,少年人常思將來。惟思既往也,故生留戀心;惟思將來也,故生希望心。惟留戀也,故保守;惟希望也,故進取。惟保守也,故永舊;惟進取也,故日新。惟思既往也,事事皆其所已經者,故惟知照例;惟思將來也,事事皆其所未經者,故常敢破格…
故今日之責任,不在他人,而全在我少年。少年智則國智,少年富則國富,少年強則國強,少年獨立則國獨立,少年自由則國自由,少年進步則國進步。紅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瀉汪洋;潛龍騰淵,鱗爪飛揚;乳虎嘯谷,百獸震惶;鷹隼試翼,風塵翕張;奇花初胎,矞矞皇皇;干將發硎,有作其芒;天戴其蒼,地履其黃;縱有千古,橫有八荒,前途似海,來日方長。美哉,我少年中國,與天不老;壯哉,我中國少年,與國無疆!
“痛快!痛快!美哉,我少年中國,與天不老;壯哉,我中國少年,與國無疆!”曾鞏等人光看完這一篇《少年中國說》,但忍不住揮舞著報紙大呼痛快起來。
昨天他們才完成了一次大宋立國以來,前所未有的創舉,數千人叩闕上書,得到皇帝的親口承諾,昨夜不知道多少人沒睡安穩,激動的心情至今沒平復,今天許清這篇《少年中國說》等于是在直接贊揚他們,卻把他們看成了整個國家的未來和希望。
在這時候,沒有什么比這樣的能打動他們,沒有什么語言比這篇《少年中國能表達他們的心聲!
許清自己也知道,這篇文章一出,他必將成為這些年輕的文人士子心目中的偶像!為他們所崇拜、所推崇。他就是要通過這種方式,給自己編織一層無形的保護衣,聲望這東西看不見,但關鍵時刻往往很有用;同樣的一句話,在不同的人說出來,卻有不同的份量,這就是聲望這無形的東西在起作用。
完這篇文章的士子無不擊掌高歡呼,一時間引來更多的人搶購,太學門前的幾個小廝根本忙不過來,有些人一串錢扔進來,連找就不等找錢了,搶過一張報紙便如饑似渴地看起來。
店面里的掌柜拿著報紙,對各地的商業訊息看了又看,生怕錯過一個字,這年頭交通不便,消息閉塞,京華時報從各大商家收集來的商訊,對于一些只在京城經營,視界不闊的商家來說,如獲致寶一般。
勾欄里的說書先生拿著一張報紙,以前那些說爛了的故事被拋到了腦后,現學現賣,對下面干巴巴地等著的聽眾,講起狄青大戰克成賞的故事來,把下面的聽眾聽得如癡如醉,說到緊要關頭,紛紛拍著大腿為狄青吶喊助威。
先生不用耍中途停講的花樣,下面扔上來的賞錢就砸得他‘發橫釵亂’,說書先生眼淚都下來了,天啊,這樣的場景他在夢里盼了不知多少回,今天狠著心腸買了一份京華時報,竟就這么實現了!
青樓楚館里,上午無客的姑娘們正悶得慌,不知誰好奇買來一張京華時報,三三兩兩圍在著。
“這個小故事有趣兒,姐妹們,我來給大家讀讀,聽好啦:有一天,阿凡提去朋友家作客,這位朋友是個愛好音樂的人,他把阿凡提帶著自己擺放樂器的房間,拿出各種樂器,一樣一樣的演奏給阿凡提聽,從早上演奏著下午,這位朋友還樂此不疲,阿凡提快要餓暈了,但又不好直說,正好這位朋友問他道,阿凡提,你說世上是笛子的聲音最動聽呢?還是古琴的聲音最動聽?阿凡提于是答道,敬愛的朋友,我覺得現在應該是飯匙刮到鍋沿的聲音最動聽。”
的姑娘們聽了一個個笑得花枝招展、東歪東倒,連老鴇臉上的粉都笑得紛紛往下掉。
此刻的許清卻笑不出來,文德殿里的口水戰,并不因為昨天太學生的叩闕上書,而有何轉變。而反愈演愈烈,不出所料,王拱辰他們一開始使拿這事來攻擊許清,昨天太生學喊得最響的口號便是:嚴懲國賊,許清無罪!拒絕和談,決不休戰!這成了他們攻擊許清最好的借口,認為這次學潮是許清煽動的。
王拱辰更是言之鑿鑿地指出,許清與太學生曾鞏等人是至交,曾鞏又拜在歐陽修門下,而昨天鬧事的太學生中,曾鞏就是領頭的人之一。由此可見指使太學生鬧事的,必是許清和歐陽修兩人。幸好昨天在宮中許清提前給趙禎打了預防針,否則此事還真有口難辯。
此時此刻,這場朝爭早已脫離了開始時‘倒許’和‘倒王’的本義,能立于朝中的大臣誰都不是傻子,呼吁新政的呼聲早就此起彼伏,隨著呂夷簡的故去,已真正達到了一個臨界點。而昨天先站出來支援許清的歐陽修、富弼等人,無不是一再呼吁新政的人。這就迫使保守的大臣無形中也站到了一起。
不管是為了爭奪朝堂之上的話語權,還是擔心革新觸動自己的利益,鴻臚寺的這次意外事件,已經成為導火索,提前引爆了革新派和守舊派的爭斗。
目前看來,似乎革新派的勢力并不比對方弱,而且還有過之,但許清知道,事情不會這么簡單,功臣勛貴到目前為止尚未加入進來,而他們作為既得利益的階層,往往是革新的最大阻力,一但他們加入進來,光是勢力就能壓倒革新派。
何況正如昨夜蔡襄所說,夏竦這些人以謀略見長,而且做事不擇手段,一但他們發現僵持形勢不利,還不知使什么樣的陰私手段來。而歐陽修等人都是謙謙君子,在陰謀上天生就欠缺。
趙禎坐在龍椅上,早已被吵得頭昏腦脹。他有心偏向許清他們這一方,但作為君主,就算趙禎再寬仁,也會考慮朝中的平衡,這是他能穩坐龍椅的基礎。
和昨天一樣,大家都吵累了,聲音小了下來,但這時蔡襄卻突然跳出來說道:“陛下,如今大宋國庫入不敷出,地方民亂頻生,朝中冗員無數,各部門職權重疊,辦事拖沓,軍中多是老弱,戰力低下,空耗錢糧無數,如此下去,大宋基業危矣!臣請陛下選任賢能,革除時弊,還我大宋朗朗乾坤!”
蔡襄的話雖然說得比較籠統,但無異真正擺明了車馬,挑開最后那層薄紗。